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 朱墙烬 - 乙舟山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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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青禾乐攥着袖中那枚“膳”字腰牌往尚功局走,夜风卷着落叶打在脸上,凉意顺着衣领往骨子里钻,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刚拐过月华门的转角,就见一道佝偻的身影从宫墙阴影里慢慢挪出来,是九公公。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太监服,手里拄着根开裂的桃木拐杖,鬓角的白发沾着夜露,却依旧睁着双清明的眼,死死盯着她身后的路。

“禾乐,快过来。”九公公朝她招了招手,声音压得极低,像怕被风吹散似的。青禾乐连忙快步上前,刚要开口,就被他塞过来一个油纸包。油纸包温热,还带着九公公揣在怀里的体温,外层裹了三层,边角都被揉得发皱。“方才在御花园的假山下捡的,你看这标记”九公公掀开油纸一角,露出信封上半开的青玄花,指尖轻轻点了点,“是青玄党的东西,你拿着,说不定哪天能救命。”

青禾乐心里一紧,指尖触到信封的硬壳,刚要追问他怎么会认得这标记,九公公已摆了摆手,拐杖在地上敲了敲,示意她噤声。“别多问,宫里的事,知道越少越安全。”他往她身后瞥了眼,见巡逻侍卫的灯笼离得还远,才又补了句,“夜里别乱跑,藏好信,照顾好自己,也……多看着点永寿宫的那位。”说完,他拄着拐杖,佝偻着背慢慢往御膳房的方向走,背影在昏暗中缩成一小团,很快就消失在宫墙尽头。

回到尚功局,青禾乐反锁房门,又搬了张木凳抵在门后,才敢从怀里掏出油纸包。就着跳动的烛火,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三层油纸,露出一封折叠整齐的米黄色信纸。信封上没有署名,只在封口处印着朵半开的青玄花,花瓣纹路清晰,是用青色印泥盖上去的,和那日斐行清手里密信的标记一模一样。

她用银簪轻轻挑开信封,抽出信纸,上面的字迹与九公公的苍老不同,笔锋锐利,墨色浓淡不均,显然是匆忙写就的:“今夜三更,紫宁宫后殿交易,需带‘青玄令’,勿误。”“紫宁宫”三个字像根针,猛地扎进青禾乐心里,那是宫里人人避之不及的禁地,早年是座供皇室祈福的小寺庙,十年前接连发生三起命案:先是看守寺庙的小太监被发现吊死在佛殿梁上,接着是去取祈福香的宫女溺死在殿前的莲池里,最后连调查命案的侍卫都被人发现死在偏殿,心口插着半片佛堂的木簪。三起命案都查无头绪,皇上震怒之下封了宫,只留一个耳聋眼瞎的老太监看守,如今竟成了青玄党的交易点?

她想起斐行清追查青玄党的模样,又念及豫妃隆起的孕肚,若二皇子玄澈真在暗中谋划夺嫡,豫妃怀着龙裔,定会被卷进这场纷争,到时候怕是连皇上的恩宠都护不住她。青禾乐咬了咬牙,把密信折好藏进木箱夹层,又从床底翻出一身深色短打,那是去年帮御膳房师傅送点心时,师傅给她的,说是夜里走夜路方便。她换上短打,把月白色宫装叠好塞进木箱,又拿了块黑布蒙住口鼻,只露出双眼睛,最后攥紧袖中的“膳”字腰牌,深吸一口气,吹灭烛火,悄悄推开房门。

三更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宫道上的宫灯大多熄了,只有零星几盏挂在转角,昏黄的光在风里晃悠,像鬼火似的。青禾乐贴着宫墙根走,脚步放得极轻,鞋底沾着的草屑落在砖缝里,连半点声响都没有。遇到巡逻的侍卫,她就躲进宫墙的阴影里,等侍卫走远了再继续走。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她终于到了紫宁宫门口。

朱红的宫门早已褪色,露出里面的朽木,铜锁上锈迹斑斑,却虚掩着一道缝,像是特意留的。青禾乐轻轻推开门,一股霉味混着杂草的腥气扑面而来,院里的杂草快有半人高,长到了佛殿的门槛边,残破的“紫宁宫”匾额歪挂在房梁上,木头上裂着好几道缝,风一吹就“吱呀”作响,那声音尖利又诡异,像极了当年命案里死者的哀嚎。

她不敢走正门,绕到佛殿后方的老槐树下躲着。槐树的枝干粗壮,枝叶茂密,刚好能把她整个人藏住。她刚藏好,就听见宫门外传来脚步声,连忙屏住呼吸,透过树叶的缝隙往外看,两个身影从宫门外走来,一个是二皇子玄澈,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腰间系着黑色玉带,没了平日穿常服时的温文尔雅,连眉眼间都带着股冷意;另一个竟是魏公公!他穿着件深蓝色太监服,腰杆挺得笔直,手里提着个黑色木盒,和上次在咸福宫慌慌张张处理痕迹时的佝偻模样判若两人。

“魏公公,东西都准备好了?”玄澈的声音冷得像冰,与他平日对谁都温和的模样完全不同,连指尖都在轻轻敲击着折扇,那把折扇是皇上赏的,扇面上绣着松鹤延年,此刻却成了他掩饰杀意的工具。魏公公连忙点头,双手捧着木盒递过去,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殿下放心,都准备好了。”他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叠泛黄的账本,还有几封用蜡封着的书信,“这是三皇子私吞江南赈灾银两的账册,每一笔都记着去向,还有他上个月和匈奴密使往来的书信,只要把这些呈给皇上,玄昭必死无疑。”

玄澈拿起账本翻了两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光这些还不够。”他踢了踢脚边的杂草,草叶被踩碎,发出“咔嚓”的声响,眼底满是狠戾,“父皇最看重储君的德行,我要让玄昀不仅贪赃枉法,还要背上‘谋害皇嗣’的罪名,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瓶身素白,没有任何印鉴,正是那日愉妃攥在手里的“安胎药”!“你想办法把这药送到永寿宫,就说是太医院新制的安胎药,特意给豫妃娘娘补身子的。只要豫妃喝了,孩子保不住,父皇定会迁怒玄昀,毕竟,这药最初是我派他让人送到长春宫的,到时候就算他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魏公公连忙接下药瓶,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殿下高明!等三皇子倒了,大皇子也会心惊胆战,宫里再无人能与您抗衡,到时候您登基,奴才就是开国功臣!”他弯着腰,几乎要跪下来,语气里满是讨好。

躲在树后的青禾乐浑身冰凉,手里的油纸包都被攥皱了,指尖泛白。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平日里温和待人、甚至去年她被宫女刁难时,还帮她解围的三皇子,竟有如此歹毒的心思,二皇子不仅要铲除亲弟弟,还要利用豫妃的孩子!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牙齿咬破了唇皮,血腥味在嘴里散开,才勉强压下喉咙口的惊呼。直到玄澈和魏公公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外,她才腿一软,跌坐在草丛里,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她的短打,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不敢多待,跌跌撞撞地从树后走出来,一路狂奔回尚功局。推开房门,她瘫坐在地上,背靠着门板,胸口剧烈起伏,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烛火还没点燃,月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她惨白的脸上,密信从她手中滑落,掉在地上,青玄花的印记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她终于明白,这宫墙里的暗涌,比她想象的还要汹涌,玄昭算计李宁夏,是为了断她的后路;玄澈谋害兄弟、利用皇嗣,是为了夺嫡;愉妃被嫉妒冲昏头脑,成了别人的棋子;连魏公公这样的小人物,都在为了权力推波助澜。而她和豫妃,不过是这场权力游戏里,随时可能被牺牲的棋子,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江南的雨黏腻得像块浸了水的棉絮,从破晓缠到日暮,整整半个月没歇过。浑浊的洪水漫过田埂,把刚抽穗的青稻泡得发黑发腐,连带着空气中都飘着股沤烂的腥气。李宁夏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水,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沾着泥点和草屑。他手里攥着把开裂的木尺,正蹲在堤坝边,指尖扒开新夯的黄土,目光死死盯着土层下隐约可见的裂缝,这是昨夜暴雨冲开的缺口,若不及时补牢,再过两日,洪水就能漫过堤坝,淹了下游的三个村落。

“李大人,歇会儿吧!”随行的衙役王老三举着油纸伞跑过来,伞沿往他头顶凑了凑,粗布帕子递到他面前,“您从卯时到现在没沾过一口热饭,再这么熬,身子该扛不住了。”王老三的声音里满是敬佩,这半个月来,李宁夏吃住都在堤坝旁的茅草棚里,白天亲自带人挑土加固,夜里还提着灯笼去受灾百姓的棚屋查探,连当地最抠门的张乡绅都被他劝得捐了二十石粮食,可他自己却瘦得眼窝深陷,颧骨都凸了出来,青布官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像挂在竹竿上。

李宁夏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和泥点,刚要开口,眼角余光却瞥见堤坝旁的芦苇丛里动了动。那片芦苇长得比人还高,平日里只有水鸟和鱼虾出没,此刻却有两道身影慢慢走了出来。走在前面的是个穿紫色衣裙的女子,裙摆绣着暗纹,发髻上插着支银钗,钗尖闪着冷光,眼神扫过来时,像刀一样刮得人皮肤发紧;后面跟着个穿黑色劲装的男子,腰间别着把鲨鱼皮鞘的短刀,肩宽背厚,每走一步都踩得泥水“啪嗒”响,一看就是常年习武的练家子。

“李大人,别来无恙?”女子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冷意,正是青玄党的死士赵拂。她专替二皇子玄澈处理“暗事”,这些年拉拢过不少官员,不肯顺从的,最后都没个好下场;身边的陆闫是她的副手,手上沾过的人命,两只手都数不完。

李宁夏心里“咯噔”一下,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手悄悄按在腰间的羊脂玉坠上,那是去年青禾乐送他的,说是宫里求来的平安符,玉坠上刻着个小小的“禾”字,此刻被他攥在手心,竟成了唯一的慰藉。“你们是谁?为何拦我去路?”他故意装糊涂,目光却扫过两人身后的芦苇丛,隐约看见有黑影在晃动,显然是被包围了。

赵拂轻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泥水溅湿了她的裙摆,她却毫不在意:“李大人不必装傻。”她擡手拍了拍,芦苇丛里瞬间钻出来四个黑衣人,手里都握着短刀,呈扇形把李宁夏围在中间,“我们是青玄党的人,今日来,是想请大人帮个忙。”她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手指一松,纸条落在李宁夏面前的泥水里,溅起一小圈涟漪,“这是青禾乐姑娘在宫里写的‘平安信’,不过现在,她的平安,全看大人怎么选。”

李宁夏的心脏猛地一缩,弯腰捡起纸条。纸条是用宫里特有的宣纸写的,被雨水泡得发皱,他指尖颤抖着展开,只见上面的字迹确实是青禾乐的,她的字向来清秀,可这纸上的笔画却歪歪扭扭,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末尾还洇着一点淡红色的印子,边缘发暗,像是干涸的血迹。“你们对她做了什么?”他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眼底的温和被怒意取代,攥着纸条的手,指节都泛了白。

“大人别急,”陆闫上前一步,手按在刀柄上,短刀抽出半寸,刀身在雨光下闪着寒光,“青姑娘现在还好好的,尚功局的偏院虽偏,却也干净。只是宫里的守卫再严,也拦不住我们的人,昨夜,我们的人还送了碗莲子羹到她房里,她可是乖乖喝了。”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威胁,“只要大人肯帮青玄党做事:第一,把江南的赈灾银两挪出三成,转到我们指定的钱庄;第二,伪造一份大皇子玄昭私通匈奴的密信,盖上他的私印。我们保证,青姑娘在宫里能安安稳稳的,每月还能让她给大人写一封平安信。”

“不可能!”李宁夏猛地攥紧纸条,纸条被他捏得变了形,“赈灾银两是百姓的救命钱,一分一厘都动不得;大皇子的清白,也容不得你们污蔑!”他心里清楚,青玄党是二皇子玄澈的势力,若是帮了他们,江南的百姓没了赈灾钱,怕是要饿死大半;而大皇子玄昭一旦被安上“通敌”的罪名,轻则被废,重则丢命。更重要的是,青禾乐就算暂时安全,日后一旦事发,她也会被当成“同党”,死无葬身之地。

赵拂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瓷瓶,瓶身素白,没有任何印鉴,擡手扔在李宁夏脚边:“这是‘牵机散’的解药。”她的声音冷得像冰,“青姑娘半个月前误食了我们下的毒,如今毒已入肺腑,若没有这解药,不出一个月,就会全身抽搐,最后疼死。李大人是聪明人,该知道怎么选,是保江南的百姓,还是保你心心念念的青姑娘?”

李宁夏盯着脚边的瓷瓶,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想起青禾乐在宫里的处境,想起她每次写信都要提的“江南水大,大人要多穿件衣服”,想起她送他玉坠时说的“盼大人早日平定水患,平安回京”。若是因为他,让她丢了性命,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可若是答应了赵拂,他就成了青玄党的帮凶,不仅对不起江南的百姓,更对不起皇上的信任,当初皇上派他来江南治水,就是因为信他清廉正直,若是他辜负了这份信任,还有何颜面见皇上,见青禾乐?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嗒嗒嗒”的声音穿透雨声,越来越近。赵拂脸色一变,对陆闫使了个眼色:“走!”几人动作极快,瞬间钻进芦苇丛,只留下李宁夏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张湿透的纸条,脚边是那瓶能救青禾乐性命的解药。

马蹄声很快到了堤坝边,为首的人勒住缰绳,马嘶鸣一声停下。那人穿着一身玄色锦袍,袍角绣着金线龙纹,腰间系着明黄色的玉带,正是大皇子玄昭。他翻身下马,玄色锦袍上沾了些雨水,却依旧气度不凡。他的目光扫过李宁夏,最后落在他手里的纸条和脚边的瓷瓶上,眉头瞬间皱得能夹死苍蝇:“李大人,方才的人,是青玄党的?”

李宁夏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想把纸条藏到身后,却被玄昭的侍卫拦住。侍卫上前,从他手里拿过纸条,递给玄昭。玄昭展开纸条,只看了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他又弯腰捡起脚边的瓷瓶,拔开塞子闻了闻,脸色更冷了:“是‘牵机散’的解药。”他擡眼看向李宁夏,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青玄党用青禾乐威胁你?”他早就派人盯着江南的青玄党势力,知道他们要对李宁夏下手,却没想到他们竟会拿青禾乐当筹码,那丫头在宫里谨小慎微,从未得罪过人,竟也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大皇子,我……”李宁夏张了张嘴,喉咙发紧,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知道玄昭一直想拉拢他,若是让玄昭知道他和青玄党有了牵扯,不仅他自己会被治罪,青禾乐在宫里没了他这个“外援”,处境会更危险。

玄昭却摆了摆手,把瓷瓶递还给李宁夏,语气严肃:“解药你拿着,青禾乐的安全,我来保证。”他盯着李宁夏的眼睛,眼神里没有算计,只有真诚,“青玄党想用她威胁你,我偏不让他们得逞。从今日起,我的暗卫会守在尚功局附近,只要青玄党的人敢靠近,立刻拿下;江南的青玄党势力,我也会派人清理,绝不会再让他们骚扰你。”他顿了顿,又补了句,“但你记住,守住江南的百姓,守住你的清白,才是对青禾乐最好的保护。若是你为了她丢了底线,她就算活下来,也不会原谅你。”

李宁夏愣住了,手里握着瓷瓶,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一直以为玄昭算计他,是为了断青禾乐的后路,却忘了玄昭虽有夺嫡的野心,却也守着底线,他可以算计权力,可以拉拢官员,却绝不会拿无辜之人的性命做筹码,尤其是青禾乐。毕竟,那丫头去年还帮过他,当时他被二皇子陷害,是青禾乐悄悄递了消息,才让他躲过一劫。

“多谢大皇子。”李宁夏握紧瓷瓶,心里忽然有了底气。他擡头望向远处的茅草棚,那里有等着他治水的百姓,有等着他分粮的老人和孩子;宫里有等着他平安回去的青禾乐,有她亲手绣的平安符,有她写的那些满是牵挂的信。无论青玄党用什么威胁他,他都不会低头,他要守住江南的堤坝,守住百姓的希望,更要守住他和青禾乐的未来。

玄昭看着他眼里重新燃起的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去吧,把堤坝加固好。”他翻身上马,对身后的侍卫吩咐,“加派二十人手,盯着青玄党的人,若有异动,立刻汇报;另外,让人快马加鞭回京城,告诉尚功局附近的暗卫,务必保证青禾乐的安全,不许她受半点伤,哪怕是擦破点皮,都要立刻上报!”

侍卫们齐声应下,玄昭勒转马头,马蹄声渐渐远去,很快消失在雨幕里。李宁夏站在堤坝边,手里攥着解药和纸条,雨丝落在他的脸上,却让他觉得格外清醒。他知道,这场江南的洪水,不仅是天灾,更是人祸,青玄党的算计、二皇子的野心、大皇子的布局,早已和这浑浊的洪水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而他,必须守住这道堤坝,不仅要挡住洪水,还要挡住那些藏在暗处的刀光剑影,为自己,为青禾乐,也为江南的百姓,拼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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