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51%
第51章51%
“回高专吧，灰原。接下来的事，你还是不要参与比较好。”
夏油杰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沉静，带着抚慰人心的奇异魅力，他站在飞行咒灵背上擡头望着村镇的方向，微凉的海风掀起他黑色风衣的衣角，如同乌鸦的羽翼划破溶金的夕阳。
他看着那片废弃已久的破败小镇，感受着脚下土地不甘的哀鸣——村庄城镇由人构成，但高速发展的城市如同一个个疯狂增生的肿瘤，将边缘地区的新鲜血液一点点吸走，最终只留下一具枯萎的残骸。
这样被人们遗忘的往日故土比比皆是，最容易滋生怨恨诅咒。
他侧过头去对着自己曾经的后背温和地笑了笑，语气亲切而和煦，一派轻松自然，完美掩盖了内心的滔天怒火：“替我向夜蛾老师问好。”
“不！我想要留下，夏油前辈！田中先生很照顾我，他不会丢下我走掉的，我得找到他！”灰原雄脸色苍白地捂住腹部直起身，倔强道，“这是我的任务，我绝对不会拖你后腿的，让我跟着你吧夏油前辈——”
说到最后，年轻人的语气甚至都带了些哀求的意味，他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最敬仰的前辈，希望能得到对方的首肯。
一向吃软不吃硬的夏油杰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他想让灰原回避，不只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还因为这件事很可能牵扯到咒术高层内部的阴暗面，他不想让这个前途无量的后辈被那群人盯上，但这些事又不能和他直说。
“我保证找到你的辅助监督，灰原。但现在你得帮我一个忙，去告诉夜蛾老师这里发生的事好吗，窗的情报出了问题，万一其他咒术师也遇到类似的事就麻烦了，你先回去，让硝子治好你的伤，和夜蛾老师方面汇报下可以吗？”
好声好气地忽悠走了灰原雄，夏油杰掏出了一个与周遭画风格格不入的圆形金属球。这东西通体浑圆，呈现出科技感极强的冷银色，表面没有一丝缝隙，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钢珠。
它在接触到外界的一瞬间便悬浮于空中，一分二，二分四，数秒内便化为无数体型极小的微型机器人，成矩阵排列在夏油杰身前，如同沉默的军团。
“工蜂”——希普雷萨最新出产的探测性机器人，主要服务于政府部门，可以在各种极端环境下高效隐蔽地完成侦查任务，并且灵敏度极高。
“开始搜索。”
【生物信息载入，启动探测模式——】
灵活如黄蜂的侦查机器人在命令发出的一瞬间便以极快的速度垂直升空，分成几列队伍，四散开来。
整片区域的高清影像完整地展示在夏油杰的眼前，他右侧瞳孔中被植入的微型显像芯片光子回路发出浅金色的微光，看上去有一种诡异的未来感。
蜂群般的机器人穿过废墟与密林，无声无息地搜寻着猎物的踪迹，它们体型微小，活动灵敏，如同昆虫般毫不起眼，也不会散发出会令目标警惕的咒力波动。
高空中，站在飞行咒灵背后的夏油杰居高临下地俯瞰脚下的土地，神色平静地等待着那唯一的，注定的答案。
【目标已锁定。】
数个光屏合而为一，以一种极为微妙的视角展示了那几个“窗”的成员冲着藏匿汽车的地方慌张奔逃的画面。
＊
被派到此处执行秘密任务的“窗”是高桥长老的嫡系。
在咒术高层，并非御三家出身的成员会以故乡，学派，职能等要素分类包团，不参与任何派系的“独狼”是无法在这个尔虞我诈，内卷严重的组织长久发展的。而高桥，正是“改-革派”的代表。
他认为以咒术水平将咒术师分为三六九等是应该被淘汰的老旧规则，也认为不应该由御三家掌控咒术秘技，他们应该将这些家传咒术主动献出，为咒术界的整体发展做贡献。
也因此，在战斗力不强，被特殊培训的“窗”组织内部，高桥长老的声望极高。
“窗”的工作默默无闻太久了，他们像是沉默而坚固的城墙一般，坚守在面临诅咒侵害的第一道防线，却如同隐形人一般不被重视，他们渴望更多的话语权。
“快走——那个夏油杰是出了名的桀骜不驯，出手狠辣，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为首的中年人脸色铁青，脚步匆匆地穿梭在阴暗的山林中，他们篡改了任务情报，为了保险还将那个碍事的辅助监督就地格杀，但夏油杰来得太快了，他们不想直面“咒灵操使”的压力，比起被五条悟干脆利落地捏爆脑袋，丧生于肮脏咒灵之口死无全尸显然更让人无法恐惧。更何况黑市传言，这位面如冠玉，温文尔雅的天之骄子最喜欢用各种各样的残忍手段逼人说出自己做过的所有亏心事，并强迫受害人“忏悔”。
真可笑……他以为他是谁？！救世的佛祖吗？！
“还……还好——他应该没发现我们吧。”跟在长官身后跑得满头大汗的手下一边拨开身前密布的荆棘，一边自我安慰似地小声庆幸着，“咱们撤得这么快，他根本就没发现我们吧——”
咬紧牙关专心逃命的“窗”顾不得自己气喘吁吁的手下，嘲讽似的扯了扯嘴角，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狠狡诈的光。
只要自己能顺利脱身就好，这两个蠢货正好可以用来顶罪，我正在晋升的关键阶段，绝不能陷入这种内部残杀的丑闻，该死的，要不是高桥长老承诺会给出一个推荐名额，谁他妈会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谋杀一个还没晋升一级咒术师的小鬼？！
阴暗的丛林中虫鸣阵阵，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泥土气息，空气湿热而黏-腻，憋闷得让人心烦意乱。疲于奔命的三人没有注意到跟在他们身后一闪而过的银白光点，反而因为逐渐接近目的地而逐渐兴奋，连呼吸都变得更加急-促。
死里逃生的雀跃让他们的血液流速加快，被热-汗模糊的双眼因为看见了生路的曙光而格外闪亮，近了，更近了，离事先藏好的车子只有一步之遥——
“抱歉打扰几位。”一个低沉悦耳，彬彬有礼的声音在背后轻轻响起，带着些冰冷而阴郁的凉薄味道，“你们是不是忘记带了些什么？”
不知不觉间，四周嘈杂的虫鸣已然消失不见，有普通人看不见的污浊阴影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獠牙和利齿摩擦的声音咔咔作响，令人头皮发麻。
原本还在庆幸自己平安无事的三人瞬间面无血色，尖叫一声后退几步跌倒在地。为首的中年人手脚并用地拼命向后爬，紧缩的瞳孔颤抖着，凝视着前方巨大狰狞的怪物——一级咒灵，土地神。
“熟悉吗？这是你们口中的二级咒灵啊。”夏油杰垂眸看着这三个因为恐惧而丑态百出软倒在地的人渣，微笑着一脚踩在了想要逃跑却被周围聚拢过来的咒灵拉回来的倒霉蛋的后背上。
他笑得格外温柔，眉眼间竟还带着一股悲天悯人的味道，但这幅斯文清雅的好相貌在三人眼中不亚于地狱爬出的恶鬼！
夏油杰眉头轻挑，晃了晃手中提着的尸体，轻声细语道“还认得这位吗？他姓田中，是我那可怜后辈的辅助监督，是个最老实本分的人。告诉我，你们杀死他的时候，心里有没有一丝丝的不忍？他死的时候，有没有求你们放过他——”
他的声音逐渐冷厉，脚下的力度也越发凶狠，一声惨叫从他脚下传来，那个被他踩住的倒霉蛋已经被吓到涕泗横流，一股难闻的腥臊味儿从他湿漉漉的股-间传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不是故意的啊！是他，是他让我们干的！我们本来不想杀人的——”
“……你这个混蛋！”被咒灵束缚住四肢动弹不得的中年人闻言目眦欲裂，恶狠狠地瞪着背叛了自己的下属，表情格外狰狞，红着眼睛看向夏油杰，嘶哑着声音怒吼道，“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哈，咒术师这么容易与人结仇，说不定是有人报复他呢？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杀的他？！”
“小子，我劝你现在就放了我！”他盯着夏油杰，嘴角咧出了一个扭曲而丑陋的笑，沉声道，“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迫害‘窗’的罪行你承受不起！你——”
“滴答。”
一滴温热的血液滴落在男人被泥土染脏的昂贵手工皮鞋上，他歇斯底里的叫嚣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漏气般的嗬嗬声。污浊的血色逐渐染红了他无神瞪大的双眼，有刺耳的惊恐尖叫在耳边响起，在死亡的阴影彻底将其笼罩之时，他所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那个咒灵操使面容慈悲的温柔微笑。
“废话真多。”
他转头看着因为看到斩首现场，已经被吓傻了的剩下两个俘虏，好脾气地笑了笑，温声道：“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悟要我帮他带的甜品八点钟歇业，我赶时间，咱们得加快点进度了。”夏油杰看了看时间，眉心微蹙，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薄唇吐出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鲜血的味道，刺得人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