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阳光之下，并无新事
车队返程，行驶在空旷而通途的大道上。车队由6辆军用卡车，2辆装甲车以及队列最末的两辆一前一后的吉普车组成。不时有军方的武装直升机在她们的头顶呼啸而过。白光飞快地从队尾沿着车队行进的路线扫过。前面的吉普车中，白菊和杨卞之间窃窃私语的交谈在车厢内萦绕。在交谈的过程中白菊和杨卞还不时地张望着后方的吉普车。就仿佛是尾随在车辆之后的幽灵一般，99结社的两名高层成员正是那辆吉普车上的乘客。
又是一阵直升机的探照光掠过，光与影的变幻间，杨卞的面庞若隐若现，忧心忡忡地说道：“我差点被光乙囚困在克苏鲁的意识中，这家伙已经越来越难以控制了。对于梦境能力的使用，他越来越熟练了。”
“但是他还是无法打败你。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理论上他可以使用所有的异能力，但是他对于那些能力的掌控程度始终都只能停留在表面。”白菊并不在乎杨卞的担忧，“你难道还没发现么，迄今为止他所有的谋略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始终都不敢与像孟姗陈力这样的能力者正面交锋。”
“阳光之下，并无新事。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在他的推进下，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他始终用的都只是人类的谋略。”
“这是一环又一环缜密的棋局，一旦出现的特殊情况他就无法继续操控棋局了。在理工百年校庆的事件中他差点就成功了。”白菊又再次望向身后的跟随车辆，同时继续说道：“可是意外却是无处不在了。”
后方的吉普车中。
“她们在说些什么！”坐在孟姗身旁的陈力焦躁不安起来，她多次看到前方吉普车后排的两人总是时不时地张望自己这边。
孟姗淡然地望着车窗外貌似漆黑的景色，间或有光芒一闪而过。
“无非是讨论怎么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如何保全自己，依靠光乙来制约我们。”
“一股浓烈的阴谋味道。”陈力鄙夷地说道：“说实话我很讨厌和这些人打交道，狡诈多疑，就像那些人类一样。”
“那就是身处在黑暗中，他们生存的基石。没有阴谋诡计，没有斡旋，没有战术兵法他们便无法在人类的包夹中存活。”孟姗意味深长地盯着陈力说道：“站在他们的角度，用尽一切手段生存便是他们最合理的行为。在黑暗中没有高尚，没有光明正大。”
“我们和他们同为异能者，为何差距那么大？”陈力不解地问道。
“面对人类的主体，我们接受，他们排斥。面对大多数，我们选择服从，他们选择抗争。”孟姗总结道：“大多数的个体，也就是人类，究其根本都是排斥性的。我们既然名为异能者，必然是他们中的异常。”
“你这么说让我感觉不舒服，就好像我们是人类的仆从一样。”陈力嘟哝着嘴说道。
“鸽派认为鹰派的行为太过于激烈，鹰派认为鸽派过于软弱。”孟姗换了一个说法：“如果人类社会可以比作一个人体组织的话。那么所有异能者和永生者都无异于人体组织中的变异细胞。更严重地说，是免疫系统所认定的细菌。差异就在于细菌究竟是有益的还是有害的？”
“有益的细菌？”陈力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没错，到底是选择共生还是侵害。其实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让这个人体组织接受我们，继而更进一步成为这个组织的主要细胞。鹰派的手段比较直接，通过直接侵害人体组织内的细胞，消灭掉大部分原生细胞，最终鸠占鹊巢地占据组织。但是鸽派的行为就比较漫长了，通过共生的方法，先贡献再索取，让这个组织离不开细菌，逐渐提升自身的地位，最后完成由寄生到宿主的身份变化。”
陈力不再说话了，细细消化着孟姗的这番言论，半晌之后她陡然笑出了声来。
“然后光乙带着祂的信徒站了出来，说要直接毁灭这个躯体，不管是原生细胞还是细菌，统统抹消！”这句话还没说完，陈力笑地更厉害，干脆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另一只手不断锤击着侧车门。“军方就干脆腾空了整座城市，让他一个平民也祸及不到！“
“这一次我倒觉得人类足够干脆，果断。虽然克苏鲁邪教的本意并不是杀戮无辜者，他们基于一个错误的认识。但是至少军方这次的行动很有预见性。”白菊望着车窗外的风景说道。在往常，高架桥之外楼宇间，灯光繁杂华美地堪比银河的繁星。而在这一晚——或者说这之后的所有夜晚——高楼在漆黑中肃穆，城市的华灯尽数沉寂在一片空灵而安然的默然中。取而代之的却是在天空中来来回回的飞行器所发出的灯光，不断地在夜空中划过。
“歪打正着吧，克苏鲁的唤醒仪式中，必要的无辜者的鲜血是不可缺少的。可是军方竟然弄空了整座城。我真想看看他此时此刻的表情，城市里已经没有他所需要的那些市民的无辜生命了。”杨卞捂嘴笑道。
“如果不是那个小女孩的话，百年仪式的核弹爆炸便已经让光乙成功了。所以意外无处不在，他快要将军了，却发现与对方国王同归于尽的棋子不见了！”白菊也觉得十分滑稽。
“光乙的克苏鲁神教没有了外在的牺牲者，但是这场仪式必然要持续下去。他不会罢休的。”孟姗对陈力说道，“于是一个恐怖的问题就摆在了我们的面前了。”
“没有平民牺牲者……”陈力思索了片刻，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于是仪式的牺牲者只能从……”
“我们与他们。”孟姗的手指依次划过自己与陈力，最后停留在了前方。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正前方的吉普车在黑暗的道路疾驰着。
“以及克苏鲁邪教自身的信徒上。”
“将会比以往我们所遇到的战斗更为惨烈，因为战争中的一方已经不是为了胜利而战，而是为了杀死可能存在人而单纯地杀戮了。”白菊说道。
“4000多名狂热的永生者信徒，就算按照10换1的比例他也能接受。”孟姗对陈力解释道，“即将而来的恶战会比我们所能想象的更为血腥。如果克苏鲁邪教是一种病毒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已经变成了攻击免疫系统的adis”
“这场战争将没有俘虏，一旦异能者清剿者落入克苏鲁邪教的手中，下场就是死亡。”白菊低沉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尽最大可能保全在恶战中的幸存者，保存自身实力，变成了我们所要考虑的第一要义！”孟姗的语气愈发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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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要杀死尽可能多的人，因为局势已经逼迫他不得不那么做了。也许他早就算出了军方的对策，将会制造一个让我们彼此杀戮的战场，这也中了他的下怀。”白菊说道。
她的话音刚落，一架正在车队上空盘旋的武装直升机忽然笔直地朝着车队坠落而下。钢铁的残骸直接撞击在了一辆运输卡车上。火光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骤然而起。突生变故之下，来不及刹车的车辆与前方急停的车辆重重撞在一起。高架桥上，一切乱作一团。混合着哀嚎，尖叫，爆炸的嘈杂毫无征兆地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突袭骤然而生，像是突然掀起的狂风巨浪。刹那间又响起了枪声，爬上高架桥的突袭者在黑影中现身。一些人站在桥边，拿着武器朝着运兵车扫射。
“果然开始了！”白菊边说着，猛然拉开车门。
在火光的隐射中，她亦然看到了后方吉普车已经下车的孟姗，陈力两人。四个人之间两两四目相对，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黑暗中一个巨大的物体忽然砸向了孟姗陈力所乘坐的吉普车。
巨物挥舞起了爪子，刺穿了吉普车的玻璃，将驾驶座上的驾驶员活活捅死。继而他伸出了修长的舌头意犹未尽地舔舐着爪子上的鲜血。随后半人半蛇的怪物环视四周，看到了被火光所照亮的孟姗和陈力的面庞，陡然间愣住了。
“徐泽你这家伙是疯了吗？”陈力带着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也不看看袭击的是谁？”
没有给蛇人徐泽任何的反应时间，白菊所乘坐的吉普车整个儿地被掀起，铺面朝着蛇人飞去。面对突然飞来的钢铁疙瘩，蛇人下意识地用双爪一挡。但是它就好像黏在了它的身体上一样，被陈力的能力所操控着，继续挤压着他。
这是单方面的压制，徐泽面对力的操控能力没有任何胜算。就像一块被夹在三明治中的肉片一样，不光是白菊的吉普车，连他身下的吉普车也因为反向的重力而自下而上地向他压去。
陈力的手只是举着，看着徐泽在两辆吉普车一上一下的挤压下无力地挣扎。继而她缓步走了过去，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你们克苏鲁信徒难道都不掂量掂量自己吗？还想暗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