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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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竞宇吩咐阿肯送邹敏杰回深圳,同龚雪峰直奔香港某知名葡萄酒酒廊聚餐。聚会由酒廊老板kevin组织。龚雪峰喊上季蓓蓓,施竞宇做主叫上林珠。因有葡萄酒共同爱好,聚会开始大家相谈甚欢。kevin很讲究,品鉴每瓶酒时都叫厨师搭配不同菜品。赤霞珠配美式烟熏牛胸肉,黑皮诺配蒜香黄油蜗牛,桑娇维塞配玛格丽塔披萨,佳美配法式冷盘……莅临嘉宾都对他的精心准备赞赏有加。龚雪峰作为有学术权威的科学家备受关注,在几人吹捧下很快开始指点江山。席间,一位红酒拍卖师和施竞宇谈到他即将进行的一场拍卖会,是某位收藏家的私人珍藏,称拍品里有许多珍稀藏酒,问施竞宇有无兴趣参加。喝到中间,那位叫matthew的拍卖师突然说起施竞宇的爸爸,问:“uncle最近怎么样?”施竞宇淡淡说:“挺好的,还在倒腾那些东西。”或许是酒劲上来,matthew话题越说越开,讲起小时候在施竞宇家酒窖里和施竞宇两人撞翻酒架的事,说:“直接撞没了一辆跑车。”季蓓蓓好奇:“你是香港人?真没看出来,你说话根本没口音!”林珠也惊讶,因她在网上搜过施竞宇多次,一直以为他是深圳人。网上找不到施竞宇和香港的任何关联。虽说他说话不像季蓓蓓说的“几乎没口音”那般夸张,但也确实是大陆人口语水平。施竞宇笑笑没说话,倒是matthew兴致勃勃解释:“他爷爷是‘赞海宁’(上海人),”他用一口浓重港普模仿上海话说法,称:“他家上世纪在上海经营航运、银行和珠宝业,后来迁居香港,曾人称‘浦东船王’呢!”刚说到这施竞宇便举起杯子要碰杯,委婉转移话题。两位旧相识继续说些无关痛痒的事,季蓓蓓完全撇开在旁边意气风发开公开课的龚雪峰,与年少有为的优质青年们侃侃而谈。她问matthew拍卖师平时都做什么工作,是否总经手一些传世宝贝?她又拿起手机打开之前收藏的网页,上面称有一颗叫“粉红之星”的钻石前段时间拍了五点几个亿港元。matthew说他知道,这颗宝石拍给…
施竞宇吩咐阿肯送邹敏杰回深圳,同龚雪峰直奔香港某知名葡萄酒酒廊聚餐。聚会由酒廊老板kevin组织。龚雪峰喊上季蓓蓓,施竞宇做主叫上林珠。
因有葡萄酒共同爱好,聚会开始大家相谈甚欢。
kevin很讲究,品鉴每瓶酒时都叫厨师搭配不同菜品。赤霞珠配美式烟熏牛胸肉,黑皮诺配蒜香黄油蜗牛,桑娇维塞配玛格丽塔披萨,佳美配法式冷盘……莅临嘉宾都对他的精心准备赞赏有加。
龚雪峰作为有学术权威的科学家备受关注,在几人吹捧下很快开始指点江山。
席间,一位红酒拍卖师和施竞宇谈到他即将进行的一场拍卖会,是某位收藏家的私人珍藏,称拍品里有许多珍稀藏酒,问施竞宇有无兴趣参加。喝到中间,那位叫matthew的拍卖师突然说起施竞宇的爸爸,问:“uncle最近怎么样?”施竞宇淡淡说:“挺好的,还在倒腾那些东西。”
或许是酒劲上来,matthew话题越说越开,讲起小时候在施竞宇家酒窖里和施竞宇两人撞翻酒架的事,说:“直接撞没了一辆跑车。”
季蓓蓓好奇:“你是香港人?真没看出来,你说话根本没口音!”
林珠也惊讶,因她在网上搜过施竞宇多次,一直以为他是深圳人。网上找不到施竞宇和香港的任何关联。虽说他说话不像季蓓蓓说的“几乎没口音”那般夸张,但也确实是大陆人口语水平。
施竞宇笑笑没说话,倒是matthew兴致勃勃解释:“他爷爷是‘赞海宁’(上海人),”他用一口浓重港普模仿上海话说法,称:“他家上世纪在上海经营航运、银行和珠宝业,后来迁居香港,曾人称‘浦东船王’呢!”刚说到这施竞宇便举起杯子要碰杯,委婉转移话题。
两位旧相识继续说些无关痛痒的事,季蓓蓓完全撇开在旁边意气风发开公开课的龚雪峰,与年少有为的优质青年们侃侃而谈。
她问matthew拍卖师平时都做什么工作,是否总经手一些传世宝贝?她又拿起手机打开之前收藏的网页,上面称有一颗叫“粉红之星”的钻石前段时间拍了五点几个亿港元。matthew说他知道,这颗宝石拍给了周大福,但可惜他不在苏富比工作,因苏富比今年以前都不太开设红酒拍卖专场。季蓓蓓又问他是否不太了解珠宝类拍品,matthew“哈哈”笑了声,说他挺了解,然后看了眼施竞宇说“我小时候在他家可见过很多世面哦!他妈妈可是……”,对话又被施竞宇打断。
林珠对他们说的话丝毫不感兴趣,无聊下打开手机上的搜索引擎,输入“上世纪浦东船王”字眼。
在众多人名中,果真有位姓施的,叫施振邦。
她又把这名字输入搜索框,竟还有人物百科。点进去,一张黑白色人物肖像如同dna鉴定报告般立刻确认他和施竞宇的血脉关系。
立体度极高的眉骨,自然上扬的剑眉,英气十足。眼睛有东方丹凤眼的狭长和锐利,又融合西方双眼皮的深邃与神秘。外眼角微微上挑,显出些凌厉。
林珠擡起头看施竞宇,如同把照片里的眉眼复刻到脸上。那双眼睛动起来又和传统丹凤眼很不同。他内眼线条颇为柔和,眼下还有饱满的卧蚕,笑起来很有少年感,像把所有锐利都泡进温热的水里。
但又不完全是少年,因他笑意中总带着克制。他的眼角会轻微下压,睫毛低垂半遮着朦胧的眼眶。瞳孔仿佛聚焦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诉说着一种遥远和疏离。
kevin此时站起来隆重向大家介绍压轴的两瓶酒,一瓶是2001年份的干露魔爵红和被称为“智利酒王”的活灵魂。他把活灵魂的瓶子端起来介绍说这是今年詹姆斯萨克林评选出的“年度之酒”。
宾客都对这瓶新鲜出炉的“年度之酒”表示欣赏,只有林珠在简单评价几句后提问:“我们为何不尝尝中国的干红呢?”其余几人相视一笑,kevin扬起一边嘴角,微微挑着眉梢说:“我们酒廊没有中国酒。”然后很礼貌地举起杯子示意大家干杯。林珠追问为何没有中国酒,kevin只是委婉道:“我不太觉得中国有什么值得收藏的酒。”
这几天才在学术会议上确定了中国葡萄酒的价值,现在突然被这样泼冷水,让林珠感觉是站在悬崖边踮脚眺望日出,日光正好,脚下的石头却突然松动。
她马上燃起斗志问:“那您试过吗?”
kevin简单回了句ofcourse,林珠追问:“如果中国没有好酒,那贺兰晴雪的加贝兰赤霞珠2009为何能斩获品醇客的大奖?”
kevin笑着回应:“难道就因培养出一个尖子生学校就成为名校吗?”他一边说,一边和邻座几人交换笑声,而龚雪峰、季蓓蓓和林珠三人实在笑不出来。
林珠气势汹汹:“我认为我们没人有资格评判中国的酒,除非谁真的尝过大部分中国的葡萄酒。而且,既然贺兰晴雪可以得奖,说明我们的土地有实力种出优秀的葡萄,我们也有能力酿出杰出的酒。”
“谁知道那瓶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啊?”一个声音突然冒出,瞬间激怒林珠:“同样是新世界葡萄酒,为何贺兰晴雪得了奖你就质疑它瓶子里装的是什么,而刚才那瓶活灵魂你就不质疑?”
那人被怼得哽住,于是没心没肺地哈哈一笑,举起杯子说那就祝中国的葡萄酒有天能出人头地。
林珠觉得他语气里充满戏谑,非常不服气。matthew赶紧圆场说不管是哪里的酒只要喝得开心就好啦,喝酒主要喝的是开心嘛。但林珠不罢休:“真正的品酒人,应当对各地的酒保持开放态度,尊重每一片土地的酿酒文化。”
原本和谐的气氛一下变得尴尬。
林珠继续强调中国葡萄酒不能发展的原因就是连中国人自己都瞧不起中国的酒。她说刚参观酒窖时她特意找了,竟没有一瓶来自中国的酒。接着又旁敲侧击说如果连世界红酒板块都凑不齐,那怎能算是最好的酒廊呢?还非要阴阳怪气地问一句:“那如果有外国人来这里喝酒说‘我想尝尝你们本地的风味’,难不成还要在酒大师现买?指望他的小时达?”
她随即转头看向施竞宇问:“宇总,香港的版块开了吗?一小时能送到吗?既然你做这生意,可要负责把国产酒发扬光大。毕竟国产酒对你来说,可是意义重大,不容侵犯的吧!”
matthew非常惊恐地看着林珠,旁边的施竞宇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把手中的酒杯放下,擡起头说句抱歉失陪一下。
龚雪峰见这凝重气氛,看林珠如此不合时宜地发难,心中暗自摇头,举起杯子说:“那中国葡萄酒的未来不就靠你们这些后生了吗?等你们做出成绩,别说在香港了,就是在德国、意大利、法国,酒廊里都要摆中国的酒!”
大家纷纷跟着举起酒杯顺着龚雪峰的台阶往下下,嘴里说着就是就是,期待中国的葡萄酒未来能在世界舞台大放异彩。
林珠的气仍是不散,知道这话就像放屁。这群人打心底就觉得外国的月亮比较圆。想再继续发言,还没开口,就被季蓓蓓使劲掐了一把,使了个叫她莫要再说的眼色。林珠心里憋着一口气,也只好作罢。
龚雪峰终于把场面扭转过来,庆幸林珠以往不愿参加任何社交场合,也让他没带她出去应酬过几次。不然,真不知他这张老脸要丢到哪里去。
季蓓蓓陪着其他客人聊了几句,气氛缓和下来。看到施竞宇一直离席未归,季蓓蓓又问要不要去找找他。matthew摇摇头说不用,他应该只是出去透透气,接着又对着林珠“唉——”一声,昏头昏脑地问一句:“你怎么不懂他呀”。
原是matthew误会了,他以为施竞宇和林珠不是普通关系。他一直都在香港,内地葡萄酒界的事他一贯不关心。只是今早等施竞宇健身,见他一直不来,去房间找他时正巧看到林珠走出来,便以为他们俩在搞地下恋。
但想到施竞宇有女人,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他找女人,还不就是勾勾手指头一样简单?但林珠刚才的话及施竞宇的反应让他立刻判断,这绝不能算是施竞宇的“女人”,而是他久久没有过的“女朋友”。
他好好看过林珠,想看看她有什么特别。
过去,在施竞宇身边的女人都是明艳动人的大美女。
而林珠呢?
柔和的鹅蛋脸,额头饱满、下巴圆润,看起来乖乖的。眼睛是又大又亮的杏仁眼,笑起来就弯成月牙状,温暖又治愈。鼻子小巧挺拔,嘴唇饱满柔和,唇边还有颗小小的酒窝。外形上完全不会给人任何攻击感,就像清甜的栀子花。但时不时又透露出股狠劲儿,辣辣的。
最特别之处是还有点土。
还有点轴。
难道是施竞宇换了口味?matthew想问又不太好问,但刚才那一幕让他十分确定,施竞宇对面前的女人有百分之一百八的包容。不然在她说出“国产酒对你来说是不容侵犯的吧”这句话时,他无论如何都会让她立马走人,绝不会讲任何情面,从此成为陌路人。
“阿宇那么真心对你,你多体谅体谅他啦,别伤他的心啦。”matthew猛然来这么一句,说得林珠和季蓓蓓一愣。
林珠不知他在说什么,想来也是醉话。只不过施竞宇一直不回,她倒对matthew说的“伤他的心”在意起来。接着又过了会儿,她也开始觉得闷,便暂时离席。
她走到街边,街道两侧是古董店、画廊和时尚咖啡馆,夜晚灯光柔和,路过的行人都是本地年轻人与游客。林珠探出头环视四周,没看见谁。她便背着手四处走走,散散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