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68%

第68章68%

京都，总监部。

质地良好的木门看似轻薄，却附着着一层坚不可摧的咒力，然而此刻却一脚踢飞，歪歪斜斜地倒在一边。

屋子里环形排列的屏风七零八落地倒了一地，而屏风各自的主人们则戒备万分地缩在一角，如临大敌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那个魔鬼……那个五条家出了名的混世魔王正孩子气地鼓着脸，拎着一位已经头顶大包昏迷不醒的高层，用他特有的黏糊语气对着手机另一端的人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什么。他穿着一身p家当季新款大衣，内里的纯黑色衬衣微微敞开，露出线条精致的锁骨，宽肩窄腰大长腿，像是随时可以站上秀台，用自己俊逸非凡的漂亮脸蛋谋杀菲林和女孩们的尖叫，闪闪发光，轻松写意与这个散发腐朽气息，氛围沉重的古旧房间格格不入。

“……花心的偷腥猫，要补偿我哦！不可以用两个亲亲打发我，回去之后我要在房间里看到礼物！礼物！……把电话给那个眯眯眼的混蛋……喂，杰，嗯嗯，真的有在认真工作啦！喂，相信我一点啊！老子超——有礼貌的！”说着他还晃了晃手上那个已经人事不知的倒霉蛋，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

挂掉电话后，他脸上的笑容微收，烦躁地啧了一声，小声嘀咕了两句“偷家的坏狐狸”“不听话的小孩要被打屁股”之类没营养的话，漫不经心看向人群的样子却让众人更加警惕。

二十分钟前，这位被定性为“叛逃”的五条家主堂而皇之地闯入了总部结界，一个咒术光炮直接轰飞了门口的咒骸守卫，所有挡路的人都像被飓风摧折的枯草般匍匐在他的脚下。那双苍蓝色的，如同星河闪耀的美丽眼眸，怕是会成为很多人毕生难忘的噩梦。

五条悟手-指勾起眼罩，居高临下，漠然而平静地扫视着废墟中痛乎哀嚎的掌权者们，用毫无感情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你们之中，有人和诅咒师勾结，并试图谋害高专学生。”

“自己把人找出来。”他随手拽过一个试图暗戳戳偷袭他的高层，一拳狠狠揍在对方的腹部，像扔垃圾一样把人扔到一边，他冷漠地看了眼脸色铁青，气到发抖的乐岩寺，抱着手臂斜倚着门边，笑眯眯道，“不然老子就一个一个把你们都杀光哦。”

在之后，就是这群平均年龄超过五十岁的老头子们色厉内荏地叫嚣和明里暗里的各种威胁。

“区区叛逆——竟敢如此放肆！五条家难辞其咎！御三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孽种！还不跪下请罪！”

“五条悟！你疯了？！灰原雄与夏油杰勾结诅咒师，擅自逃狱不说还杀了护卫队成员！你这是……你这是助纣为虐！”

“呵，夜蛾正道教导出的好弟子！我看东京校的人都应该经过严格审查才行。五条悟，你就不担心夜——嗬，额嗬——”

原本正一脸无趣地低头玩手机的五条悟脸上的笑容凝滞片刻，忽而出现在那个说出夜蛾名字的高层身后，扼住对方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腹部又重重挨了一脚，眼前一黑瘫倒在地，呕出一口血沫。

“救——救我。他……他要杀了我们——”

他哆哆嗦嗦地朝昔日同事伸出手，却只有乐岩寺上前两步，但又被五条悟冷厉如刀的眼神逼退，见状他心中暗恨，咬牙诅咒着这群没骨气，见死不救的混蛋。

这时，他听见一声低笑在头顶响起，五条悟戏谑的声音悠然传出，他仍旧那副不紧不慢的轻浮腔调，但却让在场的众人心头一紧：“你在用夜蛾威胁我？”

五条悟环视一周，发现这群废物没有一点要办正事的样子，仍旧像没脑子的复读机一样重复着那几句废话。被夏油杰踢出来办事的五条大少爷越发失去耐心，掐着脚下那个开始哭泣求饶的秃顶男把他拽到门边，大摇大摆地往尚且完好的椅子上一坐，从外套里掏出瓶汽水拉开，一脚踩住那个想逃跑的俘虏的脖子，将人死死踩在地上。

“老头子们，拜托配合下好不好啊，把人找出来我马上就走，之后随你们怎么骂我，我着急回家享受幸福生活诶。”他喝了两口饮料润了润嗓子，歪着头看向鹌鹑似的缩在乐岩寺背后的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就靠你们这群货色，咒术界迟早要完。喂，乐岩寺老头别折腾了，这里已经被老子封锁了，想摇人？让天元亲自来吧！”

说着，他脚下用力，碾了碾那个已经吓到涕泗横流的倒霉蛋，笑眯眯道：“给你的小伙伴们一点动力，恩？”

森寒刺骨，真空般恐怖的咒力威压倾泻而下，被踩住头动弹不能的中年人战战兢兢地瘫在地上，做工精良的皮鞋底部花纹交错，让他脸颊火辣辣的疼。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扔到了极寒深空中直面恒星坍缩的一粒尘埃，随时都会被这股狂暴凶狠的力量绞成碎片。他不由得发出一声哀嚎，绝望地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看向自己的同僚，嘶声道：“照他说的做——快照他说的做啊！”

“可是川崎大人——我们，我们之中怎么可能有内鬼呢，明明是那个学生自己跑出了禁闭室，要说内鬼，也该是想要为自己的学生脱罪的夜蛾吧——”

五条悟闻言冷笑一声，脚下微微用力，直到男人被吓得再度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才停下，凝视着那群又在说屁话的老头子们，意味深长道：“看在昔日同僚的份上，老子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再拖下去，来问你们要答案的人，可不会像我这么温柔了。”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他俯下身，抓住脚下男人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看向目光躲闪的人群，笑道：“你看，他们根本不在意你的死活嘛。干嘛还要为他们遮掩？”

“来来来，和我们大家分享下你知道的有关你亲爱同事们的秘密怎么样？”

带着冰凉气息的皮质手套轻拍了拍男人因为恐惧而毫无血色的脸颊，五条悟学着夏油杰的样子努力露出了一个格外亲切友好的微笑，但对方却被吓得抽噎了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五条悟不满地撅起嘴切了一声，扔下了这个已经没用的俘虏，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始终稳如泰山的乐岩寺，双腿肆意交叠，慵懒地向后一靠，阴阳怪气道：“乐岩寺，你今天很沉默啊！怎么不去劝老子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了？”

那位始终站得笔直，面容沉静毫无惧色的老者眸光冷厉，他直直地看向五条悟，一字一句道：“总监部是咒术界的脸面，是维持世界稳定的脊梁，是所有咒术师的信念归属。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如此不顾大局，为了区区几条人命便这样胡闹。”

“老夫和叛徒无话可说！”

五条悟闻言抽了抽嘴角，对这群食古不化的老顽固们的混蛋程度叹为观止，摊开手叹了口气，“行，老子和人渣也无话可说。”

他怜悯地看了一眼这群因为乐岩寺的话再次变得铁骨铮铮，有恃无恐起来的老头子们，淡声道：“交给你了，清定。”

【好的，哥哥。】

渴望胜利果实的征服者露出獠牙，象征着死亡的水银荆棘在黑暗中缠绕交织。

【原生质牢笼已构筑完成，17位碳基生命体已锁定……开始解构目标，样本采集中，11％，39％，73％——】

在众人惊呼声中，乐岩寺猛然擡头看向头顶。

昏黄的灯光下，一张银色巨网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他们彻底包围，那些不停生长蔓延的水银荆棘明明闪耀着金属特有的冷硬光泽，却仿佛具有生命，铺天盖地的枝条将一个又一个人拖入其中，彻底吞噬包裹。

看着同伴恐惧的五官淹没在银色流体中，被化为水银墙壁的一部分，绝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他们慌不择路地开始攻击，但所有的攻击都被吞没在那生长速度越来越快的银色荆棘中，那覆盖在其表面的霓虹色光晕越来越美丽耀眼，落在他们眼里却是最恐怖的画面。

乐岩寺一边躲闪着无处不在的流体金属，一边愤怒地看向始终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的五条悟，疾言厉色道：“五条悟——对总监部出手！你是想掀起咒术界内战吗？！”

突然，他瞳孔猛地一缩，颤抖着嘴唇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那格外诡谲魔幻的一幕——

那个始终在看他们热闹的最强，那个一出生就死死压在所有咒术师头上的年轻人，正笑着与那古怪流体化成的枝蔓玩乐。乐岩寺从未见过五条悟那样温柔的笑容，温柔到就像清晨的花瓣在亲-吻一颗无比脆弱的露珠。而那些让他们避之不及的诡异存在也温顺而驯服地缠绕在他的周身，在他的指尖讨好献媚地开出一朵银白色的花。这场景显得格外邪恶，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旖旎情调。

在被密思拉合金吞没的前一秒，他突然想起多年前在御三家之间流传的一则流言——五条家的神子，饲养了一只能够吞噬生命的小怪物，凡是与他作对的人，都会消失不见。

恍惚中，他仿佛看见了一双似乎曾经见过的，蛇一般冰冷可怖的金色竖瞳。

【解构完成，目标已确认。】

五条悟一脸满足地瘫在椅子上享受着清定带来的包裹式全身按摩，在心里为他家小可爱新开发出来的分身功能点赞。

“哦？是哪个没脑子的二五仔干的？”他把玩着手里那朵由剧毒无比的密思拉合金化成的玫瑰花，擡头望向不断蠕动，仿佛在呼吸般的金属墙壁上那整整齐齐排列着的17个人形茧，好奇地问。

【情况和我们想象得不太一样，哥哥。】清定标志性的死板声音在耳边响起，五条悟饶有兴趣地扬起眉毛，看着面前突兀出现的光屏上的人脑扫描图。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泄密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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