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化虫为魔
大地似乎被神活活地剥开了表皮，裸露出了肌肤之下的骨肉与血管。脚下盆地完全就是地狱场景的再现。站在悬崖边，他们能强烈地感受到来自盆地中的恐惧、腐烂、罪恶和绝望。三个人在一块松动的石板上站定，陈力控制起了反重力，这块石板便驮着他们缓缓地坠向盆地深处。断裂的地表岩石层被染上了修德梅尔的鲜血，一层层地交错，仿佛是被切开的蛋糕。下落到盆地底时，他们仿佛还听到了虚空中传来的哀嚎。那一阵阵令人莫名恐惧的声音回荡在盆地间，让人不由得猜疑，就在这一片血红的大地上，是否萦绕着看不见的幽魂？
从这个方向看去，克苏鲁的脑袋颇似一座球形的城堡。蔓延的触须就好像城堡外高大的围墙，紧闭的口颚像是城堡前方紧闭的城门。至于克苏鲁那双紧闭的神之眼，在尤小龙看来便是城堡中正在沉睡的两只恶魔。他明白那代表着什么，一旦恶魔苏醒，迎接整个世界的将是无法拯救的毁灭。
漂浮的石板穿过一条条血之河，他们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无数无辜者的鲜血汇合成了这一条条充盈着怨念与恐惧的溪流。而在血河之间的空地上，横亘着的修德梅尔尸体，人类武器的残骸，以及大大小小的尸体，相互杂乱地交叠，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腐烂气息。
石板驻留在了一架直升机的残骸旁，陈力张望着搜索者。不一会儿她便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手指朝着机腹位置一指，一架原本被固定在直升机侧舷的机载机枪脱离，飘向了石板。
“带上它。”陈力指着石板上的武器说道，“尤小龙，这就是你的武器。”
尤小龙眉头一皱，嘟哝着说道：“我有手枪，子弹也不是问题。”
“但是破坏力远不及它。”陈力再次命令道：“我知道你枪法差，我们需要火力覆盖。”
孟姗拍了拍尤小龙的肩膀，柔声说道：“我们不能全指望陈力。”
“也对，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尤小龙费力地端起了机枪，一拉枪栓，褪去了枪膛中的机枪子弹。这时他忽然产生了新的疑问，疑惑地问道：“但是光凭这把武器，和你我的能力，并不能杀死克苏鲁啊？”他指向那座墨绿色的“城堡”。
“只能拖延。”孟姗不安地看着已经占据了天空一般的利亚基之门，“但愿杨梅一组能阻止光乙。”
尤小龙觉得杨梅的成功率十分渺茫，不免说道：“他们真的能成功吗。”
“这取决于黄婧。至少未来站在我们这一边。她说过，克苏鲁是不存在的。换言之，在历史上，克苏鲁并没有召唤成功。我们除了相信她，别无选择。”
“可是还有奈亚拉托提普呢。我们连白菊的影子都没看到。”尤小龙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奈亚拉么？”陈力的左手摸索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片刻，挤出了一丝笑容：“那是10年之后的事啦。不知道到时候光乙会不会变得像黄婧说的那样。”
暴露在地表的环形加速器便是又一道圆形的钢铁城墙。它划定了一个区域。越过了加速器的加速管道，他们便来到了这块不详的地界之内。
克苏鲁的脑袋之前有一座祭坛。一块圆形的空地上凿着五芒星的凹槽，五芒星的五个角上立着五根石柱。除此之外，角与角之间还画满了之前他们所看到的，克苏鲁教团意义不明的符号。一座带有阶梯的石台耸立在五芒星的正中央，活像是国王的王座。
以及石台的左右两边所站着的两名身穿黑袍的克苏鲁教祭祀，左边的张瑞睿和右边的先知。
“各位同僚，你们有幸见到了神降之夕的最终祭坛。和我们一样，将成为这颗星球上最先见证克苏鲁苏醒的卑微生命。”先知张开双臂，高声说道。
。看到那个人的面庞，陈力孟姗百感交集，虽然也有愤怒，但是这其中更多的却是遗憾。
“先知，你简直就像一个小丑。”尤小龙切切地骂道：“快从克苏鲁邪教滑稽的祭坛上下来吧。不要落得和金奇超一样的下场。”
“那家伙死了？”先知的眼中闪过了转瞬即逝的诧异，继而又恢复了平静，“是你们杀死他的吧？”
“我没有什么想对你说的了。你和金奇超一样，既然走上了这条邪道，就没有回头的可能性了。”孟姗厌倦了，充满厌恶地说道：“你不再是99结社的人了。”
“早就不是了。”先知同样恨恨地说道：“自从99结社和人类合作的那天起，前辈所创立的异能结社99就不存在了。你们是人类的走卒，卑躬屈膝地以能力和尊严换取那点可怜的生存权利。无数异能者仰慕99的强大，却不曾想在进入结社之后，梦想被掩埋，意志被压制。孟姗，陈力，你们才是邪神。”
“生命总要先活着，才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意义。”陈力反驳道，“所谓的异能者的愿望，不应建立在毁灭一切的基础上。”
“是不去触动人类那狭隘的种族观，和骄奢淫逸的文明世界吗？”先知讥讽道“所以我才恨他们，恨你们。原来我们付出鲜血为代价的，不是改变，而是维持原状。让这颗星球继续受到伤害，被人类肆意地吸血。”先知顿了顿，忽然歇斯底里地放声大喊：“世界无法守护，那便只有毁灭了！”
这仿佛是一声战斗的信号，左边的张瑞睿猛地抬起了手，指尖绽放出了一道电流击向祭坛下的三人。高压电流欢快地在三人指尖脉动，电火花让他们的心脏疯狂地跳动。
震荡中孟姗撑开了停滞力场，笼罩住三人。而陈力也反击了。祭坛上的五根石柱轰然朝着祭坛石台倒下。石台上的两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招，从左右两侧跳下了石台，乘着高台的崩塌声，从两个方向对他们三人展开了一远一近的攻击。
她变成了一只狂奔的三角龙，包裹着着她的黑色教袍因为剧烈的身体膨胀而被撕成了碎布片。三角龙像是碾压向孟姗陈力的高速列车，在瞬息之间便冲到了他们身前。
又一个刹那，当她沉重的脚膊快要触及到陈力的时候，滞速力场制约住了她的行动。快速的奔跑的恐龙仿佛撞进了粘稠的透明液体中。她的动作被无限制地放缓。急速的奔跑在那一刻被放慢成了几乎静止的慢动作。
同时，三角龙的嘴缓缓地一开一合，一个字一个字地流露出先知的讥讽话语。
“陈力……你控制不了我……”
她说的没错，没有衣服这一媒介，陈力根本无法使用能力控制她的本体。
而另一个方向上，张瑞睿疯狂地对着滞速力场充电。蔓延的电流像是蛛网般地笼罩了整个力场，将孟姗周围10米的范围染地湛蓝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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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紧紧靠在一起的陈力，孟姗，尤小龙三人脚下的地面裂开了，一整块岩石托着他们，向后退去了将近百余米。三人组借助陈力的动力操控，拉开了与克苏鲁祭司的距离。
滞速力场短暂地关闭了，尤小龙撑着这个空当，腰抵着机枪，朝着张瑞睿的方向扫射起来。无数子弹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道链条般的火线，与张瑞睿身前的电磁场交汇起来。这道由强大高斯磁场所构建的防弹障壁偏转了子弹的弹道。
继而，张瑞睿也明白三人组的异能防御关闭了，抓住了这个间隙，甩出了五张带电纸牌。湛蓝色的长方形纸片高速旋转着，切向尤小龙。
一张，两张。
尤小龙的手臂顿时被纸牌削切，电流在他的体内乱窜，麻木与灼热也因此骤然而起。炽烈的痛苦中，他险些丢下了双手所持的机枪。
三张，四张，五张。陈力的能力及时救驾，另外三张纸牌轨迹被偏转，绕过了尤小龙。
与此同时，先知又变幻了形态。三角龙背脊上伸张出褐色的双翼，龙腹收缩，四肢缩进，龙嘴变细，短短一瞬间她变成了一只史前翼龙，高翱向天际，飞出了众人的视野。
三人组的攻击又变成了防御，孟姗无法判断先知要做什么，索性又让滞速力场膨胀开来。当灰色的迷幻再次笼罩他们时候。张瑞睿对着他们丢出了更多的带电纸牌。
翼龙呼啸而下，垂直朝着他们所在的灰色区域进行着看似自杀的俯冲式攻击。先知已经孤注一掷。她正在面对的是的99结社最强的两人。除了不断地进攻，持续耗费着她们的异能力，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击破孟姗的绝对防御。滞速力场在她眼中不过是缩手缩脚的龟缩行为。就好像人类们一样，藏在科技的庇护中，自以为能躲过自然界的一切灾厄。
陈力又带着三人进行了一次移动，这让先知再度落空。
这一次，飞行的岩石块却带着三人径直砸向正在释放电能的张瑞睿。这点不光是张瑞睿自己，连自诩对孟姗陈力了若指掌的先知也大吃一惊。
张瑞睿没来得及反应，只看到眼前忽然飞来一个庞然大物。一道突然升起的电网几乎是她体内异能力的下意识反抗。这块石板上的三人一下被高能电击所沐浴，湛蓝色的电火花让他们全身都笼罩在浓烟中。但是强烈的麻痹感转瞬即逝，沉重的石板一下撞击在张瑞睿的额头。她娇瘦的身体也因此横飞了出去，远远地落在红白相间的大地上，翻滚了几圈之后，便生死不明地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