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修德梅尔的胜利
“核威慑。”杨梅边说着，竖起一根手指比划着，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半弧，模拟核炮弹在空中飞行的轨迹。末了，双手比拟着原子爆炸的蘑菇云，围拢出一个半球体。“将核武器的威慑的用于小地区的冲突？”
“这个时候的人类有点惊弓之鸟的意思。”杨梅举例说道：“不论是巴以冲突，朝鲜半岛危机，乃至是这个世纪初差点上升到战争级别的印巴冲突，还没有哪一次冲突的刚开始，人类不得不搬出核武器作为威吓的手段。”
“可是当情况变成了人类与永生者之间的冲突的话……”金奇超思量着这句话其中的意味，觉得不是滋味。
“他们就恨不得能让异类亲眼看到，他们拥有毁灭一切的能力。按照陈力的说法，这是人类内心的自卑恐惧感。就好像在大人面前，小孩子迫不及待地亮出了匕首，可是双手却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事实上在6月17日的晚上，也就是第一波永生者敢死队冲击军方阵线的前4个小时，军方先行派出了战略轰炸机投放了一轮传单。投放数量大约是20万张（这个数据是杨梅根据军队现行服役的轰炸机载弹量所计算出来的）。投放范围覆盖整个歌山镇区域，包括那些已经无人居住的死村。
“那么传单内容的话。”金奇超猜测：“军方一贯使用的心理战术，内容包括劝降，利诱，分化，甚至是威慑？”
全是威慑内容。我和马珺捡到过两张传单，传单的正面的图案是一张核弹爆炸的正面特写。巨大的蘑菇云将一切吞噬。在热浪中化为形骸的人们其痛苦状不堪入目。而反面则是鲜红的大字“我们不忌惮于动用核武器，让方圆之地化为焦土。”同时下方还有一副核弹列车的远景照片。
“我们一开始以为这是假的，和你想的一样。军方不过在危言耸听。直到……”杨梅顿了顿，似乎心有余悸，“我们放飞了无人机，沿着东阳市区东部唯一的一条铁路干线飞行。不到3分钟之后，无人机返回的遥感图像让我们都喘不过气来了。”
“你们看到了核弹列车？”
杨梅重重地点了点头，“直线炮击距离不过30公里。根据夜晚的图像来看，军用列车中部位置的榴弹炮已经架设完毕，我们甚至从实时视频上清晰地看到了核炮弹的尾部的核辐射标志。就像剧毒毛虫身上黑黄相间的花纹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根据那边返回的军方报道，歌山镇区域在6月19日的时候……”
“嘘！”杨梅手指放在自己的唇边，阻止了金奇超的继续猜想，“这件事我不想回忆第二次。我们所有人都是。回来的这批人里，没有人愿意提到那件事。如果你能理解长崎，广岛居民在战争之后的恐惧话，请不要再试图从我的口中挖掘这件事，ok？”
金奇超决定避开那个话题，“那么就来说说6月18日之后的事吧。咱们直接跳到暴动的中后期。”
“20分钟。”杨梅伸出了两个手指，“1000人在20分钟之内被杀光，平均每7.2秒就有一个永生者死亡。暴动的初期，全部先遣队员1000人全部死于炮击和导弹的覆盖式攻击。军队方面显然没有意识到，原来永生者和普通的人类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并不是很多士兵想象中的刀枪不入之徒。——这是6月18日凌晨，军方对永生者的最终战绩。”
“但是。”杨梅重重地停顿了一番，左手伸出一根手指，右手五指张开比拟说道：“1条修德梅尔，5分钟。整个南部防线全部报销。”
“发生在6月18日早上的事？”
“是6月18日下午。”杨梅更正到。
实际上，军方来不及对这种异常生物做具体研究。他们太轻敌了，根据之前所获得的资料认为，永生者——或者说是克苏鲁方面的生物兵器不过是一种放大了将近了几百倍左右的大型昆虫。直到6月18日中午，他们还以为那也不过是克苏鲁邪教秘密研制出的基因改良生物兵器。6月18日早上针对5条蠕虫的火炮打击更加巩固了他们不可一世的信心。
人类错了，这是光乙等人主动示弱，刻意麻痹军队的手段。
杨梅死死盯着金奇超，肃穆地说道：“我要声明一点，严重地声明——歼灭军方驻扎在歌山镇两个师团的并不是永生者。试想，手无寸铁的他们连靠近封锁线的火力点都是天方夜谭，怎么可能以冷兵器的战斗方式打败整整两支全副武装的现代化部队呢？20万人？就算是200万人都不可能。这不是僵尸世界大战，更不是星球大战的绝地武士。”
6月18日中午，暴雨依旧磅礴。就在南部封锁线方面，军方派出了将近1个旅的两栖登陆部队。事后证明，这是整个暴动镇压过程中，军方所作出的最愚蠢的举动。按照预定计划，我们计算过时间，他们将在20分钟内穿越缓冲地带，抵达的永生者村落。
中午12点38分，这个时间我记得非常清晰。将近一半的登陆部队在两栖登陆装甲车中，天空有军方武装攻击机不间断地盘旋着，时刻注意着永生者村落区域的动向。我们全部趴在房顶上，用一种阻热斗篷掩护好自己（据称这些装备也是从军方南部防线后勤仓库偷窃而来，杨梅这么解释道）
首先发现异样的是马珺，也只有她能通过异能力察觉到地底发生的异样。我记得她当时趴在我们的身旁，凝望着那一片布满了全速前进的装甲车的血海，眉头紧锁。
“有地震，见鬼，是修德梅尔！”她的话音刚落，大地忽然开始剧烈震动起来。我们感觉到所在的平房就像惊涛骇浪中的孤舟。随着一阵令人发狂而恐惧的左右摇摆，我们看到就在一片血海中，卷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漩涡。如银河一般的漩涡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整个面积达2平方公里的汪洋都是它的一部分。
监听到通讯器中传来的嚎叫，无数悲鸣的，怒吼的，祈祷的，恐惧的声音在同一时间响起。装甲车中的士兵们甚至连反抗的勇气和意识都没有了。数十辆战车就像大海上的沉船一样，在瞬息间落入漩涡，了无踪影。
就好像是末日来临一般，我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庞然巨物终于从深邃的血海中挣脱而出，将整个汪洋连同依托它的大地掀翻。我们终于明白了，漩涡的尽头并不是地底的深渊，而是它那夸张地将近几十米的直径的食道。
“等等，直径几十米的食道？”金奇超愣住了，对于杨梅的描述难以置信，“你是说，有那么一种怪物，光是它的食道就有……”金奇超试图用一个数量来比较“半个足球场那么大？？”
“是两个足球场。”
你见过上海金融大厦在地面上如蛇一般蠕动的场景吗？你见过比长城还要高出数倍的生物，在原野上翻滚着，狂躁地吞噬一切的场景吗？甚至于，你能想象因为它从地底出现，整个地表都下沉了将近10米吗？
“真的有那么大？？”金奇超声音开始颤抖。
大到遮挡了远方的地平线，大到就在你的视野中，它是唯一存在的运动物体。我想起一部电影，人类第一次看到以百米身高来计算的生物。
“20多年前的那部电影……环……太……平……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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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它还要恐怖百倍。
整个审讯室安静了下来，寂静中只有两个人的心脏正在砰然狂跳。就在两个人的脑海中，正回放着两幅大同小异的画面。
将天地间万物披上银色帷幕的暴雨，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血红之海，海洋中亘古的生物就好像岛屿绵延不尽的海岸线一般，将水与天的天际线勾勒加粗。
空军开始发了疯地攻击。杨梅缓和了一番，又开始冷冷地叙述下去。也不管正在撤退的两栖部队。几乎所有的武装攻击机都像倾倒垃圾一样地开始投掷炸弹。无数爆炸，火焰，气浪像是绽放在茂密树木枝干的花一样盛开。
我们不得不捂住耳朵，有一种仿佛是来自大地本身的嘶吼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躁动。我们的大脑好像与之产生了共振，剧烈的颤抖几乎快要将我们头颅内的脑髓都震荡出来了。
“然后，整个都完了。”杨梅说话间，两只手掌紧紧地合上，一声脆响，宣告了军方南部防线的末日。
真正的修德梅尔。克苏鲁无数的侍从支配者之一。宏伟，恐惧，臃肿，恶心，超越世间一切逻辑的存在。我甚至怀疑，构成它的不是一个个的细胞，而是钢铁。按照生物学来说，没有一种生物的体型可以如此地庞大。如果地球是一颗苹果的话，那么无疑，修德梅尔是毫无疑问的蛀虫。真正按照比例来算的地球之虫。
在我的记忆中，虫子和人的比例都好像完全颠倒了过来。高高在上的我们看着脚边的蠕虫爬动，轻蔑地都不屑踩下一脚，让它卑微地死在我们的较小。可是我们之比于修德梅尔，却连虫子都称不上。
它开始缓慢地蠕向南面。这个缓慢是相对它的提醒而言的，血湖上的两栖作战车都来不及逃跑，纷纷被它将近万吨的身躯碾压在身下。通讯器中的哀嚎微弱了许多，继而一片的寂静。南部防线上的士兵询问出击队员的情况，却没有任何回应。
“南部防线的崩溃？”
“是的。”杨梅似乎不想再将谈话继续下去，“不是崩溃，而是整个的都没了！修德梅尔沿着s26号公路将所有东西都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