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泥奶奶
小豆泥奶奶
婚礼结束后,赵客为了工作,匆匆忙忙飞回了伦敦;许灵昀改签航班,在家里多住了一星期,每天都能收到赵客发来的消息,想吃梅干菜肉饼啦,想吃蝴蝶酥啦,想吃面包丁啦,买点麻辣香锅底料吧……本来是空着手回来的,到最后临走却带了一大箱子好吃的。
结果一回去,许灵昀就进了组,晕头转向忙了半个月都还没来得及投喂赵客。好容易星期天,他睡到自然醒,懒在床上刷手机,发现isha发了一条去rescue做义工的动态,视频里拍到了一只暹罗猫,体型瘦小,行动起来有点瘸。
许灵昀立刻发消息询问,没想到isha正在家,一分钟之后她已经坐在他的床脚,介绍说这只小猫已经十七岁了,应该是被主动遗弃,在流浪过程中受了伤,因为天冷糊成了超级挖煤工(这个描述是许灵昀自行本土化翻译的),又长了一张瘦瘦的鞋拔子脸(这个也是),所以一直没有领养出去。
许灵昀问:“它的脚不会治了嘛?”
isha透露,因为救助机构经费有限,会优先那些年纪更小、身体更健康、更容易被领养出去的小动物。
许灵昀只犹豫了十秒钟,就给赵客拨视频,接通,人正坐在泳池边上,白花花一片胸肌怼在镜头前,isha在旁瞟到,发出“yooo~”的怪声。
“下午有事没呀,陪我去个地方。”
赵客听到许灵昀身边传来一个女声,略皱眉:“中午就没事,过来尝尝楼下新开的粤菜,我请。”
许灵昀拎上那一大袋他人肉空运来的中华美食,打车到赵客住的酒店,拜托前台帮他送去房间,又发语音:“我到啦!就坐在一楼吧台。”
等了十分钟没信,和赵客平时回消息的平均速度严重不符,许灵昀有点奇怪,伸着脖子张望起来。
随后他就发现,赵客一直背对着他坐在吧台另一边,大概手机揣在兜里,没看见消息。
许灵昀起身,刚要往过走,却忽然看到吧台后那位长得很可爱的卷毛酒保,在将玻璃杯推向赵客时,顺手轻按了一下他的指甲盖。
虽然许灵昀人生中99%的时间都在和音乐如胶似漆,但毕竟已经三十岁,爱他漂亮向他示好的人多得能排到法国。配合上卷毛的暧昧表情,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调情暗示。
许灵昀学着isha在心里“yooo”了一声,有点好奇赵客的反应。
只见赵客又点了一单,卷毛很开心,似乎以为赵客是打算请他喝一杯,第二次将玻璃杯欲拒还迎地推向他。赵客却伸出五指,举重若轻地将杯子往掌心一裹,转身就要离席。
卷毛愣了,赵客一回头,看见许灵昀,也愣了一秒,随即浮上一个玩心大起的笑来,搁下两个杯子,朝许灵昀招招手。
许灵昀很配合,也就把尾巴朝上竖得天线一样,哒哒哒哒地过去坐下了。
赵客从后面环住他的腰,一手拿起玻璃杯晃了晃,喂到他嘴边。他坐在他右侧,许灵昀左手抵着吧台边缘让自己坐稳,便没有办法再来扶杯子。
他就着赵客的手含了一口,还没吃午饭,不想喝太多。
赵客应该是刚游完泳洗过澡,许灵昀嗅到他指尖的味道,疑惑:“?你用的不是酒店的沐浴露嘛?”
顶层有个视野很好的无边泳池,许灵昀来找赵客玩时去过几次——自从截肢之后他就很少游泳了,因为没有专门锻炼过核心,单臂游有点费劲,且残肢比较容易痉挛,他怕一个人会出什么意外。
但是赵客在旁边就很让人放心,随便泡泡,或者从一端游到另一端的深水区,没力气抓不稳扶手也没关系,往赵客身上一靠就行,歇够了再游回去,赵客也会在后面跟着。
游完就去赵客的套房洗澡,酒店提供的沐浴露好闻又好用,许灵昀当下就给客房打了电话问到牌子,下单同款,用了蛮久,所以对这个味道很熟悉。
赵客摇摇头:“今天直接在泳池旁边的浴室洗的,忘了带沐浴露,问另一个隔间的大叔借的。”
许灵昀:“咦,顶层也有浴室吗,那为什么每次我们都要湿淋淋地回你房间去洗呀?”
“没有为什么,有自己的房间谁还去洗公共浴室,”赵客手上用了点力,示意自己已经揽稳许灵昀的腰,让他别担心,只管伸手来把玻璃杯接走,“喂我。”
许灵昀忍着笑,照做。
赵客全程覆着许灵昀的手背,喝完,向卷毛炫耀道:“我讲了在等朋友的。”
卷毛被耍,酸溜溜问:“friendswithbenefit?”
这是讲他们是炮友了,许灵昀可不想留这种误会,毕竟赵客还要住很久呢,指不定哪天就会在这里和什么人看对眼,赶紧否认:“只是朋友。”
这下轮到赵客皱眉,抱怨:“哪能拆我台呢?”
许灵昀从卷毛的小舌音里听出了很明显的德式英语,他在维也纳交换过一年,德语讲得还可以,便灵机一动,用赵客听不懂的话对卷毛讲:“他喜欢很高、很漂亮、声音很甜的女孩子。”
比如林志玲。
卷毛很刻薄地扁嘴:“可是在你来之前,我问他是不是gay,他没有否认哦。”
许灵昀明显怔住,被隔绝在频道之外的赵客脑中警铃大作:“你和他讲什么呢?不要讲了,不许讲了,我们去吃饭。”
赵客拉着许灵昀要走,卷毛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从吧台后向许灵昀挤眉弄眼,用德语喊:“你可以不信,等时间验证去吧!”
一直到午餐结束、坐上前往救助机构的车,赵客依旧耿耿于怀,想问出许灵昀和卷毛的对话内容。
而许灵昀显然整个中午都有点魂不守舍,刚才餐桌上,时而盯着盘子发呆,时而用复杂的目光偷偷打量赵客,欲言又止;现在又沉默地盯着飞驰而过的街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客嫌他走神:“你还没讲我们去rescue要做什么。”
“噢噢,”许灵昀解释,“去看一只暹罗猫,她叫papaya,是位猫奶奶。”
他觉得这个名字念起来非常可爱,而且“木瓜”的含义也很符合它的泰国佬血统。
isha向今天在岗的义工朋友打了招呼,两人被直接带到属于木瓜的小屋前,隔着玻璃门,暹罗猫恬静地团在垫子上,皮毛有些驳杂,应该是高龄所致。
义工介绍:“它平时都很少动的,我听isha说你们可以帮忙为它装配假肢,真的吗?”
赵客挑眉,回头,许灵昀仰起脸眼巴巴地看着他:“可不可以嘛。”
“你想收养它?”他的语气变得有一点严肃,“早早,虽然它长得像小豆泥一样很可爱,但是年纪已经很大了,身体、精神状况都不是太好。你要做好付出很多时间精力照顾它、但它却没法陪你很久的思想准备。”
许灵昀立刻道:“我不是想要它陪我呀!我是觉得它本来就不剩多少时间了,如果在生命最后都只能这样很无聊地每天挤在收容所里,行动也不方便,那多可怜呀。”
赵客把许灵昀鬓角的碎头发别到耳后去,轻声讲:“养一只残疾的宠物面临的大小困难,我在我那些客户嘴里听得太多了,五花八门,都是你现在凭空想象不到的。”
他只肯做出有限让步:“它的义肢可以包在我身上,但是如果把它接回家,等到讲再见那天,你又要难过了。校工阿叔喂的流浪狗死了你都发了三条□□空间呢。”
许灵昀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有房子有钱,想领养一只猫咪却要在这里寻求赵客的支持,但他就是觉得这好像是缔结什么神圣的宗教仪式,如果没有赵客的祝福,这段缘分就不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