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中子弹
那是他们一生以来见过的最为让人绝望的黑夜。天穹虽然清澈，群星却闪耀着诡异的红光。一层血纱蒙在了夜幕之上，让人不寒而栗。在遥远的城市中心，人们总能隐约地听到一曲如同在耳边呓语的怪诞歌声。当无人侦察机掠过城市上空，以夜视形式获取图像时，军方发现城市中的一些高楼大厦已经消失了，徒留下如黑洞一般的天坑洞穴。操作无人机的操控员在看到这些城市内的图像时候都震惊了。一则传言在军方中流传开来，地下存在着的某种怪物正在悄无声息吞噬城市的建筑。更晚些的时候，军方决定冒着未知的风险派人实地勘察。六架武装直升机在战斗机的护航下飞向城市中心。陆战队员们在一处天坑旁的一幢高楼上降落，在夜色的掩护下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处天坑。
然后他们便没了消息。仅存的最后一丝关于陆战队的消息来自于一名陆战队员失踪前的恐惧哀嚎。
“红色的虫子！”之后，通讯器便沙沙作响。
同时失去音讯的还有护航的两架战斗机。一架战斗机挣脱了诡异的恐惧，却在返航着陆时一头坠毁在军方临时机场的跑道上。军方在后半夜调取了战斗机的黑匣子，录音信息显示，这名驾驶员在着陆之前就已经疯了。
尤小龙，杨梅，先知三个人最终和99结社残留下的异能者汇合时，接应的金奇超便告诉告诉了他们一个坏消息，军队收回并控制了猫之影号飞艇。而尤小龙和杨梅也告诉金奇超一个坏消息，理工大学连同环形设备在内，已经全部被婳羽占领了。婳羽和99结社之间的短暂而脆弱的盟约在持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已经全面宣告破裂了。
金奇超听闻，只是无奈而轻声地说道：“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
“孟姗和陈力呢？她们打算怎么办？”
“现在正在和军方的高层接头……”金奇超话音刚落，天上便亮起了扫向城市中心的流星。就在他们所在的军事阵地上，几乎所有的加农炮，地对地导弹以及火箭都开始倾泻着弹药，仿佛是一个个被恐吓者在歇斯底里之下对着未知的黑暗疯狂地开枪扫射一般。远程超视距武器的目标便是那些吞没了建筑物的天坑。好像这样做就将这些让人恐慌的地洞填满似的。
四个人心事重重地看堪比白昼的夜空，星空已有一半被点亮，强烈的光让他们都能在黑夜中看清彼此的面庞。
这便是真正的战争吗？尤小龙心中有一个早已知道答案的疑问。2年前的环形战争与之相比更像是异能者之间的冲突争端，远远不能称之为战争。那时候战斗只发生在夜晚，没有军方的介入，没有这些夸张地可以毁天灭地的军用重型武器，更没有一片被军方清空了的，只剩下恐惧与烈焰的城市战场。
与此同时，与军方之间的谈判发生在军事营地一处普通地不能在普通的营房中。谈话双方是孟姗，陈力，小蝴蝶与军方派来的高层参谋官与他的副官。
孟姗小腹上的伤口依然隐隐作痛，每深呼一口气，伴随着腹腔的隆起与平复，伤口就好像被撕裂了几分，痛的她满头大汗。她腹部的绷带已经被渗出的血滴与汗水浸染，能够支撑着全凭着她坚韧的毅力。
坐在这张橡木方桌对面的军方参谋面庞看似平静，却一直避开孟姗直视着他的双眼，双手来回地转动着一支铅笔，又不停地将铅笔从左手倒腾到右手，就好像捂久了那只铅笔就会突然爆炸了一样。而他身旁的女副官的则时不时地张望着光怪陆离的窗外。他似乎害怕自己的意识被对面的异能者看穿，额头竟渗出了冷汗。偷窥般地一瞥对面，又迅速地将视线给收了回来。
这一切全被孟姗和左右两旁的陈力和小蝴蝶看得真切。尤其是小蝴蝶，看的更仔细，她发现参谋官的嘴唇发白，舌头有意无意地舔舐着自己的上下唇。她静悄悄地用手肘捅了捅孟姗，后者暗自点了点头，早就明白了其中的内涵。
会议的一开始便陷入了沉默，很长时间过去了，房间里都没有人说话，这与房间外导弹和炮弹发射所产生的轰然巨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平静之下却涌动着暗流。
“战况很激烈吗？”孟姗终于打破了沉寂，以疑问打破了彼此不信任的气氛。
“额。”参谋官擦去了额头密密的冷汗，如释重负，“我们都不知道敌人在哪里，侦察机没有发现恐怖分子的信号”
“那么间歇性的电子干扰呢？不是你们的emp发生器所造成的么？我们有两位异能探员反应，在歌山镇的时候，覆盖了方圆50公里的全波段电子干扰也像现在这样频繁，以至于在半个月之前我们和他们一度失去了联系。”
“根本不是我们的问题！对付恐怖分子，我们根本就不需要用emp。可恶的是，他们倒是拥有覆盖全城的电子干扰手段。”
“有可能是克苏鲁教教团里名为张瑞睿的异能力者造成的吗？”孟姗继续问道。
“emp脉冲波的来源有两种推断，一则有可能是太阳黑子间歇性爆发所造成的，二……”参谋官故作神秘地指了指地面：“超声波勘测到地下存在着某些异物，也可能是电子干扰的源头。总之，距离超过10公里的短波通信是不可能的，而近距离的长波通信也存在着信道紊乱的问题。”
“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现在很关心这个问题。如果冲突进一步升级，这将有可能演化为人类和异能者的战争。一旦情况失控，后果不堪设想。”孟姗的语气中透露出些许焦躁：“说不定会演变成一场全国乃至全世界范围内的异族战争导火线。”
“这一点无可奉告，但是至少我能代表军方告诉你，这场冲突已经和你们99结社没有任何干系了。”参谋官言之凿凿地说道：“我来和你们接头，也是表达这个意思。我们将通过追踪器找回城市内依然孤军奋战的99结社异能者。我们为你们所有人安排离开的运输机，安排一个新的城市安置你们。在新的城市里，你们依然可以保有现在身份，继续从事异能警察的工作。”
他说完，干脆靠在了座椅上，一副大局已定的神情看着孟姗。
孟姗俯下了身，逼视着参谋官，咄咄逼人地说道：“你们了解现在的局势吗？杭州城可不是歌山镇，你们面对的是将近4000名已经疯狂的永生者和将近1000名危险而又经验丰富的异能者暴徒。”
参谋官愣了半刻，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几乎崩溃的事情。
“我们准备了最后的手段，就算全城沦陷，我们不能将这里拱手相送。最后的打击手段将会消灭所有城市内存在的生物。届时，如果你们还一意孤行，擅自前往城中与恐怖分子战斗，最后的打击也会连你们一起消灭。”
“核武器？你们要把这里变成第二个歌山镇！”陈力忍不住控诉说道。
“不会产生核污染，共有10颗1千吨tnt当量级的中子弹通过列车炮被投掷到城市上空。爆炸发生时，高能辐射中子将会杀死所有生物。这是干净的武器，把恐怖分子消灭地干干净净。要么当场被中字辐射破坏掉体内的细胞结构，在几个小时内死亡，就算侥幸逃过一劫，也会在一周之内死于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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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能杀死城市内的异能者和永生者，但是你确定能杀死他们召唤成功的克苏鲁或是奈亚拉托提普吗？”孟姗说道：“长官，请相信我们，停止炮击和导弹，我们可以将他们全部逮捕。如果军方这么做了，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神？那就是无稽之谈，恐怖分子放出的狂言而已。”参谋官嘲笑着说道：“还有，我们已经明白了，异能者如果作为国家的军备力量，其利用价值不在于量，而在于质。这是军方和政府最新达成的共识，对于那些一心扰乱社会秩序的异能者，异能者保护法简直就是破坏者的保护伞。通过这件事，将会给所有异能者一个警示，你们超越我们人类的特殊人权已经不复存在了。”
“换言之，你们不再需要监狱和法庭，而改用屠刀和子弹了吗？”孟姗反问道。
“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们人类的底线，让我们看到和平共存的幻灭。”参谋官回答说，“我们早就应该想到，与魔鬼和平共处是我们一厢情愿的妄想。”
“不。”孟姗恳求道：“那只是少数人，我们都在互相磨合，这不过是发生在黎明之前的灾难，可终将会迎来共生的光明的。如果我们能在中子弹爆炸之前制服他们的话……请告诉我们最后的期限，我们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那是军事机密，无可奉告。”参谋官起身站起，打算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对话。
“光乙不过利用在利用这件事毁灭一切，你们这样难道不是上了他的当吗！”陈力朝着参谋官的背影大喊。
参谋官一回头，无意间与小蝴蝶的四目相对，在刹那间，他感觉到那个女异能者的眼中有些异样，似乎有一束紫光在刹那间射入他的眼中，但是细细端倪着，却什么都没有。他愣了一下，马上又回归平静。
“那他是在自取灭亡。”参谋官转过头去，固执地离开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