第89章我赔不起
第89章我赔不起
离过年还有两天，天气又莫名其妙的开始冷了，医院里一如既往的白色让人心头发凉。木子有些想念鲜艳的红色，代表着喜庆的颜色。
周李蠡今天会来接她回周家，崩溃过后恢复的理智比以往更加的可怕，就像是一次能力的拓展，然而，这样的能力来得却太过心酸。
吴晓梦按惯例查房，敲了两声没人应，推开一看，入眼的就是木子倚在窗边发呆的样子，眼里的萧索令她动了恻隐之心。
“木子？”
“嗯？”木子回过神来，措手不及的样子，见到是吴晓梦便轻轻拉开一个笑容：“吴医生！”
吴晓梦走进病房，看了看仍旧没有收拾的东西，问道：“还没有收拾？”
木子幽幽拉出一个笑脸来，无所谓的扫了四周，踱步到床边坐下，随手拨了拨有些乱的床，嗤笑的口气：
“身外物，没有那么多的在乎。”
不想，她的话才落音，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病房门口，不过一小段时间的分别，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格外酥麻的荡漾在木子的心口，隐隐堵得发疼。
还是那双冷漠的狭长凤眼，还是那薄过情义的唇瓣，还是那样精致而生硬的轮廓，还是那曾经折磨到她几乎活不下去的周李蠡。
大概这辈子是毁了，论人怎么折腾都逃不过命运的捉弄，有什么用呢？
忽然很想念精神混沌又疯狂的日子，虽然打镇定剂吃药的感觉确实很糟糕，但活的真实，痛苦的人为何要隐藏痛苦，木子实在找不到理由。
如今，连疯的勇气都没有了。
吴晓梦感觉到木子的视线，回过头去见到来人便忙打招呼，想着自己也没有理由再留下去，就干脆转身退了出去，把空间让给了兄妹两人。
周李蠡慢慢踱步进来，站在那宽敞的空地，矗立了半天没有说话，插在兜里的双手却早就握紧了拳头。
木子低垂着眼睛，仿佛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仍旧是愣愣的没有动作。
空气像是忽然被凝结了，冷的令人发抖，两个像是很近却又感觉很远的人，诡异的待在同一个画面里，像一副凄凉的画作。
“走吧！”
周李蠡还是开口了，没头没尾的两个字还是那种命令的口吻，仿佛这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木子心里的刺腾的一下竖了起来，或许是不大小心，连带着自己也隐隐有些受伤，她抬起头，朦胧而布满恨意的双眼幽冷的望进他冷淡的眼睛里，激不起任何的涟漪。
见她这般模样，周李蠡也不恼，仍旧是远远的站在原地，薄唇轻启：“周木子，回家了！”
回家？那哪里是她的家！
木子拉开嘴角，微不可见的冷冷一笑，却是乖乖的起身，伸手随意的拢了拢自己的头发，也不照镜子，把那把蓬松而枯黄的发挽成了一团，低低的挂在脑后。
衣服早就换好，她只披了件外套就缓缓朝外走去，周李蠡习惯让她走前，很是了解的木子便越过了他。
只是，才两步木子就轻回头，看了看房间里的一切，包括她零散用过的东西，忽然眼里有些不舍，但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硬生生的拒绝了这种感情。
周李蠡定睛看着她的面上表情，忽然伸手轻推了她的臂：“走吧！”
像是本能反应，木子皱眉缩了一下身体，但转眼看向他的时候却拉出了一个笑容，连眼底都沉淀着满满的笑。
有那么几秒钟周李蠡愣了一下，心头颤抖着惊讶，等他想再细细看的时候却发现哪里还有木子的笑脸，连人都不见了。
急追两步出门去，木子萧索的背影就在他不远的前方，他的心忽然一下又踏实了……
木子走路的姿势有些蹒跚，像个年迈的老妇一般，无力中带着飘摇，周李蠡便也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走到车前，木子像许多次一样去拉副驾驶的门，不想，周李蠡却替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周李蠡的手很白，在黑色车身的衬托下显得尤为干净，干净到刺痛了木子的眼睛。
是呀！现如今，副驾驶的座位是危子妍的，她又怎么会配得上。
仍旧是不言语，木子转身钻进后座里，疲累的身体瞬间就放松下来，软软的趴在对她来说并不窄的车座上，恍惚就想睡。
周李蠡从后视镜里看到双目紧闭的木子，紧闭着双唇，他缓缓踩动了油门，锃亮的车便开始行进。
只是，向来匆忙的车速如今竟成了马路杀手。
一路顺畅行到市中心的边缘，不想路上竟慢慢开始堵了起来，明明已经避开了所谓的城市高峰，竟还是堵了个死去活来。
周李蠡的手都已经摸向了香烟，但只要抬眼看见后座上面色苍白的木子，他的手便又收了回来，只松松的搭在方向盘上盯着前面的境况。
但是半个小时后过去了，路况还是没能改善。
先开始走走停停还能行一段路，到后来竟就在原地动不了了，有好事的司机下去看了情况，就着近边的司机聊了起来。
大概就是前面发生了连续追尾事件，交警在疏散，但是因为堵得狠了才一时半会动不了。
木子在车里闷得久了，本来脑子就迷迷糊糊的，这走走停停一段更是不得了，这会子胃里翻腾已经受不了，就要吐出来的感觉，她却抓着胸口生生忍着，直憋得眉头和身体都皱在了一块儿。
周李蠡从后视镜里查看到这一点，同样心头一紧眉头一皱，打开手机就拨通了彭浩的电话：
“彭浩，弄辆三轮车，再弄条被子来市中心，这里堵住了……”
“呕……”
周李蠡的话还没说完，早已经按捺不住在原地辗转多时的木子终于没憋住，一口尽酸水吐在了车里，顿时，车里充满了酸臭。
木子只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但喉头还是忍不住在作呕，眼泪刷刷往下掉，痛苦的声音像隐隐的低泣。
周李蠡猛的回头，手自然的伸出去想要触摸她弓起的背，却又犹豫的收回来，最终也只是抽了纸巾递给她：
“擦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