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山贼知百姓苦方能安天下事
第45章山贼知百姓苦方能安天下事
曲州府与昌州府的西南边有大片接壤之地,孟陆离高沉星带着孟易书玉一行四人沿着春灵江支流的方向一路朝着曲州府安台县的方向前去。
马车内，孟陆离双目微合闭目养神，对面高沉星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她瞧着孟陆离即便此刻正在小憩却依旧坐得挺直的身形，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孟陆离睁开双眼迎上高沉星盯着他发呆的眼神，四目相对高沉星一愣，下意识开口：“你醒了？”
孟陆离失笑：“被你这般看着，我还能睡得着？”
高沉星耳根发烫,迅速移开了视线,她讷讷道：“我不是有意的。”
孟陆离问她：“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高沉星实言：“我只是不明白既然已经知晓了江阳县令薛正松有问题，王爷为何不先带人去江阳将他控制住？”
“抓一个薛正松很容易,但要把事情彻底解决却没有那么容易。”孟陆离道,“曲州作为与江阳相邻的州府,受江阳洪灾影响最大，其下辖七镇地域宽广,虽不似昌州府富庶却也是南边要地，无论从哪方而言先往曲州一趟都是必要的。”
高沉星眉头依旧微蹙：“王爷可是觉得曲州事有蹊跷？”
孟陆离并不意外高沉星的敏锐，他望着她的目光中似有赞许：“有无蹊跷去一看便知。”
高沉星心有担忧：“若是薛正松提前得到了消息,有所准备该如何？”
“不怕他有所准备，就怕他没有准备。”孟陆离见高沉星忧心忡忡的模样,宽慰道，“更何况让人做出我们一直留在雅园的假象便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莫要多虑。”
得了孟陆离之言，高沉星终于展颜应道：“好。”顿了顿后又真心叹道，“能与王爷同行，实乃我之幸事。”
他望着高沉星唇角微扬,语调平稳：“你久居京中，这回出来也是个难得的机会，毕竟知百姓苦方能安天下事。”
闻言高沉星下意识擡眸，迎向孟陆离不带多余情绪的目光，她在起初的错愕过后很快恢复了淡定，颔首道：“我记下了。”
车外的路越发颠簸了起来，孟陆离挑开车窗的帘子，瞧着外面越来越窄的路，他道：“此处应该快要到两州府交接之处了。”
马车外，孟易的声音响起：“王爷，前面便是围山了。”
江南少高山，这处围山乃是昌州曲州境内最高的山峰，山体算不上险峻，但数座山头相接绵延起伏数十里，除了这一条早年修葺的山路并无其他道路可走，乃是两州府之间的天然屏障。
忽而马匹一阵嘶鸣，马车内的高沉星一时没坐稳整个人被重重地甩向另一侧，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撞上车壁之时，一双大手紧紧地扶住了她的肩膀，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心些。”
扶稳高沉星后，孟陆离掀开车帘，问道：“发生何事了？”
孟易重新拉起马缰绳：“一块落石。”
他虽这般答着，锐利的目光却在扫视着四周，周围都是高山，山上树木繁茂，除了飞鸟与山风并不见其他异样。
孟陆离同样看了一圈四周后吩咐道：“无妨，先继续走。”
走过这段山路便到了曲州境内的涌泉县，马车沿着河道一路向下，原本应该繁忙的水路此刻几乎不见任何一条商船，只有偶尔几条小渔船匆匆驶过。
河边传来一阵喧闹声，孟陆离与高沉星下了马车循着那声音走去，河道边杂草丛生，孟易与书玉在前将杂草劈开，高沉星今日虽穿了身便于行动的衣物，动作总是不如其余几个习武之人灵活的。
被地上的藤蔓绊了一个踉跄过后，一只手伸至了她面前，高沉星擡头，只见身前的孟陆离正侧过了半身在等她，高沉星握住了孟陆离的手，借着他的帮助小心跨过了草丛。
越过草丛，这条河流的全景在众人眼前铺展了开来，两岸泥沙堆积，原本十余丈的河道此刻最多还余三四丈的宽度，河水浑浊水流缓慢。
一艘并不算大的商船此刻搁浅在了河道旁，十余名村民正在系绳拉船，方才的喧闹声正是从此处传来的。
河道旁一穿着锦袍的中年男子此刻正看着河道中被搁浅的船只唉声叹气，身旁的随从安慰他道：“过了这一段我们就能换陆路走了，东家您想开些。”
中年商人苦着一张脸道：“真是倒了大霉了，以后这地方的生意我再也不做了。”
“这位老板，你们这船是行至此处搁浅了？”孟易上前搭话。
中年商人正郁闷着本不欲说话，后见孟易一行四人皆气度不凡瞧着不似普通人家，方答道：“可不是吗，最后一船货了，本想着货不多了从水路走也能快些送完了事，谁知晓还是搁浅了。”他越说越气恼，“我这一小船货利润也就二三十两，如今找这些村民拖船就得付出去十两银子，除去人工运输，这趟又等于白干了。”
孟易问：“您是这曲州的商户？”
“以后就不是了。”中年商人道，“送完这最后一批货，往后除非这曲州有黄金捡，否则我再也不来了。”
孟易不解：“水路不通，您怎么不走陆路，我们从东边过来，虽然中间有段山路窄了些，但整体还是很通畅的，总比您这又搁浅又拉船的能省心些。”
中年商人又看了一眼孟易与他身后的其他三人：“你们是外乡来的吧？”不待孟易回答，他又继续道，“改走陆路多出来的费用与时间先不谈，入这曲州府便必须经过围山那段路，那处山贼横行，只要经过的商队便没有全身而退的。”
孟易惊讶：“山贼嚣张便没有官府管吗？”
中年商人瞧着他的商船已被拉出，不再与孟易多言，只道：“官家的事哪轮得到我们小老百姓去说呢。”说罢便带着随从快步上了船。
目送着这条吃水并不深的小商船缓慢离开，方才那些拉船的村民也都收拾好了工具从另一头上了自家的小渔船。
孟陆离在岸边站了片刻，身旁的高沉星亦眉头紧锁，河道堵塞庄稼无收，商船走不了水路又不敢走陆路，不用再去城中看她都能想象出曲州府内高涨的物价与百姓困窘的生活。
回到马车上，孟陆离与孟易道：“天色不早了，去城里找间客栈，我们今晚歇在涌泉县。”
马车穿过涌泉县城外的村庄，沿途的农田与鱼塘并不肥沃，但依旧有不少村民在里面劳作，入城之后，街道两旁的铺面半数都关着大门，只有几家米铺前稀稀落落地站着不少想要买米的百姓。
几乎将整条街道走完才遇见一家还开着门的客栈，四人下了马车走进店内，柜台内的掌柜见有人来立刻招呼道：“几位贵客是住店还是吃饭？”
孟易道：“住店。”
掌柜边替几人将桌子擦净边问：“几位住店期间可要在店里吃饭？”
书玉笑道：“你这话问得奇怪，自是要吃饭的。”
掌柜笑盈盈地解释道：“姑娘您有所不知，我们这的粮食比较贵，若是在店里吃饭，饭钱都是要另算的，我得先和您几位说清楚了，免得之后有误会。”
见掌柜这般说，书玉道：“方才见不少米铺门口都有人排队，还以为是大米便宜了。”
“姑娘您说笑了，他们排队是因为每日只有这点量的大米，不早点去排队卖完便没了。”言及此掌柜连连摇头，“现在一石米都卖到五千文了，若不是我库房了之前囤了不少，大概我也得关门回家喝西北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