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
一晃几个月,魏府除了魏英和胭脂来过几回,那两个大人则像是忘记了这个地方。
其实“忘记”金乌酒馆的,大概只有魏君行,因为魏云意还是不见踪影,他根本没回过家。
连苏南音也不知道他的好友到底去哪里了,他总是觉得怪没意思的:“二郎那家伙,似乎是一夜之间从长安城消失的。”
入冬后,雪下了一阵又一阵。
雪下得小时,酒馆生意还行,雪积厚了,天寒地冻的,愿意出门来喝酒的人就少了。
魏君行来的那天,时辰不早了,天雪昏蒙。柳叶在忙着给一桌酒客温酒,请他先坐,等到送完酒,才发现厅堂没有人。
通向后院的厚毡帘一角漏着风。
柳叶疑惑掀开毡帘往院里望去,果然见人在风雪里站着。
魏君行默默站在楼下,擡头看着那扇支起的窗,他像是要找柳暇,却既不出声相呼,又不往楼上去叩门。
柳叶挨近,问道,你找我姐姐吗?
他迟疑着,摇头。
柳叶又问,那你到这儿来是?
他不说话。
柳叶看着越飘越大的雪,缩着脖子劝道,风雪盛,你别待在这露天里了。
是啊,北风呼啸,雪也似鹅毛,多冷的天啊。他终是不放心地张口问道:“窗子还开着,她是出去了吗?”
柳叶摇手,没有的,她是——柳叶朝楼上洞开的窗户望了一眼,正想着怎么比划清楚,楼上的人听见声音,已移步探身来瞧了。
“原来是魏郎君。”柳暇微微颔首。
柳叶连忙传话,他问你怎么开着窗?
“我么?不小心烧到一块湿炭,为了不被烟气熏死,就只能开窗挨会儿冻了。”她问楼下的来客,“魏郎君找我?”
他笑了笑:“没有。”
“看魏郎君的脸颊都冻红了,还是叫柳叶去为你温一壶酒吧。”
之后,他回了厅堂,楼上的人也将窗关上了。
天一分分变得更暗沉,风中飞白愈密。
看见魏将军走出门既而倒在门前雪地里,小武真是吓得尖叫,他呼叫柳叶,呼叫小丁,甚至大声喊柳暇。小武在昏迷的人额上探过:“好烫……他在发高热!”
柳暇遥闻呼声赶来,小武问怎么办,立即送医吗?
风雪侵人,魏君行浑身都烫,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急症。柳暇只得说别叫他被寒雪冻着,她屋中生了炭火,先送到楼上去。
眼见天晚,今日生意不必再做了。
柳暇让把门关了。柳叶去关门的时候,打发小丁小武回家。小武的活计做得差不多,他倒不是记挂自己的事:“我去请里医来吧?”
柳叶说,我闭了门去请,不用你们折腾,你们快回去,不要让爹娘担心。
小丁小武就走了。
柳叶噔噔噔跑上楼,林煌已经给昏迷的人瞧过了。
林煌说:“用冷帕子敷额头,再擦擦脸。小柳叶,去请大夫吧。”
柳叶惊愣,她说,你不就是大夫?你不能给他看病吗?
“我给他看?”林煌不由得嗤笑,“我怎么看?哦,我看完,开方子,你去抓药,回头别人追究问起,哪家大夫写的药方,你们两个谁能揽下来?去去去,趁早去请人来瞧,为兄我就先走了。”
“你不能走。”
柳叶才要跑出去,脚还没提起来,就听到柳暇说话了。
“大夫的方子,你得看过才能走。”
“治标的法子不是教了?先保证他不烧坏脑子。这种发热算不得是多难……”
“我说了,你不能走。”
柳叶赶紧跑了,她懂了,遇危急事,她姐姐才会真情流露。看吧,魏君行“生死未卜”,柳暇都敢扣住林煌不让走。她再手脚慢腾腾,一准怒火得烧上身。
大夫请来,看诊过后开了药方。
林煌说那方子没问题。
柳叶出去把药抓回来,天已经完全黑透,雪也停住了。
这夜熬了药,给魏君行灌下,柳暇守了他一夜,等次日小武来了,她没急着管酒馆的生意,而是差腿脚利索的小子先到升平坊魏家去报了个信。
小武回来的时候,魏英、胭脂是跟着来的。
魏英没去学馆,他早起时知道魏君行一夜未归,没有心情去读书,府里散了人出去寻,然后小武到了,说魏将军在金乌酒馆,魏将军生病了。
胭脂一见昏迷不醒的人就掩面哭泣:“每年到下雪的时候,郎君总是郁郁寡欢的,这是多少年的心病了。哪止是心病呢?往年也都要大病一场的。今年他一直好好的,我只当不会了,到底是大意了。”
柳叶不明白地问,什么意思?
“那年和吐蕃交战,郎君从松州赶回长安来,就正下着雪的。也是那日开始,他和娘子生了误会,到娘子死,两人都没把心结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