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99%
第99章99%
“恒星逸散的能量，是维持智械体运行的基本能源之一。”
解除人形拟态的清定正在顶层温室中晒太阳。和安分扎根土壤努力光合作用的绿植不同，这株由水银色流体金属的“花”正亲亲密密地缠绕在夏油杰身上。刚刚吸收完咒灵的他身上还带着被受害人不小心蹭上去的血迹，但他的表情却无比轻松，甚至有一种奇异的愉悦感。
密思拉合金在冬日暖阳的照射下反射出碎钻般流光溢彩的美丽光晕，流体金属延展出纤细灵巧的藤蔓，与夏油杰的太阳穴紧密贴合，在肉眼不可见之处，无孔不入的流体金属已经刺破皮肤与大脑神经顺利接驳。搭在座椅扶手上的手猛然用力攥紧，瞳孔放大，呼吸变得急促，连苦涩刺痛的喉咙都泛着甜。受到外界刺激的大脑开始快速分泌多-巴胺、内啡肽或肾上-腺素，难以言喻的快-感顺着被轻柔挑拨的神经传递到他身-体的每一寸，潮水般温和又强硬地冲刷掉吞噬咒灵带来的负面情绪。
但这样被强行催动的快乐实在太超过了……夏油杰眸色渐深，紧扣扶手的手背上青筋毕露，低沉的呼%吸又重又急，几乎用尽了全部自制力才避免了某些不得体的反应。
“……不论看多少次还是觉得你真的好-色%气啊，杰！明明只是治疗而已吧，干吗喘得这么投入——”
“闭——嘴！”
擡手接住被恼羞成怒的夏油杰扔过来的抱枕，五条悟嘻嘻一笑，换了个坐姿，跷着二郎腿在一旁闲闲地看热闹。他不知道从哪儿搞出来一本厚厚的“清定使用说明”，转模作样地翻开一页，拉长调子继续棒读道：“因此在恒星表面局部区域突然产生大规模能量释放时，不仅地表磁场和上空电离层会受到干扰，智械外构体的稳定性也会有所降低——”
“只有普通的智械体会受到影响，但主脑不会。”清定温柔清澈的嗓音突然响起，温声纠正道。
银色流体慢慢聚集，最终汇聚成人型，如同蝴蝶破茧般，白皙无瑕的人-体从水银金属中蜕变而出。银白色的卷曲发丝，纯金色双瞳，和纤薄柔韧的腰身，柔滑的皮-肤包裹着修-长的肌-肉，膝盖圆润可爱，大-腿上的肉-软得不可思议，在男人失控扣紧的手中，像一捧柔软的云。
“我的核心载体取材于一颗死亡的恒星，我的造物主是奇美拉帝国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智械师，这颗年轻的太阳还不足以对我造成影响。”他眼底的笑意温柔缱绻，像安抚受伤发狂的野兽般俯身在夏油杰眉心印下一个冰凉的口勿。
五条悟抽了抽嘴角，看着那两个人黏糊糊地贴在一起，心眼比头发还多的臭狐狸又在装可怜，把手往不该碰的地方伸。他强行按捺住心底的酸意，那本可怜的书在他手里被揉成皱皱巴巴一团废纸。
忍了，但没忍住。
“好了时间到！你再这样超时不还我下次不借你了哦——”
五条悟把书一扔，跳起来像被抢走心爱玩具的炸毛猫咪一样怪叫着扑了上去，毫不客气地把清定从夏油杰怀里扒拉出来，孩子气地鼓着脸背过身去，仗着身高优势将清定死死扣在怀里，不让坏狐狸看到一丝衣角。
清定整个人被圈禁在他的怀里，被五条悟用外套罩得严严实实，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他甚至能触碰到对方块垒分明的强健肌-肉，清定像是被烫到一般不自在地想要躲开，但又马上被用力按了回去。
见鬼，这家伙每天吃那么多甜食，怎么胸-肌还这么大……
等到他努力从五条悟的臂弯中挣扎着冒出头时，成年男性较高的体温已经熏得他双颊绯红，他恶狠狠地瞪了这个把自己当成抱枕的混蛋一眼，但可惜那双湿漉漉的杏眼就算瞪得再大也没什么威慑力。
夏油杰揉着自己抽痛的额角，神情恍惚地坐直身-体，随手脱下沾了血迹又被清定蹭得皱皱巴巴的衬衫扔到一旁，端起一旁桌上已经冷掉的茶水吨吨吨灌了半壶。
苦涩的液体重新唤醒了他昏沉的头脑，他又是那个温文尔雅，体贴和善的咒灵操使了。他微笑着扯住五条悟的后衣领迫使他不得不放开捏住清定脸颊的手，强行终止了这对白毛兄弟你一拳我一爪的嬉笑打闹。
“那个田中已经联系上孔时雨他们了，关于研发部准备进行服务器硬件升级的消息也已经放出，鱼饵已经就位，你确定他们会上钩吗？”他低头看着缩在五条悟怀里打盹的清定，略有些担忧，“松田告诉我，那群渣滓和世俗界的某个黑恶组织有关系，他们连市中心都敢火乍，万一他们发疯了要来火乍机房怎么办？”他相信清定的实力，但此刻，在他们脚下，正在总部兢兢业业工作的数千名员工全是普通人，他不想牵连无辜。
“没关系，让他们来吧。”清定轻笑着擡起头，柔软细白的手臂蛇一般攀附在五条悟的肩膀上，像一柱缠绕在参天大树上汲取生命的花。他眉眼弯弯，冲着夏油杰笑得格外甜美无害，声音又柔又轻。
“这里，将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与此同时，在他们脚下的庞大建筑群中，希普雷萨集团技术部的员工正忙着将一种奇特的银色圆球安置在各个角落。
“这是什么？”被朋友叫来帮忙的年轻人从箱子中拿出一个手指大小的圆球，仔细端详，这东西通体浑圆，没有一丝缝隙，乍一看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金属球。他好奇地看向正爬在梯子上的好友，却惊讶地发现对方正将一颗小球拍在天花板上，而那玩意儿竟然像是流体般散开，瞬间溶解在天花板上消隐无踪。
“……牛顿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
“在这里牛顿说了不算，老板说的才算。”好友耸耸肩，接过他递来的下一个圆球，继续自己的工作，“上面说这是新的民用大型虚拟现实产品，目前在测试中，我们把它们先放在公司里试试，收集下员工的用户体验。”
“呃……所以它们有什么用？”
技术小哥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下，竖起食指放在嘴前，神秘一笑，“这可是商业机密，我可不能告诉你。”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点提示。”他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道，“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你可以开始期待下圣诞老人了。”
＊
距离圣诞节还有一段时日，但基于大赚一笔的商家们已经开始热情洋溢地大搞特搞活动促销。红绿彩带，糖果拐杖，大型姜饼屋，和随处可见的榭寄生花环将京都的街道装点得五彩斑斓，商店街的入口处竖起了高耸入云的圣诞树，顶端的金色五角星在阴霾的天色中闪闪发光，孩童兴奋的欢笑声和jinglebell的歌声飘扬到很远很远……
但这一切的热闹喜庆都与田中无关。
总监会最近搬迁，挪到了位于京都咒术高专附近的一处依山傍水的和式庭院中，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由加茂家无偿献上。但此刻，无论是属于人间的欢声笑语，还是院中松竹傲雪的清雅精致，但无法引起院中二人的丝毫波动。
田中神态恭谨，深深鞠躬，那张因为历经腥风血雨而显得格外凶恶的脸上挤出一丝谄媚讨好的笑，小心翼翼道：“这是真的，大人，我和几个兄弟不眠不休盯了他们许久，发现那个臭小子真的整整一个星期都没出门一步。我们不敢跟五条悟，但埋在希普雷萨集团的线人说夏油杰这几天脾气都很差，他们……他们似乎都在忙着搞什么服务器升级的事，连咒术界的流言都没怎么理会。”
主位上的老者面无表情，那黏腻阴冷的视线死死黏在田中的身上，令他如芒在背，出了一身冷汗。他咬了咬牙，决定再加一把火，“那小子能力古怪，从没这样深居简出过。依属下看来，他……他可能出了点问题，趁他病要他命，这正是我们出手的好时候啊！只要想办法把他弄到手，五条悟一定会投鼠忌器。”
沉默良久后，上司沙哑冷淡的声音缓缓响起，他一字一顿，仿佛许久没上发条的人偶般有一种莫名的机械感。
“消息，属实？”
田中跪拜在地，深深俯首，“属下敢以性命担保，确有此事。”
“很好。”
得到了令人满意的答复后，老者挥手让田中退下，田中站起身后不着痕迹地偷偷瞄了上司一眼，却被对方死人般惨白僵硬的脸色和浑浊的眼球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头也不回地退出了庭院，出门后步子快得像是有鬼在后边追。
碍眼的废物终于走了，空无一人的和室中在此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明明屋外阳光正好，但老者却让人把所有帘子都拉上，大门紧闭，室内一片漆黑，仿佛那温暖无害的阳光是什么杀人的利器。
老者僵坐在榻榻米上，即便是再昂贵的熏香也掩盖不住那股恶臭至极的腐烂气息。他干瘪泛黄的皮肤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一鼓一鼓地令人毛骨悚然，脸上的血管透着不详的黑色，嘴唇哆嗦着，猛地呕出一大滩黑色的泥浆。
“该死……该死！这该死的太阳——”
老者发出一声怪物似的咆哮，眼珠向上翻去，整个眼眶里盈满了黑色，他嘴巴张张合合，声音却并不老迈，而是属于年轻人的清越声调。
他歪着头，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终于定格在一种极为突兀的恐惧上，他的声音又变了，变回了他原本的苍老音调，“您要再谨慎点，再谨慎点才行……我们需要弄清他的状况，万一这是个陷阱呢？”
话音刚落，他的五官陡然扭曲，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挤在了一起，用年轻人的声调发出一声疯疯癫癫的刺耳尖笑，污浊的黑泥从他的七窍中涌出，滴到地上腐蚀出一片不祥的灼痕。
“我和他同根同源！我的痛苦也是他的痛苦！我的不幸也是他的不幸！”他神情癫狂，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慢条斯理道，“但你说得对，我们得再确认下才行。”
“我那可怜的兄长说不定正被关在黑箱子里哭呢。”他舔了舔干瘪的嘴唇，心满意足地笑道，“到那时，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但无论他手底下的人如何调查，都只能得出“伏黑清定”不知为何不在人前现身的结论。夏油杰清除诅咒时越发残暴冷酷的手段和五条悟近日来发疯似得挑衅并羞辱高层的举动也证实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