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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百姓孟陆离没有给她共情沉溺的机会……

第46章百姓孟陆离没有给她共情沉溺的机会……

次日一早,四人从涌泉县出发前往曲州府衙所在的安台县,安台县位于曲州府中部位置,马车一路疾驰,方在中午时分赶到了安台县。

从未这般赶过路的高沉星被颠得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她咬着牙未喊一声不适,直至马车在城外的农田旁停下时,高沉星方快步下了马车,待双脚站立在了土地上,周身的颠簸晕眩感方消散了一些。

孟陆离在她身侧站定,伸手递过一只水壶,高沉星接过水壶饮了一口,方小声道了句:“多谢。”

孟陆离见她还准备继续坚持的模样,并未多言,只道:“我去前面田地里看看,你在此歇息片刻。”

闻言高沉星没有犹豫,将水壶盖上交给一旁的书玉,自己则立刻跟上了孟陆离的步伐道:“我随你一起去。”

二人一前一后从狭窄的田埂上走过,原本这个季节正是农作物生长的季节,可眼前大片的田地里却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株夹着野草的绿苗,田地虽贫瘠,但依旧有不少挑着水来灌溉除草的村民,毕竟这些可能就是他们来年一整年的希望。

不远处的大树下,一提着竹篮来送饭的农妇正坐在树下休息,高沉星上前与之攀谈,她蹲下身子问道:“大姐您来给家里人送饭?”

那农妇点头道:“没吃饭走不动路了,在这儿坐着歇会儿。”

高沉星道:“您怎么不自己先吃些点点肚子?”

那农妇拿过一旁的竹篮掀开上面盖着的纱布,只见里面只有一碗混着米糠野菜的吃食,农妇道:“就只有这么一碗饭,得留给家里干活的先吃。”

高沉星看着这碗里少半的米饭混着大半的粗糠与野菜,一时无言,待农妇重新将纱布盖上竹篮后,高沉星方有些干涩地继续问道:“您家中有几口人?这田地里的粮食可还够一家人熬过一年?”

“我家那两个小儿都去河道上干活了,多少能混口吃的。”农妇面上神情有些木然,她边说着边撑着身后的树干站了起身,“去岁颗粒无收,要不是去官府领到了一小袋米面,估计现在该去刨树皮了,今年虽有官府多给的几亩荒田,但也不知等到秋天时能收到多少庄稼。”

高沉星目送着农妇瘦削单薄的背影摇摇晃晃地消失在了田埂之上,心中怆然又无力,她站起身却不受控地眼前一黑,待反应过来之时整个人已完全靠在了孟陆离怀中,她试图自己站好无奈只是徒劳,一上午的颠簸加上情绪波动,之前因中毒本就未曾痊愈的身子终是有些支撑不住。

“世人皆苦,多见几次就习惯了。”孟陆离并没有给高沉星共情沉溺的机会,声音清醒而冰冷。

高沉星苦笑:“都是我大惠朝百姓,怎么可能习惯呢?”

孟陆离看了她一眼未再多言,弯身将她拦腰抱起,高沉星确有不适也并未推拒,任由孟陆离抱着自己回头朝马车走去,她微微擡眼望着他坚毅疏离的侧颜,有些看不透又有些想要看透。

待孟陆离将高沉星抱回马车后,马车外的孟易与书玉面面相觑皆很有默契地转过了头,片刻孟陆离的声音从车内响起:“去河道上,速度放慢些。”

孟易与书玉立刻领命架着车平稳地朝河道上驶去。

车内,孟陆离取出干粮与水壶递给高沉星:“先吃些垫垫肚子。”

高沉星虽没什么胃口,但也清楚自己不能成为拖累,接过一小块干饼就着水小口地吃着,脑子里却满是方才那位因饥饿而步履蹒跚的农妇与满目的荒田。

安台县的河道现状较之涌泉县的更为糟糕,原本又深又宽的河道,此刻几乎一个成年男子都能直接趟水过河,马车停在了不远处的路边,几人下车步行至大坝之上,此刻河道下数百人皆有序地一点点地将堵塞的淤泥挖开。

河道之上曲州知府李芳愈一身短衣正在亲自视察着河道的现状,高沉星顺着孟陆离的视线望去,她问道:“这位便是李知府?”

“然也。”孟陆离侧头吩咐孟易道,“去将李芳愈唤过来。”

很快孟易出现在了李芳愈身侧,三两语后李芳愈立刻转头擡头朝大坝上看来,在看清孟陆离的脸时,他先是一愣,随即将手中的工具交给了身旁的工人,没有耽搁立刻快步朝着大坝上走来。

“下官李芳愈见过殿下,见过王爷。”

高沉星虚扶了一记道:“李大人不必多礼。”

李芳愈站起身子瞧着自己满是泥点的裤腿颇有些歉意道:“下官不知殿下与王爷来此,实在是有失礼数。”

“无妨。”孟陆离转过身子重新看向了下面的河道,他问李芳愈道,“曲州府如今是何现状?”

李芳愈在孟陆离身侧落后一步站定,他道:“曲州府本就地广人稀土地贫瘠,原本倚靠着春灵江的支流尚算鱼米富足,可如今上游连年洪灾,曲州府境内的河道一年有半数时间被泥沙堵住,这便等于是断了曲州百姓的生路。”李芳愈痛心疾首,连带着声音都有些轻颤,“眼下田地无收,商船进不来,城中米粮的价格越来越高,即便下官擅作主张减免了百姓半数赋税,官府依旧连这一半的赋税都收不上来,再这样下去,最多坚持到今年冬天,整个曲州的粮仓都要被掏空了。”

待李芳愈说完,孟陆离问道:“曲州河道被堵了多久了?”

李芳愈:“已一年有余。”

孟陆离皱眉:“这么长时间,为何不上报朝廷?”

李芳愈满眼皆是愁容:“王爷明察,下官从去岁秋季开始便多次上报求情朝廷派发赈灾米粮并派专人疏通河道,但从未收到过朝廷回复。”

曲州府衙内,李芳愈将近两年的河道水利的记录与财政税收的账本全部取过来交由孟陆离与高沉星查看。

李芳愈挥退了厅内的其他人,他转而在孟陆离面前跪下,字字泣血道:“王爷,曲州的困处乃是上游擅自改了河道断了下游的水流所致,下官多次上奏未果,本以为我曲州数万百姓得落得被迫流离失所的下场,幸而今日王爷亲临,还望王爷为我曲州百姓做主啊!”

孟陆离不难听出李芳愈的言下之意,他问:“你还知道何事?”

李芳愈道:“王爷从昌州府过来时可有听闻过围山闹山贼之事?”

孟陆离微微颔首示意李芳愈继续说。

“去岁冬天未得到朝堂回复,无奈之下下官便只能从永昌县借了千斤大米以度过严冬,当时我特意派出了衙署内二十余名身富力强的年轻衙役押送,可在经过围山之时还是遭到了山贼的围堵,那群山贼训练有素嚣张至极,竟生生从衙役的刀下将粮食全部抢夺走了,甚至还伤了我数名衙役。”

说起此事,李芳愈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几分,“这围山一半在我曲州境内一半在昌州江阳县,那次之后我曾遣人前去江阳县,意与薛县令商议合力围剿山贼,无奈薛县令道江阳连年遭遇洪灾,实在拨不出人手再来剿匪,我便只能单独派兵前去围山,可惜一直未果。”

李芳愈虽说得中肯没有一句诋毁之言,但依旧不难察觉出他对于江阳县这般处事的不满,孟陆离问道:“围山山贼出现多时了?”

李芳愈起身取过另一侧记录递给孟陆离道:“王爷请看,近年来入曲州的商队遭到山贼打劫的都有登记在侧,以前偶有发生,但从去年开始几乎所有商队皆会遇袭,无一例外。”

孟陆离翻看了一遍之后便将册子递给了高沉星,孟陆离问李芳愈道:“库中还有多少存粮?”

李芳愈答:“各县紧衣缩食,最多还够全州府支撑两个月。”

“一个月内,朝廷会有拨粮下来。”孟陆离与李芳愈承诺,并道,“河道之事需从上游着手,此事本王会亲自去彻查,但曲州境内的河道还需你组织疏浚清理,否则等上游水下来了便更难处理了。”

得了孟陆离此言,李芳愈暗淡的眉眼瞬间亮了起来,他激动道:“有王爷此言下官便放心了,下官代曲州百姓先行叩谢王爷叩谢殿下!”

待李芳愈离去后,孟陆离方转头看向高沉星,见她还在仔细翻看着那本山贼截货的册子,挑眉问道:“可有看出何端倪?”

高沉星合上册子,她面色凝重,先前心中的异样在此刻有了合理的解释,她道:“单就本册子上记录的粮食数量,都够数千人吃好几日了,什么规模的山贼会需要这么多粮食?”

孟陆离眸色微冷:“是啊,本王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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