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69%
第69章69%
“只受用于活人的术式……”
五条悟走后，总监部的老头子们几乎都进了icu，他带有了两个被清定列为重点关注对象的高层，让那些自视甚高，自认能够掌控全局的高层们噤若寒蝉。他们被吓破了胆子，五条悟临走前非常坏心眼地说了句似是而非的“在你们脑袋里发现点有趣的小玩意儿。”让他们彻底乱了手脚，胆战心惊地找人替自己检查身体。
此时，霓虹唯一特供反转术式拥有者，加班加到昏厥的家入硝子端着咖啡骂骂咧咧路过。
但他们最终还是找到了清定口中，位于高层大脑中那团奇怪的能量体，在五条长老的帮助下。
没错，最终认出这个术式的，是这位辅佐了五条家代家主的老者。
“家里的藏书我都看过了，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术式，在他们的脑袋里安监控和定时炸弹？发明这玩意儿的家伙是变-态吧。”五条悟坐在夏油杰旁边的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那个久违了的丸子头，每次都精准地在对方忍无可忍地爆发前收手，但没过多久就又会像手欠的猫猫一样故技重施。
他这副吊儿郎当一点没放在心上的样子显然让五条长老非常无奈，但他自认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让家主大人事事顺心，因此眉头都没皱一下，仍旧笑得矜持得体，不卑不亢地缓声道：“因为那不是能够记载在纸上的东西。”
他犹豫地看了看即便面对五条悟持之以恒的骚扰也能够保持优雅仪态，但笑得却格外虚假和的夏油杰，在得到了自家家主的首肯后方才叹了口气，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黯然：“我只知道，那应当是神道的术法，似乎千年之前就已经存在了，但具体的信息只有历任家主知道，口口相传。前任家主过世得太突然，恐怕……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您。”
夏油杰感到一直在自己头上捣乱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微微蹙眉，侧过头小心翼翼地看向五条悟，却发现对方的神情被眼罩遮掩，莫测难辨，只能感受到那一瞬间恐怖到令人浑身发冷的低气压。
说起来，悟从没提到过他的父母——
“啊嘞，干嘛这么看我啦！”率先打破沉默的，竟然是五条悟本人，他拖过一边的抱枕抱在怀里，如同往常一样笑得轻浮夸张，敷衍地拍了拍夏油杰的头，顶着对方的黑脸嬉笑着眨了眨眼睛，“没有神秘身世的角色不配被称为男主角哦，杰想知道的话就求我啊！”
“哦，没兴趣。”
夏油杰配合挚友插科打诨了几句将话题扯了回去。他尊重悟的选择，像他们这样骄傲p的人，哪怕是被伤到遍体鳞伤，也不愿意在亲友面前露出一点软弱。等到悟愿意和他说的那天，他会做一个合格的听众的。
五条长老在送来一大堆古书典籍后便很快告辞。只留下五条悟和夏油杰继续纠结要怎么才能破解这个陌生的术式。五条悟的六眼能够看破其中的“理”，却无法在不伤及载体的情况下解除它，那是一种类似咒力，但又有微妙不同的存在。
“所以，同为御家，禅院或者加茂的家主会有这个术式的相关信息吗？”夏油杰语气温和，表情却十分严肃，“如果不能彻底解除，这种致命的情报泄露对整个咒术界都将是灭顶之灾。”
被植入术式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信息泄露的源头，更可怕的是，这些潜在的“内奸”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是总监部高层。他们现在只能被动地将那些人的活动控制在一个固定范围内，但这治标不治本，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连自己身边最信任的朋友都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污染”。
五条悟摸着下巴想了下自己在禅院和加茂两家的熟人，悲哀地发现认识的人里除了对他恨之入骨的，就是对他避之不及的，再不就是被老古董们教傻了的笨蛋。
他将自己狭窄的朋友圈抛诸脑后，试探地提出一个建议：“直接绑架禅院直毘人？他肯定知道！”
回答他的是夏油杰皮笑肉不笑的一记头槌：“我现在还没有和全世界为敌的想法谢谢！”
然而一个柔和的声音却在此时突然插入，闪耀着奇异光芒的水银状流体从天花板缓缓流下，在五条悟身后慢慢汇聚成人型。
这些天来为了节省能量一直解除拟态的清定接过夏油杰递来的外套，他眉眼温柔却带着几分凉意，眸光流转间带着些许说不出的缱绻意味，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温驯无害，但那此刻，他嘴角的笑意却十足危险，像是隐藏在花团锦簇背后见血封喉的毒匕。
“不用这么麻烦。”他轻声道，“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他擡头望向五条悟和夏油杰，非人的金色竖瞳中漾出一抹过于人性化的复杂情绪，似是怀念，又似是怅然，“但在这之前，我需要确认下，你们口中的‘天元’大人，有没有提到过‘厄道’或者咒灵起源之类的事？”
五条悟神色微变，眼罩后的目光瞬间锐利，即便隔着那层厚厚的布料，清定都能感觉到对方如有实质的目光正将自己牢牢锁定，仿佛足以穿透他的灵魂。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和千年前发生的事有关？天元也牵扯其中？”
清定点了点头，蝶翼般微微垂下的眼睫遮住了他眼底的晦暗情愫。千年之前，那个自裁后坠入海中的少年是他吸收的第一份生物样本，他融合了他的躯体，他的意志，但却失去了记忆。但在那个与自己拥有相同外貌的少年出现后，那些尘封已久，支离破碎的过往卷土重来，在他的梦境中慢慢重现。
他仿佛是一个屏幕之外的旁观者，默默看完了另一个“自己”短暂而悲哀的一生。
“那是天元创造的术式。”清定被五条悟拉到身边坐好，静静地看着面前光屏中浮现的人脑投影，放在膝头的手慢慢握紧，声音轻柔到像是怕惊醒来自过去的恐怖怪物。
那些记忆让他的人格补完进度飞速上涨，但却带来了极为恐怖的副作用。有时候清定照着镜子，望向镜中的自己，甚至会时不时地怀疑自己的身份。
他是从星海中杀出血路的智械生命体主脑希普雷萨，他是被五条家收留的养子，他是……千年前甘愿自裁谢罪的祭品。
“他创造这个术式，本意是为了确保‘厄道’的秘密不被泄露。但他后来又将此术传给了自己的……弟子。这个，是改良后的版本，不过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神道还未衰微分裂前的阴阳术。”他顶着五条长老和夏油杰诧异的目光语气平平道，“解决它很简单，让天元出手就可以了。”
对天元的存在略有了解的夏油杰却犹豫道：“……他会见我们吗？”
在他看来，需要用融合星浆体的方式维持自己“人身”的天元和那些自私自利的高层没有什么区别。天内理子的死就像一根拔不掉的毒刺，狠狠扎进他心里，时间越长伤口便越发溃烂，而那场悲剧般的事件过后天元冷漠的态度更是让他彻底寒心。
“他会的。”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清定身上的五条悟却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为命运多舛，为世事无常，“既然那个喜欢炸人脑子的混蛋都能认错人，那天元也可能会将清定错认为他们曾经的故人。”
五条悟拍了拍清定的肩膀，大大咧咧道：“现在唯一的问题是，那个被扔进海里后被你吸收的倒霉蛋和天元关系怎么样？”
五条悟这副把人分得清清楚楚，干脆利落的坦荡样子让清定微微一愣，他露出了一个略有些腼腆的乖巧笑容，任由对方将自己的头发揉成一团乱草。
“还不赖。”清定若有所思道，“他……应该会对‘我’感到愧疚。毕竟师父临终前将我们兄弟托付给了他，但他却亲手将我们的名字写进了阴阳寮的名单上。所以——”
“喂喂喂，你清醒一点啊愚蠢的欧豆豆。”五条悟一脸烦躁地打断了清定的话，按住他的肩膀就是一阵猛摇，斩钉截铁道，“你是你，他是他，你只能用老子给你取的名字听到没，以前的事全都不重要。你要是敢私自给自己换了马甲，小心老子让你格式化重启啊——”
清定面无表情地被他晃来晃去，原本心中的忐忑不安统统被一扫而空，只留下一地鸡毛蒜皮。他定定地注视着看上去想要把他拆开来检验下系统纯洁性的五条悟，只感觉每一个代码都感到十分温暖——因为对方是认真的。
这位被惯坏了的最强只认可“清定”的存在，哪怕“清定”没有希普雷萨强大，没有祭品少年善良，他也仍旧只认可他，认可他的不完美，认可他的一切。
他反手握住五条悟的手，轻而易举地穿过那段“无下限”的距离，与之十指相扣，脸上的笑容比任何一次都要真挚灿烂，像是拂晓时分刺破黑暗的天光，耀眼而明亮，“谢谢你，哥哥。”
“我喜欢你给我取的名字。”
“抱歉，打断下你们温馨的家庭时光。但我现在有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需要得到解答。”
夏油杰凉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清定，仍是那副温柔绅士的模样，直视着清定的眼睛，一字一句问：“我记得你说过，当年那对双胞胎兄弟加固厄道封印失败，导致咒灵肆虐人间，而后神道被迫举行生祭仪式，才重新加固了封印。”
“如果当年的仪式成功了，那么为什么，现在仍旧有那么多咒灵在源源不断诞生？”
清定思忖片刻后，缓声道：“生祭‘厄道’是在灵榫缺失，阵眼损毁后不得已而为之的血腥仪式。必须选择天赋卓绝，年龄越小越好的年轻人来担任祭品。”
清定的瞳孔中海量的数据飞速流过，那些记忆以碎片的模式重现，即便经过整合，仍有部分缺失，但就像缺少部分碎片的拼图一样，仍能看出事件的大概轮廓。
他面前的光屏再次更换了场景，一幅古老的地图在人面前缓缓展现，12处阵眼被重点标注。清定的指尖点向其中一点，那是一片被描绘为凶恶波涛的黑海。
“坠落蓝星后，我曾随波涛停留于此百年，逸散的能量使得周边生物发生了变异……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给那些被我‘污染’的鱼儿起了个好听的名字。而这，也是那对兄弟劫难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