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 朱墙烬 - 乙舟山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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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玄昀回到府中,刚踏进书房,靴底碾过门槛的声响还未消散,脸上那层维持了半日的温和笑意便如被寒风冻住般,瞬间褪去,只剩下眼底深不见底的冰冷审视。他擡手解下骑射装的银扣腰带,金属扣碰撞的脆响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随手扔在案上时,带得桌角的砚台都晃了晃。

目光扫过桌角那封还未收起的江南密信,信纸边缘因反复摩挲起了毛边,信是玄澈的心腹昨日送来的,只字不差地写着账册从江南驿道进京的行程,甚至标注了每日会停靠的驿站,却半句未提玄昭身边是否有得力帮手,此刻想来,倒像是刻意避开了关键信息,欲盖弥彰。

他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深秋的冷风裹着庭院里银杏叶的枯涩气息涌进来,吹得他鬓边的发丝微微飘动。视线落在院中被风吹得不停打转的银杏叶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凉的窗棂,发出“笃、笃”的轻响。方才与玄晏在猎场的对话,像走马灯般反复在脑海里回荡:玄晏提及“江南的事”时,他下意识用“添冬衣、修凉亭”的琐事搪塞,可现在细想,玄昭虽有陛下亲赐的查案旨意,却毕竟是初次涉足江南盐务,怎么会如此精准地找到玄澈藏得极深的暗库?

玄晏曾特意派人来跟他说,青禾乐今年五月出宫为芜妃采买胭脂时,不慎落入秦淮河溺亡,为了“安抚人心”,还特意找了具身形相似的女尸,换上青禾乐的衣物下葬。可若青禾乐真死了,谁会对丰裕盐场的暗库位置、账册存放的隐秘夹层如此清楚?玄澈经营盐场多年,防备极严,连他都只知道盐场大致的贪墨情况,玄昭凭什么能一击即中?

“阿福!”玄昀猛地转身,声音冷得像腊月里的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守在门外的阿福闻声,几乎是立刻推门进来,躬身垂首,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语气恭敬:“殿下,属下单在。”

“去查!立刻去查今年五月‘溺亡’的青禾乐!”玄昀快步走到案前,指节因用力攥紧而泛出青白,“查清楚玄澈当年下葬的那具女尸到底是谁,祖籍在哪、家中有什么人;再查青禾乐的下落,我要知道她到底是死是活,若活着,现在在哪里,跟谁在一起!”

“是!”阿福不敢有丝毫耽搁,应声后转身就往外走。他知道玄昀此刻心绪不定,这件事若查不清楚,殿下绝不会善罢甘休。

当晚,阿福便从府中暗卫里,挑出了两个自幼在江南长大、熟悉当地风土人情的暗卫,一个名叫陈三,擅长乔装成货郎打探消息;一个名叫李默,精通追踪与查证户籍。阿福将青禾乐的画像交给两人,又备足了银两和通关文牒,反复叮嘱:“务必查得仔细,尤其是今年五月苏州、南京一带的丧葬记录,还有大皇子玄昭在江南的行踪,有任何消息,立刻用密信传回!”

陈三与李默连夜启程,快马往江南赶去。而玄昀则在书房里枯坐了一夜,桌上的烛火燃了又换,换了又燃,将他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忽长忽短,像一头蛰伏在暗处、随时准备出击的兽。他时而翻看玄澈送来的盐场账目副本,时而起身踱步,眼底的疑虑与算计,随着夜色渐深,愈发浓烈。

三日后的清晨,天刚蒙蒙亮,陈三便风尘仆仆地赶回了京城,直奔三皇子府。阿福接到消息,立刻拿着密信,一路小跑冲进书房。

此时玄昀刚洗漱完毕,正端着一杯热茶暖手,听到阿福急促的脚步声,便知是江南有了消息。他放下茶盏,擡眼看向阿福,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查到了?”

“殿下,查到了!”阿福捧着密信,气息有些急促,额头上还沾着汗珠,“今年五月,玄澈下葬的根本不是青禾乐!那具女尸是江南苏州府吴县一个染坊主的女儿,名叫林阿翠,年方十七,去年五月因突发肺痨去世。玄晏的人花了五十两银子,从林阿翠的父亲手里买走了尸体,又给尸体换上青禾乐常穿的水绿色襦裙,戴上她惯用的银簪,还特意用重物砸花了尸体的面容,让人认不出真假,最后以‘青禾乐’的名义,葬在了苏州城外的乱葬岗!”

玄昀的指尖微微一动,面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继续说。”

“是!”阿福咽了口唾沫,继续道,“暗卫还查到,青禾乐不仅活着,还一直跟在大皇子殿下身边!今年她‘溺亡’的当天,其实是被四皇子提前安排好的人救走了,之后就藏在大皇子在江南金陵城的一处私宅里。这一年多来,她一直在帮大皇子搜集玄澈盐场的罪证,熟悉盐场的布防和人员情况。这次查封丰裕盐场,就是青禾乐乔装成盐场的杂役,趁着深夜混入暗库,从夹层里抄走了所有账册!”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更重要的是,暗卫还查到,青禾乐现在正和大皇子、还有尚书局的李宁夏大人一起,在江南追查‘青玄党’的余孽!这个‘青玄党’,是二皇子玄澈暗中勾结江南的知府、知县,还有盐商组成的派系,账册里记的不只是盐税贪墨,还有他们私下与北狄通商、贩卖军粮的证据,这可是通敌大罪啊!”

“青玄党……通敌……”玄昀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底先是闪过一丝诧异,他原以为玄澈只是贪墨盐税,没想到竟胆大包天到暗中结党、私通外敌,随即,诧异便化为一抹冰冷的笑意,从嘴角蔓延开来。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玄澈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以为青禾乐已死,没人知道他盐场的底细,还在忙着让王统领在黑石岭设伏截杀账册,却不知青禾乐不仅活着,还把他的老底翻了个底朝天,连“青玄党”这么隐秘的事,都被玄昭攥在了手里。

“好,好得很!”玄昀走到案前,拿起那封密信,指尖轻轻划过纸上“青玄党”三个字,纸张的纹路在指尖下清晰可触,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玄澈蠢钝如猪,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以为找具假尸体就能瞒天过海;玄昭倒是精明,可惜啊,查‘青玄党’、护账册,哪件事不要耗费心力?到最后只会树敌无数;还有青禾乐……”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倒是个有本事的妙人,可惜站错了队,跟着玄昭,早晚要被卷进这趟浑水里。”

玄昀转头看向阿福,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立刻去给王统领送信,让他按原计划在黑石岭设伏,但有一点,别真把账册毁了。”

阿福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擡头:“殿下,这……若不毁账册,二皇子那边……”

“玄澈倒台是迟早的事,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区别?”玄昀打断他的话,眼底闪着算计的光,语气里满是胸有成竹,“让王统领带着禁军先在黑石岭‘拦’住玄昭送账册的人,故意把动静闹大,让玄澈派去的人以为计划成功,放心地出来抢夺账册。等玄昭的人与玄澈的人打得两败俱伤,再让王统领‘失手’,故意放账册进京。”

他走到窗边,望着京城方向渐渐亮起的天色,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却没带来半分暖意。“账册到了陛下手里,玄澈必然会因‘青玄党’和通敌的事倒台。到时候,玄昭要清算‘青玄党’的余孽,那些与玄澈勾结的官员、盐商,还有他们的家族势力,都会把矛头指向玄昭。玄澈的残余势力也不会放过他,毕竟是玄昭毁了玄澈的一切。”

玄昀转过身,目光落在阿福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志在必得:“而我,只需要安安稳稳地在京城里看着他们斗。玄澈倒台后,我再以‘兄弟情深’的名义,安抚玄澈的旧部;玄昭树敌过多时,我再以‘贤德’‘无争’的形象,帮着那些被打压的官员说几句公道话,收拢人心。到时候,这太子之位,不就唾手可得了?”

阿福这才彻底明白玄昀的心思,殿下是想坐山观虎斗,等玄昭与玄澈两败俱伤后,再坐收渔翁之利!他连忙躬身行礼,语气里多了几分敬佩:“殿下英明!属下这就去给王统领送信,绝不让殿下失望!”

“去吧。”玄昀摆了摆手,看着阿福快步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

书房里只剩下玄昀一人。他走到案前,拿起一支狼毫笔,在宣纸上写下“玄澈”“玄昭”“青禾乐”三个名字,每个名字都写得力透纸背。随后,他拿起墨块,在三个名字周围画了一个圈,将它们牢牢圈在里面;又在圈外轻轻点了一点,那一点,代表的是他自己。

他放下笔,后退半步,看着纸上的字迹,眼底满是冰冷的野心。“这场戏,才刚刚开始。”玄昀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摩挲着桌角,“玄澈、玄昭、青禾乐……你们慢慢斗,我有的是耐心等。”

窗外的风更紧了,吹得窗纸“哗哗”作响,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席卷京城的风暴,奏响序曲。玄昀重新端起桌上的热茶,茶已经凉了,可他却毫不在意,一口饮尽。他知道,用不了多久,京城的天,就该变了;而这变天之后的棋局,终将由他来掌控。

阿福揣着玄昀的密信,快马加鞭赶往禁军统领府邸。彼时暮色已沉,天边最后一抹霞光被浓云吞没,府门前的两盏红灯笼刚被小厮点亮,昏黄的光晕裹着初秋的凉意,映得门前石狮子的鬃毛愈发幽深。他翻身下马时,靴底溅起的泥点沾在墨色衣摆上,却顾不上拍打,只擡手理了理歪斜的腰带,便径直推门而入,脚步声在空旷的庭院里撞出清晰的回响。

王统领的书房还亮着灯,窗纸上映出他俯身的身影。屋内,黑石岭地形图摊在紫檀木大案上,图上用朱砂圈出了三处埋伏点,旁边堆着玄澈昨日派人送来的密函,信封上的火漆印还泛着油光,信纸被反复折叠,边角都磨出了毛边,字里行间满是不容置疑的催促:“务必在账册抵岭前布好伏兵,若事不可为,毁册保命,绝不能让其落入陛下手中。”听到脚步声,王统领猛地擡头,见是阿福,连忙起身,脸上瞬间堆起谄媚的笑,眼角的皱纹都挤成了褶:“阿福公公大驾光临,快请坐!可是三殿下有要紧吩咐?”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扶阿福,语气里的恭敬掺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讨好。

阿福却不接他的手,只从怀中掏出密信递过去,指尖因用力捏着信纸而泛白,语气冷硬如铁:“殿下有令,黑石岭按原计划设伏,但你记住,只拦不毁,动静要大,戏要做足。”他上前一步,目光如淬了冰般紧紧盯着王统领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等大皇子的护册亲信与二皇子的死士斗得两败俱伤,你再故意‘失手’,放账册平安进京。若出了半分差错,殿下说了,你我都担待不起。”

王统领双手接过密信,指尖扫过信上玄昀苍劲的亲笔字迹,后背瞬间冒了一层冷汗,连手心都沁出了湿意。他虽表面属玄澈麾下,却深知这位三皇子素来心思深沉、手段狠辣,去年户部侍郎因挡了玄昀的路,不过半月便被安了个“贪墨”的罪名,抄家流放,至今生死不明。他连忙躬身,腰弯得几乎贴到地面,声音都带着几分发颤:“末将明白!定按殿下的吩咐办,绝不敢出半点纰漏!”

两日后,晨曦微露,天边刚泛起一抹鱼肚白,黑石岭下的驿道上便卷起一阵尘土。一队身着黑衣的骑士正护着一辆乌木马车疾驰,马蹄踏在碎石路上,发出“嗒嗒”的脆响,惊飞了路边草丛里的晨鸟。马车内,账册被三层油布紧紧包裹,外面还裹了一层防潮的油纸,藏在座位下的暗格里,这是玄昭精心挑选的亲信,共十二人,个个身手不凡,其中首领赵武更是曾在边疆立过战功的老兵,按原定行程,今日需穿过黑石岭,将账册送抵京城。

刚入岭中,两侧山林突然响起尖锐的号角声,“呜——呜——”的声响在山谷里回荡,惊得山间的雾气都颤了颤。紧接着,数十名身着禁军服饰的士兵从林中冲出,手中长枪交叉成阵,枪尖闪着冷光,死死拦住去路。为首的王统领身披亮银色铠甲,铠甲边缘缀着的铜铃随着他的动作轻响,手中长刀斜指地面,声如洪钟般大喝:“奉二皇子令,此路不通!车上所载之物,留下!”他刻意拔高音量,每一个字都像石子投入水中,清晰地传到马车内,生怕里面的人听不真切。

马车里的赵武脸色一变,猛地掀开车帘,腰间佩刀“唰”地出鞘,刀光映着他满是戾气的脸:“放肆!此乃大皇子殿下之物,尔等也敢拦?”话音刚落,山林另一侧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踏踏踏”的声响越来越近,一队蒙面人手持弯刀冲了出来,他们头蒙黑布,只露出一双双透着凶光的眼睛,共二十人,皆是玄澈从死士营里挑出的亡命之徒。

为首的蒙面人见禁军已拦住马车,以为计划万无一失,厉声喝道:“拿下账册!反抗者,杀无赦!”话音未落,他便挥刀冲向赵武,弯刀划破空气,带着“呼呼”的风声。玄澈的死士们紧随其后,刀光剑影瞬间笼罩驿道,血腥味很快便弥漫开来。

禁军士兵看似勇猛,却总在关键时刻“慢半拍”:有人挥刀时故意偏了半寸,只划破对方衣袖,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有人追敌时“不慎”被路边的石头绊倒,摔在地上哼哼唧唧,给死士留出逃跑的空隙;甚至有两名禁军“缠斗”时,兵器相撞的声响格外响亮,“铛——铛——”的脆响在山谷里回荡,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反观玄澈的死士,个个杀红了眼,弯刀直往要害招呼,赵武带来的亲信腹背受敌,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便有五人倒在血泊中,鲜血染红了驿道上的碎石,顺着石缝往下渗,连空气中都飘着浓重的血腥味。

混战持续了近一个时辰,赵武的亲信只剩三人,每人身上都带着伤,其中一人的右臂被砍得深可见骨,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滴;另一人则被刀划开了脸颊,血糊住了半边眼睛。玄澈的死士也折损了大半,只剩八人,个个气喘吁吁,刀刃上的血珠顺着刀尖往下滚。

王统领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见时机成熟,突然“哎呀”一声,捂着左臂往后退,鲜血从指缝间渗出,那是他提前用猪血伪装的“伤”,暗红色的血顺着胳膊往下流,沾湿了铠甲,看着格外逼真。“不好!中了大皇子的埋伏!快撤!”他高声喊道,声音里满是“慌乱”,连脚步都带着几分踉跄。

禁军士兵们闻声,立刻丢盔弃甲般往后退,有的“慌不择路”地摔在地上,连兵器都扔了;有的“急切”地往山林里钻,连头盔掉了都顾不上捡,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蒙面人见状,以为禁军真的溃败,连忙带着剩下的死士扑向马车,却被赵武与另外两名亲信拼死阻拦。赵武左臂中刀,鲜血浸透了他的黑衣,却依旧死死护在马车前,刀刃上的血滴落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泥点,眼神里满是决绝。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嗒嗒嗒”的声响越来越近,卷起的尘土遮天蔽日。玄昭提前安排的援兵到了!蒙面人擡头望去,只见尘土飞扬中,数十名骑士正向这边赶来,为首的人还举着大皇子的旗号。他怕被包围,只能咬牙喝道:“撤!”死士们不甘心地看了一眼马车,转身往山林深处逃去,临走前还不忘挥刀砍向马车车轮,“咔嚓”一声,车轮虽被砍出一道裂痕,却没伤到核心,他们谁也没发现,方才禁军“混乱”时,已有两名士兵借着缠斗的掩护,悄悄靠近马车,将暗格里的账册换进了一个更厚实的油布包裹,藏在了马车底部的暗层中,而原来的位置,只留下了一叠没用的旧账册。

三日后,江南金陵城的一处私宅里,青禾乐正坐在窗前,将整理好的“青玄党”余孽名单逐一放进锦盒。窗外的梧桐树叶子落了一地,秋风卷起几片枯叶,落在窗台上,又被风卷走,平添几分萧瑟。她穿着一身素色襦裙,裙摆上绣着几株淡紫色的木槿花,指尖轻轻划过名单上的名字,每一个名字背后,都藏着一桩贪墨或通敌的罪证,有的甚至还记着他们与北狄通商的时间和地点。

李宁夏站在一旁,手里捏着两张回京的通关文牒,指腹反复摩挲着文牒上的印章,眉头紧锁,语气凝重:“刚收到消息,黑石岭的账册已安全进京,陛下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召我们回去。只是玄澈倒台后,京城的皇子之争必然更烈,二皇子的旧部不会善罢甘休,三皇子又虎视眈眈,你我此次回去,怕是要置身于更大的漩涡中,需多加小心。”

青禾乐将锦盒的铜锁扣上,“咔嗒”一声轻响,指尖摩挲着盒面精致的暗纹,那暗纹是玄晏特意让人刻的,里面藏着一个小小的机关,若强行打开,里面的名单便会自动烧毁。她眼底闪过一丝坚定,擡头看向李宁夏,目光清亮如秋水:“玄澈通敌叛国,账册与‘青玄党’的名单就是铁证,陛下最重皇权,绝不会轻饶他。至于京城的局势……”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沉稳,“有大皇子在明处主持公道,还有四皇子在暗处相助,我们只需把查到的证据原原本本地呈给陛下,剩下的,便看几位皇子如何博弈了。”

她的指尖微微收紧,想起今年五月那个清晨,以‘死’脱身,大皇子现在救我,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扳倒玄澈、查清‘青玄党’的底细。如今目的即将达成,我们更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三皇子玄昀……”

“你是说三皇子?”李宁夏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听闻他素来喜读诗书,每日只在府中赏花作画,不问政事,一副‘闲散无争’的模样,这次怎么会牵扯进来?”

“越是看似无争的人,心思往往越深。”青禾乐轻轻摇头,语气里多了几分警惕,“前几日暗卫传回消息,黑石岭拦路的禁军是王统领带的,可王统领素来对玄澈言听计从,这次却故意放账册进京,按他的性子,若没有靠山指使,绝不敢这么做。而他背后的靠山,十有八九是三皇子。玄昀这是在坐山观虎斗,等着玄澈与大皇子斗得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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