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就是现在!”外围的徐茋蓦然发声。
几乎与她声音同步,一声尖啸响过,只见一道寒光突现,飞射至袁秀尘身前!
那袁秀尘尚未从自身招式的滞涩感中缓过劲来,便即中招。他痛哼一声,低头一瞧,却见自己腹部正中插着一把短剑,剑脊处正泛着莹莹绿光!
此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宋昭三人都愣了,转头一瞧,就见杨维翰将将收招。
方才,他便是在徐茋的授意下,恰到好处地将渌水剑飞射而出。
徐茋曾提过,袁秀尘的荟琢剑法照猫画虎,总有漏洞,每十招便有滞涩之感。但因袁秀尘浸淫剑术二十余年,其修为足以将那漏洞遮盖,非绝顶高手不能破招。方才却是因宋昭的“隔山打牛”及褚赫吴允对翟弋的一番搅和,才令袁秀尘在忙乱之中露出了马脚,被徐茋窥得了可趁之机。
宋昭暗赞一声好,不敢松懈,与另外二人立时扑到袁秀尘身前,欲将其生擒。
只是那袁秀尘好歹也是一门宗主,怎会如此轻易就被拿下?只听他突然一声爆喝,周身气息陡变,所使剑法招式乍然变得大开大合、狂放霸道,原先对宋昭三人还是以守为主,而今却是步步紧逼,将三人击得连连后退,身上也多了数道剑痕!
袁秀尘这波突然爆发,属实出乎所有人意料。正当众人愣怔之时,他猛地拔出腹中短剑,随即封住周身大穴,夹住翟弋,一个提气纵跃,便越过众人,朝着不远处的高楼飞去!
裴琢忙喊道:“弓弩手,别让他跑了!”
原来,在袁秀尘与宋昭三人缠斗之时,裴琢早调了弓弩手过来。如今一班手握弓箭的府兵听了裴琢命令,立时上前,朝着黑夜半空中的身影便射出了弓箭!
那身影在空中一顿,随即向下坠落。众人见袁秀尘中箭,纷纷扑将上去。
可是在他跌落之处,并未发现任何踪影!
裴琢命令道:“仔细搜,他跑不远!”
众人立时散开在附近各处角落搜寻。
这样一番大动静,早已惊动了沉睡中的城中居民,但知晓是府兵在行动,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紧闭家门,不敢轻易露头。
搜寻了好一会儿,仍不见袁秀尘与翟弋的踪影,裴琢不得不命令府兵扩大搜索范围。
不多时,便听靠西城门的一处阴影里,突然传来一阵惨叫之声!
宋昭徐茋一行人连忙赶去,便见阴翳小巷之中,几名府兵身受重伤,倒地哀嚎不止。而在熹微的晨光之中,一个人影翩然飘落到数丈之高的城墙之上,几道寒光闪过,将围拢上来的守城兵尽数砍倒,随即翻出了城墙。
“不好!他出了城,若与林甫然会合,我们就奈何不了他了!”宋昭急道。
裴琢赶紧下令守城兵大开城门,宋昭等人立时飞奔出城。
袁秀尘果然是朝宁寇军驻扎的营地而去。
他内力深厚,即便身受重伤,奔逃的速度仍是很快。宋昭吴允褚赫三人竭尽全力追赶,却仍是不能拉近分毫距离。
眼瞧着驻军营地的栅栏已大开,要将袁秀尘迎进去,宋昭焦躁万分。
在此驻扎的宁寇军士人数不少,一旦袁秀尘和翟弋进去,想再把他们抓出来,便难如登天了!
正觉无可奈何之时,突听耳边“嗖”地一声,前方袁秀尘蓦地跌倒,夹着的翟弋被松开,在地上滚了几圈。
袁秀尘的左小腿上,正插着一支黑色羽箭!
宋昭几人惊愕回头,便见一队黑衣骑士正疾驰而来,为首一人头上的盘辫正随着奔马的节奏一翘一翘地。
宋昭一瞧,大喜:“薄谷,你怎得来了?!”
来人正是薄谷和他的风营弟子。
薄谷冲着宋昭呲牙一笑,道:“咱们在御金门埋伏好多天啦!结果袁秀尘这个老狐狸几天前突然不见了踪影,咱抓了他们的人问了问,才知道,他赶来居延了。咱怕他坏事,便赶忙追过来了!”
“来得正是时候!快帮我们将他与翟弋捉来!”
薄谷答应着:“好咧!”便招呼着弟子们朝着袁秀尘奔去。
可就在此当口,宁寇军驻营之中,亦奔出了一队骑兵,而为首的,正是林甫然!
在宋昭薄谷赶到之前,他已驱马奔至袁秀尘和翟弋身边,瞬时便将两人拉到了马背上,随即转头直朝着北方行去!
“呦吼——往哪儿跑!”薄谷紧追不舍,后头风营弟子们已然搭弓拉弦,要射出箭了!
哪知林甫然的宁寇骑兵也不是吃素的,骑着马挥着长刀便朝着风营弟子砍来。两队人马立时纠缠在了一起,只有薄谷并三两个弟子冲出人围,仍旧追赶林甫然而去。
“上马!”
一声大喊自身后传来,宋昭几人回头一瞧,却见徐茋与杨维翰各自骑了一匹马奔了过来,手中还各牵了两匹马。
“向裴大人借了几匹马,苏余恩照顾着白音,稍后也会跟过来——看林甫然的方向,似乎是要去风雷堡——咱们快追!”徐茋道。
几人上马,去追赶薄谷他们。而杨维翰却是带着明远堂、秀荣山庄的弟子与蜂拥而出的宁寇军战到了一起。
果然不出徐茋所料,林甫然带着袁秀尘与翟弋,驱马一路狂奔至风雷堡。
眼瞧着为首马上一人是林甫然,守堡的宁寇军与都护府府兵也不问缘由,自然而然地便开了堡门。
而在林甫然奔入堡内,大喊着:“快关大门!”的当口,宋昭一行人已然跟着冲了进来。
风雷堡已不似往昔,到处都是烧杀抢掠过的痕迹。街道上除却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宁寇军和都护府士兵,再无人烟。
林甫然一路纵马疾驰,直接来到了牟羽宅邸大门前,弃掉马,与袁秀尘二人拖着昏迷的翟弋冲了进去。
几个守门的都护府府兵想要阻拦后头的宋昭一行人,却被一脸怒气的薄谷拿着重弓三两下砸倒在地。
正堂之中,樊立只着亵衣,横躺于首座的罗汉床之上,肥胖臃肿的肚腹袒露在外,双眼微眯,口中哼着小调儿。床边一套泥炉茶具,皆是从牟羽卧房搬来,书籍玉器散落满地,碎的碎,脏的脏,已不成样子。
当他感到一阵疾风掠过、眼前闪过一片阴影之时,不及睁眼,便觉脖间一凉,整个身子也已被人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