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虫亡之歌
至此，三人组身上都带有不同程度的电击伤。尤其是孟姗，几乎也快要痛地昏死过去。只听到她的上下颚紧紧咬住，发出了“咔嚓”一声脆响。牙床上一颗凸生出来的智齿竟然被她硬生生地咬断了。陈力则看到了自己的左臂焦黑一片，无数硬皮如鱼鳞般地凸起。整条手臂已全然没了知觉，她一狠心，划拉一下撕去一块死皮，还在微微颤动的粉嫩真皮暴露了出来，钻心的痛楚顿时从手上传来，痛地咬牙切齿。而尤小龙则更为严重，一双眼睛已经被电地看不清身前的景色。他不断地用手在自己的面前摇摆着，却只能依稀感觉到模糊的光影在他的眼中晃动。
“我看不见了！”尤小龙凄惨地叫着，从石板上跌落了下来。身旁的孟姗陈力反应激灵，一左一右地扶住了他。
原来是两败俱伤啊。三人的惨象，先知看在眼中，心中升腾起了欣喜。但是她没有得意多久，忽然看到远处陈力双眼瞪圆，对着她怒目而视。
“不好。”毫无预料地，先知的心中忽然涌出了不详的征兆。
祭坛周围的五根石柱在反重力的作用下，拔地而去，挣脱了地表的束缚，就像五支箭矢一般朝着先知射去。有一瞬间，她竟然呆呆地看着这五根十米长有余的柱子在空中划过五道弧形的轨迹，继而她猛地反应了过来，连忙挥舞着翼龙的翅膀飞行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就听到五声富有节奏性的撞击闷响，五根石柱擦着翼龙的尾翼刺入在地面上。
“不过是回光返照！”她不由自主地随着心里的声音大喊了出来。
是的，我即将杀死99结社最强的两个人！什么也阻止不了克苏鲁的苏醒！她的心底歇斯底里地重复着这个念头。
带着同归于尽的决心，翼龙又一头扎入到孟姗的所释放的滞速力场中。先知再次被凝固住，这不过这一次，就算此时她的动作已经慢地无法忍受，就算她已经清清楚楚地看到同样在滞速力场中迎着她缓缓飞来的子弹，就算她发现周围的空气已经粘稠地像一团水银，她也没有任何退缩，奋力地伸展开翅膀，紧紧地的闭合着自己尖锐无比的前喙，让自己化作一枚致命的钉子，试图刺穿身前的陈力。
骤然间，她感觉到了来自身侧的撞击，滞速力场撤去，藉由陈力所操控的一根石柱如同挥舞的棒球棍一般打在了她身上。
一击本垒打！翼龙失去了平衡，横飞了出去。先知遭到了与张瑞睿同样的重击。不过与她所不同的是，藉由变形能力所赋予她的与变形生物同样的能力，先知并没有当场昏厥过去。
刚刚还是翼龙的左翅的一只翅膀已经折了，先知顿时暴怒无比。那该死的石柱，可恶的陈力。她恨不得变成一头虎鲸将操控力的人生吞。
就看到孟姗站在远处，朝她平伸出了右掌，那是一个停下的姿势。
“不要再做徒劳无功的反抗了，先知，我们不想你惨死。这是一个骗局，以你们所有人的生命为代价，供奉给克苏鲁当饵料的残忍献祭！”孟姗朗朗地对着她说道。
“不！你们什么都不明白。欺骗者是人类，毁灭者是人类，作恶者是人类。我们都是人类荒淫统治的垫脚石，马前卒！为了活着，他们不知道比克苏鲁教徒卑劣多少倍。”先知咬牙切齿地大骂道：“数不胜数的持异议者被屠杀，浩瀚无穷的真理被掩盖。我们的地球母亲正在被凌辱。”
她说这话时，耳边仿佛回响起了古往今来无数的德鲁伊教徒被扑杀时的哀嚎。自然守护者在人类屠杀后孤鸿遍野，血流成河。然后，他们手里提着德鲁伊教徒的头颅，围在石油钻井旁欢歌狂舞。她所深爱的地球之母在哭泣，在嘶鸣。仿佛是她所深爱的人被轮奸、被虐待、被践踏，而施暴者却一边狂笑着手舞足蹈，一边享受地吸吮着受害者的血液，咀嚼着受害者的血肉。
“一想到我竟然和你们这些人类的帮凶共事，我便无法忍受。当初为何要听信你虚无漂的承诺。”先知的身形急剧膨胀，皮肤布满了血红色的鳞片。
“你不能因为复仇而毁灭一切。你恨我们，其实更恨你自己！”陈力的语气与孟姗截然相反，充满了愤怒，“你不过从一个地狱跳进了另一个地狱罢了！”
“闭嘴。”先知的声调完全变成了，低沉而缓慢。与此同时，她整个人都没入到了一片猩红而庞大的血肉之柱中。
“我……要……清……除……所有的……。”
三人组诧异地说不出话来，强烈的恐惧和悲愤如海啸般在他们的心中翻滚起来。先知最后的变形已经脱离了这个星球上一切生物的范畴。那是让所有人恐惧的，如饕餮般吞噬一切的异世骇物。
“……寄生虫！”她的人性完全被疯狂和撕裂，连带着她的身体也一并俱灭。
一曲愤怒的亡歌在虚空中奏响，一声饱含着悲哀的前奏在绝望的荡涤下由缓变急，无数狂乱的敲击在疯狂的搅拌下越奏越快，越来越响。穿透一切善美的魔弦被暴虐所拨弄。毁灭万象的伴奏起起伏伏，潮涨潮落。
靡靡之音到达高潮，她成为了一条修德梅尔。她变成了她最想化作的复仇猛兽。她的控诉，呵斥，咆哮变成了蠕虫口中的死亡之歌。
“尤小龙，你告诉我，难道修德梅尔是克苏鲁教徒所变得。”孟姗颤抖地问道。
“不……这是例外。”
“它来了！”陈力忽然一指蠕虫，大声说道。
蠕虫的血盆大口如乌云般盖来，孟姗滞速力场撑开，它骇人的脑袋便没入到灰色的空间中，再次凝固。
那是一张怎样的嘴？修德梅尔的圆形口颚上耸立着层层叠叠的尖牙，仿佛是一条猩红的食管上布满了尖刺。近在咫尺地直视着它如深渊般的巨口，她们心中的错乱与恐惧已经超过了理智所能理解的范畴。
这便是克苏鲁所谓的不可名状的恐惧由来。
不光是口，连它身体的其他部位也卷了过来。在力场之外的蠕虫的尾巴绕着灰色的空间逆时针地蠕动，围着灰色的空间一层层盘绕起来，直到最后，整条蠕虫竟然如毛线球一般，盘成了一个半圆。灰色空间的外壁到处都是修德梅尔布满了气孔的表皮。光芒透过它的表皮的缝隙，被尽数染色，如同修德梅尔被拉长了声调的歌声一般，在空间中来回荡涤，让这半径为10米的空间满盈着猩红。
骇然之末，当歌声奏向最为高亢和激烈之时，蠕虫表皮上的气孔全部被打开了，千百万只气孔中的眼睛在一片通红中齐齐张开。
“啊……”陈力和孟姗同时发出了一声尖啸。她们两人的能力也因此不受控制地狂乱起来。灰色的滞速空间剧烈变幻，规则的球体区域的边界急剧震颤。而在灰色的区域之外，大地表面也因为波动的反重力，如疾风骤起的海平面一般起伏不止。无数岩石碎片在陈力的尖啸中脱离了地表，飞扬乱舞。
这时蠕虫卷地更紧了，四面八方眼睛如坍塌宇宙中的群星一般，更加紧密地簇拥起来。外界的光被完全遮挡，她们只能在近乎崩溃的癫狂中看到，无数瞳孔中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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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唯一还清醒的尤小龙大叫着，“不可直视！不可窥探！不可想象！”
他边说着，摩挲着一左一右地用双手分别摸到了陈力和孟姗的眼睛，狠狠地盖住了她们的眼帘。究极的黑暗反而让汹涌在她们脑海中的恐惧退潮般地消去了大半，理智的火光挣扎着再次复燃。
“脱离这里！后面，侧面，前面，哪里都可以！”尤小龙再次大声喊道。
她们脚下的地块拔地而起，连带着这块灰色的空间猛地拔高许多。随后，这块地面亦如之前托着他们的石板一般，急速飞升，又在须臾间落在了地面。
“不要睁开眼！我给你们指明方向！”尤小龙能感受到蠕虫的气息。
蠕虫猛地高昂起头颅，朝着三人扑腾而来。巨大的身躯在地面上扬起一阵飞沙走石，那道藉由它庞大身躯所投在地上的一道笔直的阴影更像是从天空劈下的利剑。
紧接着，当蠕虫的脑袋升到最高点时，它便重重地落下，裹挟着将大地拍裂成两半的恢宏气势。
“正前方！”尤小龙忽然大喊。
大地徒生出一根根斜竖起的尖刺，迎着蠕虫坠下的身躯凶狠地刺入。与此同时，滞速空间让蠕虫落下的脑袋亦停亦坠地缓和在了他们的头顶。
“定住它！”
远处的石柱飞来了，分别插在了虫子的尾巴，中腹，前腹三个位置，将它钉在了地上。蠕虫疯狂地蠕动着身躯，想要摆脱束缚。这时陈力用尽了意志中的所有力，让石柱所受到的重力无限制地提升。经过一番异能力与蠕虫的抗衡，蠕虫终于完全无法动弹，被彻彻底底地钉死。
“掩埋它！”
更多的岩石碎片和泥土汇集而起，两道土石的巨浪在蠕虫的两侧掀起，如滚滚洪流般涌向它。
“克苏鲁……救我……”先知发出了一声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