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00%
第100章100%
冬天的阳光不再灼人，反而暖洋洋的十分温和，在日光的怀抱里，氤氲晨雾渐渐散去，露出被白雪装点得更加美丽的高塔圆顶，和远处起伏的山峦。
轮胎压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年轻人从面包车里出来，拎着手提箱朝希普雷萨集团总部大楼走去。他的步伐略微有些僵硬，小心翼翼地避开匆忙的人群，门口的安保人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因为这些天患感冒的人挺多，在经过一系列检查发现并无异常后就放他进了门。
他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来往的工作人员，发现他们和往常一样步履匆匆，手里夹着文件端着咖啡，语速快得像连珠炮，虽然疲惫，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
圣诞假期要到了，打工人要赶在节前把工作肝完，为了年终奖金，哪怕老板脾气再差他们也甘之如饴。
很好，一切正常。
“夏油杰去保护伏黑家的那两个小崽子了，五条悟被我们的人拖住了，但拖不了太久，必须赶在他回来前解决。”
一道细微尖锐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青年低下头拐进卫生间，暂时避开无处不在的监控，黑色的瞳仁中浮现出一双符咒模样的印文。
他看着镜中自己年轻清俊的模样，露出了痴痴的笑容。假如田中在此，便会惊讶地发现，这年轻人竟然和自己的上司年少时一模一样。
“这道咒印可以短暂隐藏我的气息，但坚持不了太久。你必须想办法尽快找到他所在的位置，今天是太阳耀斑活动最强烈的一天，他一定会躲在封箱里——”
青年神情冷酷，对着镜子里自言自语地下着命令，下一秒，他的气质陡然一变，僵硬着脸露出了恭敬谄媚的笑容，抱紧怀中的箱子像是抱着什么宝贝，但又在自己的斥责声中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力度之大直接让左半边脸变得红肿充血。
他不敢再多说多做，老老实实弓着身提着箱子走出卫生间，向着接头地点走去，他特意挑选的“内应”正在那等着他。
他之所以能爬到如今的位置，完全得益于他的术式。
戴着口罩的青年垂下眸子，掩盖住眼底的阴冷流光，再擡起头时，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站在中庭花园的喷泉下等着他。
那人笑容热情，无比熟稔拍着他的肩膀，拉着他不停地bla着一些他听不懂的专业术语，仿佛他们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实际上，他正是顶替了“朋友”的身份，让对方以为自己是来参观实验室的新入职员工。
他一脸厌恶地躲开了这个卑贱普通人的手，但对方却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在他的冷淡要求下带着他进了电梯，前往核心实验室。
【真是不错的能力。】那位大人的声音在他的脑子里轻飘飘响起，【虽然发动条件十分苛刻，但却能让中术者将你误认成最亲近信赖的人……怪不得你能够如此轻易地进入总监会。】
【不过上不得台面的雕虫小技而已，您才是咒术界的中流砥柱。】
电梯显示的层数一下下跳动，那个中了术式的研究员仍在不停地说着他的新研究，他看着对方乱糟糟的后脑勺，表情越发不悦，露出一丝残忍的狞笑。
聒噪无礼的猪猡，一会儿先杀了他！
“叮咚——”
电梯门开启，一条纯白色的走廊出现在二人面前，他跟在研究员身后走出电梯，却发现四周的研究室内空空荡荡，一个人影儿都不见，唯有那人的唠叨声回荡在这个寂静到瘆人的纯白空间中。
“……等等。这里为什么没有人？”他警惕地停住了脚步，全身肌肉绷紧，将手提箱护在身后，盯着带路的研究员冷声质问道。
一种莫名的危险沿着脊背爬上，让他汗毛直竖，但环顾四周，却没有任何不对，冷色调的实验室空空荡荡，没有任何敌人的踪迹。
“哦？您在说些什么呢？这里到处都是人啊？”
领路的研究员却没有回身，背对着他热情洋溢的声音继续碎碎念，“我们往前边有，走廊的尽头是整个集团的核心，划时代的创举，人类智慧的凝聚聚聚聚……”
奇怪的卡顿声响起，他身后的闯入者已然大惊失色，他瞳孔紧缩，脸色煞白，惊怒之下下意识地就要使用术式脱身，却又被接下来发生的事打断——
他的周围，那些空荡的实验室内，不知何时竟然充满了人，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肤色各异，在各自的岗位上忙忙碌碌，原本寂静无声的走廊也充斥着机械女声的提示音。一个身材高挑的黑人女性低着头抱着一大叠文件大步流星地从他身边路过，他下意识地去抓，却发现对方竟然是可以触碰的，她停住脚步侧过身看向他，但这位不速之客却发出了一声不似人音的尖叫，直接被吓得瘫软在地。
她竟然！她竟然没有五官——
“蠢货！你上当了——”
本就心神失守的男人再也没有支撑下去的勇气，羂索成功上线，他周身的气势陡然一变，冷笑着看向四周。果不其然，所有“人”的面部都是一片空白，此刻他们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站直身体面朝他的方向，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深知此地不宜久留的羂索手-指微动，就要施展术式逃之夭夭，但下一秒，他就脸色惨白的定在原地。
这具身体的咒力凝滞，他竟然无法调动一星半点！
“孽障，你还不悔过吗？”
一声熟悉到令他恨之入骨的苍老声音传来，一直背对着他的领路人此时终于转过身，但那张脸却不再是人类脸庞，而是四只眼睛，枯木般愁苦老迈的奇特模样。
天元袖手站在原地，半点不惧对方刀锋般狠厉恶毒的视线，叹息道：“羂索，停手吧，你已经做了太多错事。”
“天……元——”
羂索双目血红，擡手扯下口罩，漆黑的纹路已经布满了他的整张脸，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老者，眼睛里是刻骨的怨毒，语气轻柔到令人毛骨悚然，“是啊，除了你，谁还有能力布下这样完美的幻境呢？怎么？你的大义，你的公道呢？！多可笑啊，千年前你骗我们兄弟相残，死无全尸，如今你又想用同样的招数来诈我？！”
自己的状态自己心里清楚，他转身就想逃，但天元的帐落下的速度比他更快！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漆黑的结界覆盖了整个希普雷萨斯大楼，退无可退的羂索停下了脚步，他轻笑一声，环顾四周，温声道，“我那可爱的哥哥在哪里？设下这么绝妙的陷阱邀请我来，怎么不亲自迎接下客人呢？”
他眸光微暗，眼底涌动着近乎邪恶的血色，周身涌动着骇人的阴冷杀意，声音陡然凌厉，指着自己的心口放声大笑道，“来啊！再朝这里捅上一刀——”
“抱歉，你认错人了。”
他猛然转身，却发现四周的墙壁上有银色流体慢慢涌出，最终汇聚成人型。清定就站在他面前，正歪着头看着他，笑容友善，认真解释道，“我的确吸收了他的一部分，也很感激他激活了我，但很抱歉，我不是他，我们不一样。”
他生得乖巧可爱，圆溜溜的杏眼仿佛盛满阳光，唇角微微勾起，笑得格外单纯无害。他擡手扶住自己的心口，眉心微蹙，似有些为难地慢慢措辞：“我没他那么……善良。”
话音未落，铺天盖地的金属狂潮便如利剑般刺向羂索。箱子瞬间破碎，黑色的泥淖将男人僵硬的躯-体彻底吞噬，在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肉撕裂声后，漆黑流体回身反击，一银一黑两道光影瞬间厮杀到一起。
利刃碰撞，摩擦出一长串冷艳的火花，智械体之间战斗是原始野蛮的相互吞噬，银色的荆棘与漆黑的污泥缠绕不休，但很明显其中一方略显颓势，被撕咬下更多的躯-体，散落在地的黑色残片很快便化为一阵稀碎的烟尘。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不受影响？！”羂索怨愤的声音传来，但清定显然没有和猎物科普外星常识的闲情逸致。泛着霓虹光泽的密思拉合金再也不是之前能量不足时的疲软模样，他的每一次攻击都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基因信息，敌越弱，我越强！
冰冷的机械音在这片空间内响起，【基因解码完成，感染模式启动，病-毒已植入，目标自毁倒计时100，99，98……】
“不不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