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二章神仆与神仆

直升机在返航的途中与众多军方的战机擦肩而过。数不胜数的轰炸机，战斗机从她们的头顶呼啸而过，飞向投弹地点，丢下一枚枚制导导弹或是常规炸弹。繁复的巨响之后，它们又如惊弓之鸟一般地返航，连飞行编队的队形都乱了。此刻，整个城市都变成了一片沸腾着爆炸的地狱，四处回响着建筑物倒塌的低沉之声，好似病入膏肓的重症患者在临死之际的呜鸣，断断续续地在所有人耳边缭绕。

沉睡中的尤小龙在颠簸中的喃喃着梦语，那些宛若是城市的哀鸣的声音传入他的脑海，让他梦境中的末日更加真实。他又梦到了的伊斯人。伊斯人的远古飞船慢悠悠地在古老者的城市上空盘旋。俯瞰大地，伟大的城市已有一半变成了废墟，而剩下的一半也时日不多，即将在修德梅尔们的破坏中分崩离析。

直升机载着昏迷中的三人与陈力孟姗经过理工学院上空，在一片赤色的夕阳下，她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六芒星广场已经荡然无存，徒留下一个仿佛被陨石所砸出的巨坑。巨坑的四壁挂满了鲜血与她们所所不知的庞大器官。12层楼高的图书馆在巨坑的一侧，似乎摇摇欲坠。

“天哪，他们做了什么！”陈力感叹道，握紧了拳头。

孟姗双眼一刻不停地紧盯着那陇巨坑，咬紧双唇，默不作声，心里的愤怒丝毫不亚于陈力。

伊斯人的语气中充满了急迫，尤小龙虽然从他黝黑的人类面庞看到了焦虑，明显地感觉到伊斯人浓烈的恐慌。

“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精神交换者！”伊斯人纤细的手指指向大地，尤小龙定神看去，哀怨四起。

天塌地裂，万物崩坏。

毁灭如瘟疫般蔓延，一寸寸地蚕食着整座城市，古老文明曾经繁华的都市正在逐渐死去。猩红色的虫子像是苹果中蛀虫一般，在地表肆意蠕动，疯狂地撞击着一座座依然挺立的金字塔。代表着文明荣耀的宏伟建筑在修德梅尔的歌声与大地震颤的梵音中轰然倒下。与此同时地面上深不见底的巨坑像是膨胀在城市中的黑洞一般，各自扩张，延伸，最后彼此融合起来。

她们冒着被击落的风险让直升机在理工上空盘旋，一开始孟姗和陈力以为，巨坑是因为军方无休止的空袭而产生的。继而她们找到了答案。在一阵仿佛是山体崩裂声音之后，一只修德梅尔从地底钻了出来的，在地坑中盘绕蠕动。大块大块的沙土祂啃食着，过了很长时间，这个巨坑仿佛更深了。

挖掘持续了将近10分钟，巨坑旁的建筑物忽然烟雾乍起，来自异界的猎犬出现了。大约有十多条的延达罗斯猎犬奔出了楼房。随着一声嗷叫，它们跳下了土坡，爬上了修德梅尔正在蠕动的身躯，撕咬着修德梅尔猩红的表皮。蠕虫的歌声陡然间变成了难听的嘶鸣。祂翻腾挣扎，试图抖落身体上的噬咬者。猎犬则紧紧地抓住了祂柔软的身躯，像是完全钉在了祂粗长的躯干上一般。继而，浑身流淌着自己鲜血的修德梅尔蜷缩成了一团，想要借助自身庞大的重量压死这些不足一人身高的猎犬。后者依靠着灵巧的动作，一次又一次地躲过了修德梅尔的攻击。

捕猎在修德梅尔的一声长嘶中结束了，蠕虫瘫死在了坑底。于是延达罗斯们更加肆无忌惮地对祂的尸体大快朵颐。

但是这并没有结束，更多土石崩塌的声音响起了，在巨坑的周围出现了新的地穴。更多的修德梅尔破土而出。一头扎入巨坑中。刹那间，巨坑就好一只盛满了修德梅尔的饭碗。虫子们相互缠绕地盖了上去，在坑底互相挤压。

“这场景简直让我恶心！”陈力厌恶地说道：“这帮邪教徒竟然把这里当成第二个歌山镇！”

“一开始是神仆和神仆的互相猎杀。”伊斯人和尤小龙说道，“邪神的出现并不是毁灭的开始，而神仆们的横行才是末日号角的吹响！”

尤小龙盯着地面上的场景出神，没有听清伊斯人的解释。修德梅尔很快遇到了奈亚拉托提普的仆从——肩有触手的延达罗斯猎犬出现了。在毁灭进行中，与修德梅尔互相猎杀。渺小的他们比修德梅尔更加疯狂和凶猛。渺小的猎犬怪叫着，以数量优势包围住一只只还在挖掘中的蠕虫，继而跳上蠕虫的脊背，撕咬开祂们的表皮，钻到了他们身体里，享受着蠕虫的内脏。

巨坑完全变成了神仆相互困斗的笼子。数以百计的猎犬出现了，他们出现时候的烟雾融合起来，变成了环绕在理工上空的阴云。从四面八方的延达罗斯猎犬迫不及待地跳入如锅子一般的深坑。

孟姗的眼神越发地愤恨起来。她想起了一个名叫蛊的东西。巨坑为蛊冢，异兽便是蛊中的蛊虫。这场邪恶与邪恶的厮杀变得更加凶猛。

继而连异能者和永生者都参加了进了这场混战。随着几辆卡车撞开了早已变成摆设的校门，驶入主干道，两旁教学楼中的异能者忽然出现了。一道异能的光束击中了开在最前面的卡车。异能者们怪叫着冲出了伏击圈。继而位于地坑不远处，又是一阵混乱的厮杀开始了。在夕阳西下的背景下，伴随着修德梅尔的哀嚎，延达罗斯猎犬的嚎叫，异能与子弹相互交加。

“我想不用观察了，让他们打个痛快好了。”孟姗说道。地狱的场景也不过如此。恶魔与魔鬼在炽热的岩浆中互相用罪恶的污水对泼，以污秽的鲜血沐浴，在疯狂中享受死亡与恐怖。

大地终于承受不住，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不论是修德梅尔还是延达罗斯猎犬，疯狂中的祂们纷纷跌落裂缝，消失在黑暗的深渊中。在所有裂缝的所汇聚的正中心，尤小龙看到了克苏鲁那颗巨大的头颅。幸存的蠕虫和猎犬被他下巴的触须卷起，克苏鲁张开了比任何大地裂缝都要大血盆巨口，将这些魔物全都吞了进去。

“神就此苏醒了。饥饿至极的祂吞食了所能看见的所有活物。”伊斯边说着的同时，尤小龙忽然看到了天空中的一环斑斓。像是那苍穹的蓝色成为了幕布，被人肆意涂抹。这环巨大惊人的斑斓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芒。这些颜色在强光中变幻，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那是利亚基之门，奈亚拉托提普感受到了克苏鲁复苏的气息，通过界门从祂的星系再次降临地球。”

正对住克苏鲁双眼睁开的头颅，形似瞳孔的奈亚拉托提普射出了一道耀眼无比的光线。光线的末端，几乎堪比一千个太阳的光强像是宇宙初始时的暴涨奇点一般，瞬间将世间万物淹没在它的光辉中。

尤小龙在炮火中陡然惊醒，颠簸的直升机险些让他滑落出机舱之外。陈力有力地扶住了他，惊魂未定的他另一手扶着机舱的内壁，略一定神，刹那间诧异无比。

俯瞰城市的他见到了梦境中的场景，只不过在现实里，他身边的人并不是伊斯人。

“这……难道末日真的来了吗！”他的呐喊很快被炮火声与城市崩裂的喧嚣所遮盖。但是脚下的画面却清晰无比地再次勾勒出梦中的骇景。

此时直升机已经飞过了禁魔监狱。从高空看去，曾经规则的长方形监狱建筑已经残缺不堪。一幢监狱综合体楼的一半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陷地面几十米的超级沟壑。在建筑的废墟间，逃跑的犯人踩着尸体纵身一跃，只为博取自己的自由。大部分人都摔死在深不见底的地沟中。只有一少部分人侥幸逃脱，像是难民——或者说他们本身就是难民——般地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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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监狱的西北方向上，一只修德梅尔从天坑中翻腾而出，迎着逃跑的人群如鲸鱼掠食一般地扫过。他们被这簇骇人的猩红所覆盖，大部分人被蠕虫吞进了肚子。

“不，真正的末日还未到来，这只是前奏而已。”孟姗拉过尤小龙，将他按在了直升机边，肃穆地问道：“我要你告诉我一切，你所谓的伊斯人揭示的预言！”

“那是一个很绝望的结局，有关于克苏鲁醒来……”尤小龙绞尽脑汁地回想着。

“我们有办法阻止吗？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孟姗面庞上的表情让尤小龙似曾相识。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那不就是伊斯人在梦中的表情吗？焦急而充满了恐慌，

伊斯人还说了些什么？他回想当梦境中，强光乍起的时候，伊斯人所说的。

“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孟姗再次催促道。

当炽白色的强光将万物笼罩的时候，伊斯人的话语就好像是最后的告别。尽管只有短短几秒，他还是完整地表达了出来。

“关掉界门并重新掩埋克苏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