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90%
第90章90%
虽然抽烟，烫头，打耳洞，但夏油杰却是个“虔诚”的教徒，一个热爱升华理论的哲学青年。
他对佛祖的信仰偏实用主义，杀起生来毫不手软，却坚信善恶有报，因果循环，坚信世界非黑即白，坚信通过他个人的不断努力，世界终会和平。
在五条悟打游戏solo全场激情开喷时，他在看《般若波罗蜜心经》；在五条悟猛炫甜点炸鸡时，他在茹素修禅；在五条悟踩着咒灵的脑壳猖狂大笑时，他擦干净手上的血，打开手机，敲击电子木鱼，积累赛博功德。
为表虔诚，他甚至花大价钱从庙里请回了一串据说由主持亲自开光的佛珠套在手腕上，只为了能够平息他心底不时翻涌的恶念杀意。
咒灵入喉，业障缠身，他的灵魂在苦海里浮沉太久，已然千疮百孔。
直到一个外星人用他的科技侧武器，从物理层面解决了这个佛祖都没能解决的难题。
从此他的信仰换了个方向，他仍戴着佛珠，仍钻研佛法，仍虔诚祈祷。
他祈祷他的神明能够平安喜乐，无忧无怖；他祈祷他能牵着他的手，陪他再多走一段路；他祈祷他的家人，能长命百岁，幸福安康。
“大师！大师我悟了大师！我愿意向您忏悔我迄今为止所有的罪孽——”
五条悟一把抓住夏油杰的手，极度浮夸的肢体动作让硝子露出嫌弃的表情，但夏油杰仍旧笑眯眯地看着拉着他不放，扑到他身前戏瘾大发开始声泪俱下忏悔的五条悟，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化。
从三岁时祸害池塘里的锦鲤一路说到上个星期往烂橘子汽车排气管里塞香蕉……五条悟小嘴叭叭个不停，生拉硬拽地扯着夏油杰宽大的僧袍袖摆限制住对方的行动，将整洁的布料折腾得皱皱巴巴。
啊啊啊别以为他没看见清定发红的耳垂和亮闪闪的眼神，那个小色鬼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真狡猾啊，这只皮毛溜光水滑的坏狐狸又来勾引人！正义使者悟酱选择出手——
一米九，实心，力气大得惊人。
即便拖着这样一个胡搅蛮缠的腿部挂件，夏油杰仍旧姿态娴雅，风度翩翩，这身袈裟仿佛赋予了他更强的神性，将他身上黑暗的部分彻底遮掩，当他垂眸微笑着注视着你时，没人能全身而退。
“怎么不看我？我这样穿很奇怪吗？”
他站在清定身前，故作为难地眉心微蹙，微微勾起的眼尾显得格外温柔惑人，饶有兴味地看着这只害羞的小羊将头埋得更深。
银白色的卷曲发丝中透出一点昳丽的红，是少年发烫的耳尖。这掩饰不住的绮思让夏油杰眼中的笑意加深，他心情甚好，连五条悟咋咋呼呼的叫声都不觉得吵。
“不，不……很好看，真的！”
清定立刻急切地大力点头以示肯定，他是真的没办法拒绝温柔的人，而夏油杰的温柔更加邪恶，像是掺了毒的蜜糖，让人心甘情愿地上瘾，光是男人低沉柔和的笑音就足够让人面红耳赤，满脑子亵-渎佛祖的背%德想法。
鼻尖萦绕着冷淡清雅的檀香气，是夏油杰身上特有的味道，象征着禁欲与戒律。但他们离得太近了，他被整个笼罩在高大男人的阴影下，就像是被鹰隼盯上的雏鸟，丝毫动弹不得。
“脸好红……你在想些什么坏事？”夏油杰俯下身，笑容越发温柔惑人，微哑的音色像是琴音共鸣。他捏住清定的下巴迫使他擡头直视自己，冰凉粗糙的掌-心抚上少年泛着红晕的脸颊，动作轻柔，不带一丝绮念，一本正经地像是在做什么庄严肃穆的仪式。
而清定的脸更红了，声如蚊呐，结结巴巴，“没，没想什么——”
想让他穿着这身衣服深入地，彻底地净化他的罪恶。
他到底没忍住，顶着旁边五条悟充满警告意味的杀人视线，本能贴近男人温度较低的手-掌蹭了蹭，试图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加载过热快宕机的脑子降降温。
“这身衣服穿脱都很麻烦，清定晚上来我房间帮帮忙好不好？”夏油杰没理会五条悟快要喷出火的眼神，蜻蜓点水般亲了亲少年的唇角，表情自然，仿佛这只是个普通的邀约。
这是一个丝毫不带烟火气的吻，却将佛祖拉下了神坛。
眼看着两个人的眼神就很拉了丝的蜜糖一样黏糊糊地缠在一起，五条悟忍不可忍地大叫一声，长臂一挥，存在感极强地强势入镜，硬生生挤进了两个人中间，像护食的猫科动物一样将清定拦在身后，不让夏油杰碰到一点点。
“哒哒哒咩！怪刘海的坏男人不许靠近！”
他竖起手指抵在掌心，大叫着“stop！”试图让某只人模狗样，试图偷家的坏狐狸知难而退。但夏油杰从来就没怕过五条悟，他们打过的架就和彼此交换过的a漫一样多，能够毫无顾忌地敞开自己最恶劣的一面给对方看，因此五条悟的捣乱在他看来更像是小朋友闹脾气。
他的挚友仿佛永远长不大。
“调情麻烦回房间谢谢。”硝子不带丝毫起伏的声音在三人背后干巴巴响起，莫名的幽怨，“单身狗只是在这里晒晒太阳，都能被踢上一脚。”
清定的反应最快，立刻推开五条悟跑到硝子旁边端庄坐好，仿佛刚刚那个对着换了新装扮的夏油杰花痴的自己不存在，脊背挺直，表情冷淡的样子让夏油杰更想做坏事了。
硝子单手撑着下巴看着那两个推推搡搡的笨蛋同期，好奇问道：“夏油你吃荞麦面已经吃到六根清净了吗？在哪个寺庙挂的单，啥时候剃度啊？”
五条悟立刻发出哈哈哈哈的嘲笑声，显然秃头夏油杰的构想让他心情愉悦，但下一秒头上就挨了一拳。五条猫猫永不服输，转身就与夏油杰扭打到一起，目标明确，就是对方那张欺骗性太强的俊脸。
这鸡飞狗跳的一幕让硝子倍感亲切，她目送着抓抓挠挠打浑然忘我的沙雕二人组远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侧过身和这个家里唯一靠谱的人说正事，“你们是打算让夏油接手盘星教？”
清定点了点头，“鉴于霓虹的宗-教政策，松田小姐建议我们用更温和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盘星教的势力庞大，成员复杂，有很多底层教徒并不知道高层的勾当，他们只是需要一个能够帮他们解除诅咒困扰的渠道……而且我们也需要继续通过它来控制高官财阀，我们在世俗界扎根越深，总监会就越不敢轻举妄动。”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如此自然，表情冷淡又轻松，仿佛这反派一样的行径对他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清定看着白瓷杯中泛起涟漪的红亮茶水，这一壶红茶的价格足够流浪汉们一周的食宿，但在某些阶层的人眼中，这不过就是一包随手可扔的饮料罢了。送这些茶叶过来的商人在印度洋拥有十数个小岛，他一边做慈善，大笔大笔捐钱，一边用装载茶叶的货轮运送着一些特殊的“货物”，夏油杰说当他求到这里时，身上寄生的诅咒已经快将他的内脏吃空。
一向与人为善的咒灵操使没有救他，他就那样坐在茶案后，面不改色地看着那个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哭求，惨叫，最后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地看着他的方向。
茶香悠然，却掩盖不住刺鼻的血腥味儿，夏油杰转动手中的佛珠，眉眼低垂，神情悲悯地默诵完往生咒，他当然不是在为这位尊贵的客人送行，而是超度那些死在公海上的亡魂。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硝子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高强度的加班让她的脑子都麻木了，干脆利落地决定不再管这几位爷的破事，直截了当道：“之前说过的关于植入活人大脑中的术式你们打算怎么解决，那群老头子恨不得住在我实验室门口，生怕哪天脑袋开花，我快要被烦死了——”
她想起那群人趾高气扬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扭曲一瞬，咬牙切齿道：“而且我再也不想做开颅手术了，我现在看见脑子就想吐！”
清定同情地拍了拍硝子的肩膀，学着她的样子向后一仰靠在藤编圆椅上，阳光透过玻璃穹顶直射进他金色的瞳孔中，将其中流转的电子光晕渲染得更加明亮。
“放心吧，天元说他会盯着点高层的人的。”清定淡淡道，“只要将施术者抹杀，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所以我们现在就只能等着？”
“他藏不了太久的。”少年伸长手臂，五指张开，像是要触碰那片高高在上的天空，抓住那片不可触碰的云。他的笑容依旧明媚灿烂，不见一丝阴霾，但声音却阴冷至极，“他用恐惧控制他人，但恐惧只会带来憎恨，遏制不了人性。欲-望，放纵，欢歌宴饮，这才是那些人渴望的东西，他们能在不见天日的幽闭空间里忍耐多长时间呢？”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讽刺的冷光，微笑着如同预言般无比笃定道，“我等着他们露出马脚的那一天。”
金色的洪流将信息传递到蛛网的中央，在与硝子闲聊的同时，清定在处理互联网上无数驳杂的数据，无意义的照片，吐槽抱怨，旅行视频被快速过滤，数以兆记的信息被重新整合。这是由数据组成的汪洋大海，而他要从这片海洋中找出特定的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