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闪耀的八面偏方体
房间很安静，六只蜡烛静静地燃烧着，摇晃的火烛让墙壁上的画像在光明与黑暗中的变幻着。那幅画像中的内容极其诡异。一片广漠的宇宙深空中，大大小小的眼睛代替了群星，在黑暗中凝视着画像之外。一天之前，当先知来找白菊的时候，给她印象最深刻的便是这幅画像。当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深邃的星空，与这些眼睛互相对视的时候，心底油然而生的是恐惧。仿佛是来自太空的窥探，在瞬间就洞悉了她的灵魂。
白菊没有告诉她，这就是整个宇宙的本质。群星就是神的眼睛，太阳系一刻不停被祂们所观察。人类眼中所看到的漫天繁星不过是神为他们编制的宇宙幻象。
白菊坐在这间弥漫着诡异，恐惧的房间中，身前的古典紧紧地阖上。火光拉长了她的影子，投射在她背后的墙壁上，暗影绰绰。静谧的身影中，是她内心正在闪过的种种画面。
克苏鲁现世了！她和先知在一天之内粗略地观察了距此地150千米之外的第一前线的情况，旧日支配者行走在山谷与平原之间，不在乎人类的狂轰滥炸。炮火隆隆，爆炸阵阵。那不过是人类自卑而无力的表现。他们的攻击越是猛烈，就代表了他们内心中的恐惧有多强烈。
“召唤奈亚拉托提普？白菊，你想多了，就算祂也是真实存在的，不光人类不允许你们这么干，孟姗和陈力也不会允许。”先知的面庞上全是冷汗，言之凿凿地回绝白菊的建议。
需要你们的允许吗？白菊的面庞上浮起了一丝微笑。尽管她和光乙是互为敌对的两个神的信徒，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始终相信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对抗神。
末日的丧钟要敲响啦！神正在大地上行走，这便是终结的前兆。宛若3亿5千万年之前，古老者面对降临的克苏鲁束手无策。大地上的军队在顷刻间被克苏鲁荡平。无数星球成员的尸体被飞扬的风沙所掩盖，就如同他们那即将被掩埋的文明一样。
“就算奈亚拉托提普能再次击败克苏鲁，像你说的那样，将祂们的尸体封死在海洋的深处——我们也不能冒这个险。你知道有句古话：请神容易送神难。我们不能用疯狂对抗疯狂。”先知正义凛然地说道。她强忍住绝望，一脸凛冽的表情让白菊直想笑。
无论是克苏鲁的信徒，还是奈亚拉托提普的信徒，都明白这个宇宙一直被疯狂，混乱和邪恶统治。就连人类自己都知道，宇宙的本质是什么？是熵增，即所有物质，运动都将朝着最混乱无序的状态演化下去。
“孟姗和陈力打算召集所有能找到的异能者，并使用实验中的异能力增强装置——没错，它其实早就在秘密中被开发了，通过神经网络对于异能力者的模拟作用，放大异能者的异能力效果。如果人类没有办法消灭克苏鲁的话，那只有依靠我们了！”
侦察机原路返回，先知望着在山谷间远去的克苏鲁的影子，握紧了拳头，对未来还抱有一丝希望。
异能力者，最后的希望，最后的底牌——白菊心想，这隐藏着更大的绝望。如果当他们最终发现连异能力者对克苏鲁没有威胁的时候，到底会以何种姿态崩溃。
“我也是信教的人，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神本不应该存在的，祂只是一个符号，一种精神信仰凝结的虚无产物——或许在我们科学所不能认知的黑色区域中，有些神的确是存在的，但祂不应该以物质形态的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先知述说着自己的感悟：“无论是自然之神也好，上帝，真主，还是佛祖。甚至是邪教所信仰的成千上万的恶魔也好。祂们只能是信仰海洋上的明灯。”
“无数人所信仰难道不是神们本身吗？”白菊一针见血地反驳到：“现在祂出现了，你们却要否定祂的存在，只因为神的模样和你们心中所假想的神偶不一样的缘故吗？”
“祂不应该是这副狰狞而邪恶的模样——那会比剥夺他们的信仰还要可怕。”先知指着大地尽头说道：“祂不是神，是魔鬼，是恶魔！！！”
“魔和神——有什么区别么？”白菊再次咄咄逼人地反问道。
“绝望和希望，黑暗与光明，后退与前进！这就是区别！”先知面红耳赤，“光明战胜黑暗，秩序取代混乱。这就是人类，还有我们应该坚信的神史！”
那不过是你们自欺欺人的想法。白菊在心中讥讽道，因为见到神的真正模样而害怕了，进而反对，欺骗自己，将其定义为非神的存在。她望向那副画像中密布的眼睛。虽然可怕而诡异，却是空无一物的宇宙中存在的最有意义的事物。
“我们将以还给你们有限的自由。”侦察机快要降落在她们出发时的机场，先知最后对白菊说道：“最后的防线位于萧山市，距离下沙市区以南30公里处，如果30个小时之后克苏鲁连续突破了诸暨防线，绍兴市边界防线，那么倒数第二道防线就是异能者的防线了。军方已经同意了陈力和孟姗的抵抗计划。”
白菊明白，所谓有限的自由便是在所有能召集到的异能者身体中注射第二代纳米追踪器。她觉得这有些讽刺，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人类对于异能者依然持有戒心。形象比喻，所有防线上的异能者都不过是带着脚镣厮杀的超能力战士。
“我们将和你们统一编制成特别作战师。在这之前，军方已经向政府施压，释放部分在禁魔监狱中的异能者。”先知无奈地一笑：“我知道你们婳羽结社中有的人和方大仙一样，其本质就是嗜血的杀戮者。但是我们不介意你们将这种本质在战场上发挥地淋漓尽致。只要能消灭克苏鲁，可以使用各种手段。”
而后，关于先知的记忆走到了尽头。白菊闭目养神，靠在了椅子上，在安静中等待着另外两个人的到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敲门声乍然而起。随着房间中的木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伴随着一人的脚步声，白菊睁开眼，看到了同样在烛光中摇曳的身影。
杨卞提着一个圆柱形的管子，坐在了白菊的对面，和白菊四目相对。
“异教徒也看过那本书。”寂静被杨卞打破，她指着白菊身前的典籍说道：“他正在将3亿5千万年前的历史重新演绎。克苏鲁的出现简直和史前所发生的变故一模一样。”
“让他照做，光乙这个人我们都知道，行事乖张怪癖，荒诞莫测。”白菊说道：“为婳羽所不容的原因也因为如此。”
“我控制不了他，甚至能感觉到他潜意识深处的疯狂正在愈演愈烈。”杨卞忧心忡忡地说道：“要是在以前，我们还能对他进行制约。”
“婳羽三相，你，我，他。”白菊指着杨卞，又回指自己说道：“三人互相制约，互相牵制的的平衡术就是他提出的，但是现在不同往日，他已经不再是这个体系中代表地的存在。”
“我窥探过他的思维，当时我就曾跟您提起过，为什么不在克苏鲁苏醒的计划一开始就杀了他？”杨卞说道：“现在情况不受控制，没想到那个叛徒还真的做到了。”
“当一个人站在舞台的正中心，在镁光灯的照耀下为所有观众所知的时，他以为自己才是这出剧目的中心。但是可笑的是，一台舞剧的核心其实只在于照亮他的灯光。”白菊嘴角流露出了讥讽的微笑：“他是这出神存在剧目的演员，而我就是幕后的灯光师。所有人的焦点都在他身上，自然看不到灯光之后的黑暗深处，操控灯光的人。”
“所以您并没有让我杀死他，而是发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命令，平衡两方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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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均力敌才能让僵持继续，这就是光乙所不会的平衡之术。99结社结社并不是忌惮克苏鲁的强大，而是害怕与克苏鲁教在这场神之战争中陷入持久战的泥潭。现在婳羽结社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决定权，在99与克苏鲁平衡的天平上至关重要的一个砝码。”
继而白菊话锋一转，问杨卞道：“给我看看那个东西。”
“按照您的吩咐，在歌山镇找到了。”杨卞最后拿出一直放在脚边的那个东西。
一只罐子中装着一只闪耀的偏方八面体。烛火微弱的光芒透过罐子外透明的玻璃照射在它的表面。八面体悬浮在罐子中，归然不动。
“书上说，一个超越时空的人的出现必然会伴随着八面体的出现。”白菊暗暗地摸过身前的《玄君七章密经》感叹道：“这就是命运的重现，克苏鲁出现之后，打开利亚基之门，奈亚拉托提普也会随之出现。”
“这实在很讽刺。”杨卞说道：“我们的布局比光乙的更隐秘，更漫长。可是到头来，促成奈亚拉托提普降临的竟然是一个意外因素。”
“不，那就是偶然中的必然。时间对于奈亚拉托提普来说也是可以掌控的一个因素。大概所有人都认为时间旅行者黄婧是基于某个不确定性的事件而到来的。但是应该从另一个方面来看，那也不过是奈亚拉托提普的安排。”
“书上还说了什么？如何利用这个八面体召唤祂？？”杨卞问道，“我梦不到神给我的任何指示。祂就好像完全沉寂了一样。”
“就在所有人都忙着关注大地上的克苏鲁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毕宿五的一颗星星已经消失不见了。”白菊指了指头顶，“奈亚拉托提普已经在‘门‘的通道中，当八面体沉寂在绝对的黑暗中的时候，门便会打开。”
“奈亚拉永恒存在。”
“永恒存在……”两个人一起面对着在光辉中的偏八面体祈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