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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珠屁滚尿流地赶紧把大宝贝发给她打零分消息的截图传过去,大导直接一个语音打过来:“她蠢,你也蠢?”怒斥的时候是上气不接下气,真的像是被那瓶西拉的冤魂索去了半条命。可林珠却在这个不恰当的时机窃笑出来。他?竟然?骂大宝贝蠢。真是气昏了头了。她暗暗揣测,不知道大宝贝如果听到他这样说会作何感想。又因为有人跟自己一道被骂,还是大导最亲亲的大宝贝,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话说回来,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全怪到她头上,她只是一个跑腿的加办事儿的。如果非要追责的话,那大宝贝是首当其冲,毕竟指令是她发错的。90分发成0分,确实是猪都不会犯的错误。想到这里林珠忍不住打一个寒颤,两手合十天灵灵地灵灵,如果不是自己机灵地留了一手截屏,现在恐怕真成了替罪羊,无论如何都说不清了!她甚至美美地想到,假如大宝贝这次当真闯下了大祸。大导一怒之下把副教授的名额给她了呢?当然也只是幻想。这些年来,大宝贝除了当一个称职的舔狗,确实在学术上毫无建树。论文也是大导带她发,项目也是大导找关系帮她通融,教学工作没有得到学生什么好评,平日里学院的脏活累活也都是不干的。除了跟大导的时间最长,其他的优势几乎为零。又由于她实在是不争气,大导也不好太破格地对她偏爱,只有默默地帮她叠叠成果,让她的履历看起来至少有了表面的风光,才能让她名正言顺地获得副教授的称号。说一千道一万,多得是比她优秀得多的学生,只怪她命好,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拜对了山头。本科的时候就拜师,考研考了两年才过了分数线。硕士毕业后,继续跟随大导读博,学术上虽然可以说没有做出一丁点儿的成绩,完全没能光耀师门。但情绪价值上来讲,绝对是大导的大导。从18岁到38岁,整整二十年全赌在一个人身上。每每想到这里,林珠也确实觉得自己和大宝贝没得比。说曹操曹操到,大宝贝的电话呼过来,林珠接起,那边的怨气比大导更甚。“你搞什么鬼?”这样不客气的质问林珠倒也…
林珠屁滚尿流地赶紧把大宝贝发给她打零分消息的截图传过去,大导直接一个语音打过来:“她蠢,你也蠢?”怒斥的时候是上气不接下气,真的像是被那瓶西拉的冤魂索去了半条命。
可林珠却在这个不恰当的时机窃笑出来。
他?竟然?骂大宝贝蠢。真是气昏了头了。
她暗暗揣测,不知道大宝贝如果听到他这样说会作何感想。又因为有人跟自己一道被骂,还是大导最亲亲的大宝贝,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
话说回来,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全怪到她头上,她只是一个跑腿的加办事儿的。
如果非要追责的话,那大宝贝是首当其冲,毕竟指令是她发错的。
90分发成0分,确实是猪都不会犯的错误。
想到这里林珠忍不住打一个寒颤,两手合十天灵灵地灵灵,如果不是自己机灵地留了一手截屏,现在恐怕真成了替罪羊,无论如何都说不清了!
她甚至美美地想到,假如大宝贝这次当真闯下了大祸。大导一怒之下把副教授的名额给她了呢?当然也只是幻想。
这些年来,大宝贝除了当一个称职的舔狗,确实在学术上毫无建树。
论文也是大导带她发,项目也是大导找关系帮她通融,教学工作没有得到学生什么好评,平日里学院的脏活累活也都是不干的。
除了跟大导的时间最长,其他的优势几乎为零。
又由于她实在是不争气,大导也不好太破格地对她偏爱,只有默默地帮她叠叠成果,让她的履历看起来至少有了表面的风光,才能让她名正言顺地获得副教授的称号。
说一千道一万,多得是比她优秀得多的学生,只怪她命好,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拜对了山头。
本科的时候就拜师,考研考了两年才过了分数线。硕士毕业后,继续跟随大导读博,学术上虽然可以说没有做出一丁点儿的成绩,完全没能光耀师门。但情绪价值上来讲,绝对是大导的大导。
从18岁到38岁,整整二十年全赌在一个人身上。
每每想到这里,林珠也确实觉得自己和大宝贝没得比。
说曹操曹操到,大宝贝的电话呼过来,林珠接起,那边的怨气比大导更甚。“你搞什么鬼?”这样不客气的质问林珠倒也是头一次听。毕竟前一天晚上她还是“师门之光”。
她没应声,大宝贝的话明显还没说完。
“我对你没有防备,你倒是处处留个心眼。你以为有个截图就能全身而退吗?你这种低级的错误不仅是害了我,还连累了老——咳——龚老师!”
低级的错误?是谁犯低级的错误?林珠气不打一处来,但仍是好声好气的“不好意思啊,师姐,我截图只是因为怕忘记了你说的作品编号。毕竟你也知道,前一天晚上我帮你改论文改到了三点,第二天又七点钟帮你顶班当评委,脑子都转不灵的。”
大宝贝在电话那头噎了一会儿,接着又说:“你难道不知道0分是多离谱的分数吗?你这么聪明,你怎么会没有意识到是我打错了?”她“切——”地冷笑了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告诉你,没门儿。事情到底是谁的失误,大家心里都清楚。到底是谁的心里有鬼,别人都能看明的!”“啪——”地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林珠气得笑出来,又说服自己:学术妲己都是恃宠而骄的。
忍一时之气,解百日之忧。
忍吧,忍吧,只要等她评上副教授,等她站稳脚跟,她一定能够血洗前耻,用实力把这些人碾成齑粉。
未来刚开始畅想,大导发来消息:「明天下午来办公室」。
林珠先回过去一个小刘鸭抱着写着「为人民服务」水杯“嗯嗯”的表情,然后又回过去一个「好的,老师」。接着找到航司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自己要改最早的航班回北郊。
***
在贵宾休息厅浅浅小憩了一会儿,林珠又做了一场梦。
她回到小时候,外婆的宅在北郊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山村里。
大约在四五岁,她第一次偷吃外婆种的葡萄。或许在还不记事的时候她就已经偷尝过很多次,但那一次的记忆尤为深刻。
她偷偷把一颗葡萄塞进嘴里,酸涩的味道令她忍不住地皱眉,像是嚼了一颗肥皂。又因为葡萄的皮厚,嚼半天都嚼不烂。好不容易咬碎了,酸汁四溅不说,一颗大拇指大小的果子里竟然有三四颗籽儿。
她原本是屏住的,因为她不想偷吃被发现了。可她想到外婆跟她讲过,有一个小孩吃了西瓜籽儿肚子里就长出一棵西瓜藤的故事,吓得她赶紧计算这一口吞下去自己肚子里的空间够不够长出这几棵藤。
于是她站定不走了,只拽着外婆的衣角,嘴巴鼓着,两眼泪汪汪。等外婆发现她的委屈,便忙不叠地把嘴里的东西往外吐。外婆赶紧伸过一只手来接下嚼得乱七八糟的青白果肉和葡萄皮,另一只手拎起手帕擦她嘴边的哈喇子。
林珠突然感觉到非常困惑,她一直以为外婆种的葡萄有蟠桃的美味,所以才能让外婆日日夜夜不辞辛劳地照料。她实在没有想到外婆的心血换来的竟会是这样丑陋的怪兽。
每当太阳爬上山,晨光懒懒地倚靠竹篱笆,园里的老藤开始舒展筋骨。
外婆踩着矮凳,枯瘦的手指抚过藤上的嫩芽。她摘下泛黄的旧草帽,别在腰间,铁剪“咔嗒”一声剪断疯长的旁枝,碎叶簌簌落进粗布围裙里。截断的枝头渗出琥珀色的汁液,像哭了一样。
但外婆不急着安慰它,因为她知道,不出半日,倔强的藤蔓就会从伤口下方迸出两对嫩绿的触须,像新生儿攥紧的拳头,凭着一种求生的意识和对新世界的好奇摸索,最终勾住竹架上垂落的麻线,掌握住自己的命运。
外婆缓慢地从矮凳上下来,直起身捶捶背,接着又扶着膝盖慢慢蹲下,将剪下的枝条埋进树根旁的土坑。阳光透过葡萄藤在她佝偻的背影上斑驳,外婆往土坑里浇了半碗水,嘴里念叨的话是林珠从小听到大的“草木有心,方能成果”。
她好像坐在板凳上在吃西瓜,又或者是什么。外婆站起来背对着她说:“妞妞,走了,去村口。”
林珠知道又到可以采买她最喜欢的零食的时候,于是囫囵吞枣地把手上的东西吃完了,把余下的果皮也丢在土坑里,袖口擦擦嘴,跟着外婆出园子。
可是她的脚非常重,怎么也迈不动。而外婆却是脚下生风,离她越来越远。
她着急起来,非常用力地拔着脚,可就像是陷到了沼泽里似的举步维艰。
外婆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林珠慌张地喊“家家等等我,等等我。”可她却听不到。只是背着一双手,拎着每次给林珠采买零食的红色小布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家家,家家!”林珠猛地一颤,感觉从十米高空跌落,惊醒在贵宾厅里的沙发。她揉揉眼睛,没有葡萄藤,也没有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