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70%
第70章70%
潜入高专薨星宫的计划需要从长计议，但一件小小的意外却打断了他们的日程安排。
松田真绪突然找上门来，第一次在他们展现出了女强人脆弱无助的一面。
“……拜托，救救阵平！他昏迷不醒三天了，警方和医院那边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线索！我怀疑，我怀疑这件事和咒灵有关！”她神情憔悴，唇色黯淡，一脸愧疚自责地坐在沙发上，颤抖的手指几乎夹不住香烟，整个人显得无比颓丧，抓着自己凌乱的头发苦涩道，“是我的错，他才刚毕业，我不该将他调到刑事科的，那孩子明明想去爆-炸物处理班……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她没有孩子，也不打算再婚，几乎就将阵平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她习惯了替别人安排好一切，为了能让这孩子的事业更顺遂，才顶着阵平的抗议将人塞进了刑事科，但没想到，他竟然会出事……她明明已经交代好了！明明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为什么他还会去参与危险的案子——
“冷静，松田小姐。”接待她的夏油杰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将一条帕子递给了她，声音温和低沉如琴音共鸣，格外令人心安。松田真绪看着那双平静深邃如寂静深海的眼睛，只感觉内心的焦灼不安都被抚平。她深呼吸几口气，渐渐恢复了平静，接过手帕后轻声道谢。
“您的侄子在出事前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或事吗？”他搭起手指放在桌上，等到对方情绪恢复平稳后才开口询问，他了解松田真绪，如果不是有确切的把握她是不会贸然找上门请他们出手的。
松田真绪再次夹起香烟吸了几口，轻薄朦胧的烟气将她泛着血丝的瞳孔映衬得更加空洞无神，她从包里掏出一个贴着封条的档案袋，将它递给夏油杰，抿紧唇角，嗓音干哑道：“他在出事前在调查一起野生动物走-私案，却意外发现了里面竟然还有盗卖遗体的事……阵平他不是那种不谨慎的孩子，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给我打那通电话。”
“电话？”
松田真绪点了点头，她苦笑道：“我知道，咒术界的信息不应该泄露给普通人，但上次的爆-炸案中他看到了……总之，他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我的，只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她顿了顿，神情似乎因为陷入回忆而显得有些恍惚，颤声道：“他说：死者才是凶手。之后就突然挂断了电话，等到他的同事找到他，他就倒在马路边，是被好心人送到医院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微弱，偏偏他们什么都查不出！”
夏油杰微微挑眉，脸上纹丝不动的温和笑容第一次产生了变化，他感兴趣地勾起唇角，轻声重复道：“死者才是凶手？”
松田真绪脸上露出了一点哀求的神色，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抓住夏油杰的手，“医院那边已经拖了三天了，所有医生都束手无策……我不能再等下去，拜托，夏油先生，求您帮帮我——”
“当然，松田小姐，我们当然会帮您。”夏油杰抽出手，耐心安抚着这个因为亲人失踪而六神无主的可怜人，拆开那份档案翻看两下后若有所思道，“只有阵平一个出事吗？他的同事呢？”
按照霓虹的规定，这种重大案件不应该由一个新人单独调查才对。
松田真绪微微一愣，随即脸色一变，语气微微艰涩，“阵平他……他有些莽撞，那次调查，是他私底下一个人去的，并没有备案。”
接着，她又很快提高声音，焦急道：“不过我查了过往信息，这件走-私案调查过程中不止他一个人出事，还有一位警官也失踪了，但他的家人却没有报警，我找人上门询问过，结果他们竟然拒绝透露相关信息！”
她的表情微微扭曲，连声音变得有些尖锐，神经质般搅动着手指，“丈夫失踪了家人不报警，妻子却突然收到了巨额转账？！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我的阵平，我的阵平还躺在医院里……求您去看看他，他是个好孩子，我——”
夏油杰微微叹了口气，按住松田真绪的肩膀沉声道：“真绪姐，冷静。我们一会儿陪您一起去医院，好不好。不论这事和诅咒有没有关系，我们都会尽全力帮您。”
＊
因为松田真绪的特殊身份。这次到医院看望松田真绪的是五个人。
五条悟，夏油杰，清定和硝子默默看着夜蛾正道笨拙安慰前妻的高大身影，不约而同地感觉自己的存在很是多余。
夏油杰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带着其他人走进病房，给那两个许久未见的人一点独立的空间。
硝子托着下巴打量着病床上年轻人硬朗俊逸的五官，悠悠叹了口气：“又是特级，还是最不好处理的怨灵类……这次你们打算怎么办？反转术式只能维持这家伙的生命体征，但现在被啃食的，却是他的灵魂。”
“再不快点，这个帅哥怕是早晚会变成植物人。”
她眨巴眨巴眼睛，注视着这个明明昏迷多日，生命垂危，却面色红润，看上去格外“生机勃勃”，就像是睡着了一般的青年，一股强烈的违和感油然而生。太“虚浮”了，她想，这人的外表被维持在一个堪称“光鲜亮丽”的标准，除了几处木仓伤和脚腕上一处已经快愈合的咬伤几乎没什么大的伤痕，但内里却像是被严重锈蚀的海底沉船般，随时可能瓦解崩塌。
“还能怎么办？打喽。”五条悟将眼罩拉下来看着松田阵平体内蠕动不休的“虫”，那些密布满他血肉的邪恶之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怨毒气息，让他忍不住微微皱眉，露出嫌弃的神色，“如果不将咒灵母体拔除，就算将他身上的恶心玩意清干净，它们还是会再长回来的。”
他的眼中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如同星河倒悬般的“神之眼”能够看破世间之“理”，那些密密麻麻的丝线缠绕着年轻人的躯体，以他的生机作为肥料，供养着远处不知名的存在。
“长崎，稻佐山，黑岛艺术馆。”清定在一旁轻声道，“那是松田先生最后调查的地方。”
他的目光注视着虚空，闪烁的光影在眼底流动，一行行闪过磅礴的数据流，最终锁定为幽暗空间内整齐排列的一座座动物标本，它们维持着生前最具活力的模样，栩栩如生的皮毛下，是被掏空的躯壳，和枯萎的灵魂。
如同躺在病床上的松田阵平一般。
正当他们在病房内开始讨论接下来的行动时，门外却传来喧哗的声音。
“我们是小阵平的同学啦！为什么不能让我们进去？！”
“抱歉这位先生，病人现在不接受探视——”
“哈？！可是里面明明就有人吧，我都听见声音了诶！”
清定眨了眨眼睛，在与五条悟对视一眼后走过去拉开房门，只见三个穿着制服的青年正拎着水果和鲜花站在门外，与护士对峙。
“呃……你是哪位？”
为首的年轻人有着淡金色的头发和小麦色的肌肤，五官异常深邃，紫灰色的瞳孔显得格外冷淡，锐意逼人，他原本正在笑着和护士小姐姐套近乎，但在清定拉开门的一瞬间却愣住了。
衣着昂贵，手指光滑细嫩，姿态优雅却毫无攻击性，笑容腼腆温顺，浑身上下都写着“无害”二字。
降谷零看着这个站在门边和护士轻声细语说话的少年，不由得挑了挑眉，再次笑眯眯问道：“我没见过你哦，你是阵平的朋友吗？”
“他是老子的弟弟。”
五条悟懒洋洋的声音从清定身后传来，将手搭在清定肩头，仗着自己绝对傲人的身高居高临下地看着警校三人组，嘴角的弧度轻佻而散漫，漫不经心道：“真绪小姐是我们重要的合作伙伴，阵平生病了我们来看看他。”
“希普雷萨集团的话事人原来这么亲民的吗？”降谷零眯了眯眼睛，不紧不慢地回击道，“小阵平还从没提起过他有这么特殊的朋友。”
他不动声色地挡在两位同伴面前，暗自戒备地看着五条悟和已经走到他身边的夏油杰，只觉得这俩人身上的“血腥儿”浓到让他汗毛直竖。
这两个家伙……绝非善类！
他咬了咬牙，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赶来的松田真绪打断。
“啊呀，是零啊！”急匆匆赶来的松田真绪眼角还微微泛红，身后跟着一脸严肃看上去就十分不好惹的夜蛾正道。她勉强扬起笑容照顾着降谷零三人，“五条先生他们是我前夫的学生，和阵平也走过一面之缘……这次的事，我想请他们帮忙。”
降谷零不赞同地皱起眉头，沉声道：“真绪阿姨，还请您相信警察，我们一定会找出罪魁祸首——”
“我不在乎什么真凶！我只想让阵平快点好起来——”松田真绪崩溃似的打断了降谷零的话，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声音仍旧微微颤抖着，“抱歉……我的情绪有些不太稳定。我不是不相信警察，但这件事五条先生和夏油先生他们会更好处理一些。”
“就当帮阵平一个忙吧，零。”她低着头轻声道，“让我们来解决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