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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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珠在教学楼里横冲直撞。来到307的院长办公室,差点一头扎进正开门出来的人怀里。那人穿着黑色擦色berlutialessio,纯黑色笔直的定制西裤刚好贴到鞋面,石墨灰的ralphlauren衬衫,扣子解到第二颗。林珠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施竞宇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湿漉漉的额发几乎蹭过他下巴。指尖刚触到那截裸露的小臂便体会到那炽热的体温。温软的肌肤下,林珠的静脉随着剧烈的心跳在他掌心搏动,像只受惊的蜂鸟,急促的呼吸里泛着潮意。他微微低头,垂眼时最先看到的是林珠濡湿的额角,碎发下的耳尖红得几乎透明,像被浸在打翻的红酒里。他的视线顺着那滴汗珠滑落的轨迹,停在她锁骨上方那道蜿蜒的疤。那道疤从颈侧蜿蜒到锁骨,像一株被揉碎的葡萄藤蔓在她的皮肤下延展出挣扎的根系。和两年前的那株一模一样。***(两年前)“请问你们能尝尝这瓶酒吗?”林珠喘着粗气把一瓶没有烫金字体,没有华丽徽章,只有简单的手绘酒标的土陶罐递上前。她头发凌乱,鬓边的碎发被汗水浸得一绺一绺贴在额边,眼镜因为奔跑歪歪斜斜地架在鼻梁上。工作人员着急地收拾桌上的文件,一秒的班也不想多上。阿肯很不耐烦地让她下次报名参会,不然谁知道她给他们喝的是什么东西。林珠却执着地站在原地转动酒瓶展示,告诉他这瓶酒执行标准、生产许可编号都是齐全的。阿肯扫了她一眼,敷衍两句之后打发她走,说今年的选品会已经结束了,让她明年再来。说到明年,林珠立刻不情愿起来。她开始抱怨酒大师的选品会不公,说:“你们每一年的选品会中国的展区都是最小的。除了两三家头部的酒庄,其它的小酒庄根本连进入会场的资格都没有。”阿肯见她缠着不放,便怼她一句“国产?还本土品种?切,谁买……”林珠听着更是不肯罢休了,她想到进来的时候经过的几个展区就感到愤慨。且不说名声斐然的红酒旧世界:法国、意大利、德国,就连南非产区的展区都大到可以立住好几颗仿真的猴面包树。展台前的空地甚…
林珠在教学楼里横冲直撞。来到307的院长办公室,差点一头扎进正开门出来的人怀里。那人穿着黑色擦色berlutialessio,纯黑色笔直的定制西裤刚好贴到鞋面,石墨灰的ralphlauren衬衫,扣子解到第二颗。
林珠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施竞宇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湿漉漉的额发几乎蹭过他下巴。指尖刚触到那截裸露的小臂便体会到那炽热的体温。温软的肌肤下,林珠的静脉随着剧烈的心跳在他掌心搏动,像只受惊的蜂鸟,急促的呼吸里泛着潮意。
他微微低头,垂眼时最先看到的是林珠濡湿的额角,碎发下的耳尖红得几乎透明,像被浸在打翻的红酒里。他的视线顺着那滴汗珠滑落的轨迹,停在她锁骨上方那道蜿蜒的疤。那道疤从颈侧蜿蜒到锁骨,像一株被揉碎的葡萄藤蔓在她的皮肤下延展出挣扎的根系。
和两年前的那株一模一样。
***
(两年前)
“请问你们能尝尝这瓶酒吗?”林珠喘着粗气把一瓶没有烫金字体,没有华丽徽章,只有简单的手绘酒标的土陶罐递上前。她头发凌乱,鬓边的碎发被汗水浸得一绺一绺贴在额边,眼镜因为奔跑歪歪斜斜地架在鼻梁上。
工作人员着急地收拾桌上的文件,一秒的班也不想多上。阿肯很不耐烦地让她下次报名参会,不然谁知道她给他们喝的是什么东西。林珠却执着地站在原地转动酒瓶展示,告诉他这瓶酒执行标准、生产许可编号都是齐全的。阿肯扫了她一眼,敷衍两句之后打发她走,说今年的选品会已经结束了,让她明年再来。
说到明年,林珠立刻不情愿起来。她开始抱怨酒大师的选品会不公,说:“你们每一年的选品会中国的展区都是最小的。除了两三家头部的酒庄,其它的小酒庄根本连进入会场的资格都没有。”阿肯见她缠着不放,便怼她一句“国产?还本土品种?切,谁买……”
林珠听着更是不肯罢休了,她想到进来的时候经过的几个展区就感到愤慨。
且不说名声斐然的红酒旧世界:法国、意大利、德国,就连南非产区的展区都大到可以立住好几颗仿真的猴面包树。展台前的空地甚至开阔到邀请了舞女表演热情奔放的祖鲁舞,竟然还有穿着兽皮短裙的鼓手在一旁奏乐。
“你们酒大师作为国内头部的红酒电商平台,应该多给国产葡萄酒机会,而不是对国产酒不屑一顾。”
阿肯把东西一拿,冲着身后的团队成员挥挥手嚷“走了,别磨蹭了。”说罢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
林珠心一横,横跨半步挡住去路,不合脚的高跟鞋在地毯凹陷处踉跄着打转,转身便跟面前的人撞个正着。
黄毛仔瞬间收起脸上的不耐烦,毕恭毕敬地向面前的人叫了一声“宇总”。然后用抱怨的语气说这女的缠着他要推销“土特产”。
林珠快速捋过掉在额前的头发,挽到耳后,调整状态,深吸一口气。“宇总,请给我五分钟时间让我介绍这款用朔方山本土葡萄酿造的葡萄酒。”
施竞宇瞟了一眼林珠手上的陶罐,荒谬又礼貌地说:“抱歉,痛风犯了。”
林珠傻耳。
whatthef**k?
痛风?在这种时刻这种场合他说他……犯痛风?
黄毛阿肯领着一行人窃笑,像围观动物园里被拿着食物的游客逗弄的猴儿。
林珠傻傻地愣在那里,看着他们荒唐的背影扬长而去。
***
两个人僵持在门口。林珠从侧面的空隙看到阿肯在里面点头哈腰,眼睛笑到打弯,谄媚地一口一句“多谢院长的指点”,“多谢院长的照拂”。左边拜拜,再转身向右边连连“季教授、季教授”地道谢。
季蓓蓓看到林珠,赶紧装作一团和气地样子招呼她进去。
林珠没擡头看施竞宇,视线只停留在他的喉结。她完全可以通过味道来辨认出他——雪松精油混着铜钱绿的味道。
虽然上一次闻到还是两年前,但这种诡异的香调实在令人记忆犹新。
林珠把它命名为“精致的铜钱臭”。
施竞宇在门口回了头,看到龚雪峰把林珠揽过去,笑眯眯地像和事佬一样开始调解昨天的“误会”。
他介绍林珠的时候用的词层层进阶:“得意门生”“神童”“红酒天才”,林珠用“过奖了”“老师擡爱了”来配合他的表演,一旁的季蓓蓓一边附和一边掩饰不住眼里的酸里酸气。
“哦,忘了说。”龚雪峰补上一句,“还是我们学院有名的人形电子舌”。
“龚院长门下真是人才辈出。”施竞宇捧着场,上前两步伸出右手,“林老师好,我是施竞宇,久仰您的大名了。”他做出握手的姿势。
林珠这才明确地意识到他们俩其实根本就是陌生人,是从未正式认识过的陌生人。
她提起下巴满不情愿地将手递过去,象征性地轻轻搭了搭他的手指就准备撤回。谁知施竞宇一把抓住她,回握的力度比她想象的重得多。握紧了,又将手向下压了压。
冰冷的掌心偷走了她一半的体温。
“客气。”林珠赶紧抽回手,背到身后在衣服上擦了擦。
龚雪峰见状又介绍起施竞宇,说他年轻有为,说酒大师的建立对中国的葡萄酒销售起到了多么积极的作用。说酒大师为红酒打开了年轻的市场,是中国葡萄酒产业发展至关重要的一环,难能可贵的助力。接着两只手把两个人一拉、一凑、一贴,跟拉郎配似的说:“一个学术新星,一个商场新贵,多好的组合。”
林珠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外扭。季蓓蓓过来跟着带节奏,说昨天都是一场误会,大家都是红酒人,为了发展中国的葡萄酒事业一定要齐心协力,这才贯彻北农葡萄酒学院的精神。
阿肯在旁边“是”,“对”。林珠听得牙都痛,恨不得把耳朵关起来。东一句西一句的,不知怎么地就下了楼,上了车,说要一起出去吃饭。
林珠说不去,季蓓蓓就劝。劝了两次龚雪峰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递来一个“不要再说”的凶光冷冰冰地讲一句“请你去就去”,林珠只能灰溜溜地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