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山茶 - 大晋缠花娘 - 枕宋观唐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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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山茶

接下来大半个月的时间,江家正式进入了忙年,无论是许清如还是江柔,都没有时间继续考虑双面绣的事儿,二人索性将此事搁下,等过了年再说。

这是许清如魂穿到这里的第一个年,也是她上下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正式、简单而隆重地度过华夏民族流传千古的第一大节日,春节,当然,这里的人更喜欢叫它“正旦”。

上辈子没上大学之前,她在家就是个多余的人,每逢春节父母带弟弟去走亲戚拿压岁钱都没有她的份儿,她只能待在自己的小房间中学习。

上了大学父母不再管她,连学费和生活费都不给,更别提让她回家过年,许家似乎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要不是身份证上的户籍地址提醒着她,她甚至怀疑自己和孙猴子一样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春节的习俗她只在书里看到过,自身却从未完完整整地经历一次,没想到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过节,还是借了别人的身份。

不过她从来都是随遇而安的性子,虽然仍不知道为何上天要安排她走这一遭,然但娱春日长,不管秋风早【1】,来了便来了,日子还得好好过。

大半个月的时日,她跟着江柔学会了裁衣裳,学会了腌腊肉,蒸炊饼,炒瓜子,还学会了送灶王。

腊月二十三送灶王,送灶王之前要先祭灶,鸡、猪、鱼三牲一样不能少,除以此外还需金纸,可酌情添加果品,祭灶时主祭的江柔一边以糖瓜糊住灶王爷的口,一边口称“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而后焚香祭送,送完后将灶台上旧的灶王像揭下和金纸一起焚化,仪式结束【2】。<

江柔和许清如都不吃甜食,剩下的糖瓜统统归了许清婉,小姑娘笑眯了眼,许清如掂量了一下她这个食糖量,下定决心等过了年就押着她戒糖,倒不是她们现在吃不起糖,照这个吃法,不等换牙牙齿就得被蛀空了。

这个时候没有牙医也不能补牙,牙口不好往后余生都得受罪,身为长姐,得为妹妹以后的幸福着想。

时间从腊月二十三倏忽滑到了大年三十,除夕这日按照传统习俗,家里要扫尘,要贴对子还得祭祖。她们虽然离开了许家,但江柔还是许敬林的遗孀,许清如和许清婉仍是阿耶的女儿,按大晋律守孝三年,第一年家中不可贴春联窗花之类的装饰,于是她们免了这一项,至于祭祖,江家无祖可祭,只有江父江母。

扫完尘后江柔挎着一只装了祭品的小篮子,再次带姐妹二人上了山,祭完江父江母,她们在另一处空地遥祭许敬林。许敬林葬在平桥村的后山上,她们去不了,只能以此聊表哀思。

火舌舔舐了一刀刀的黄纸,许清如跪在江柔身后恭恭敬敬地嗑了三个响头,待她们不好的是许家其他人,从阿娘和阿婉日常的交谈中可以窥见许敬林还是很疼她们的。

“许家伯伯,我叫许青茹,因缘际会下占据了您长女的身体,对此万分抱歉,想必你们早已在黄泉路上相遇,您放心,我会替您和真正的阿如照顾好阿娘和阿婉的……”许清如在心中默默地对所祭之人说道。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待她在心中念完这一段话,周围掠过一阵微风,似有人诉,所祭之人,应是听到了。

过完上元节才算真正出了年,甫一出年,许清如和江柔就开始着手双面绣的事。江柔先刺了朵双面同形同色的山茶,整个过程中许清如一直仔细盯着观察针法。

江柔用的是平针法,许清如记得后世的刺绣针法多达几十种,什么飞针法、乱针法、锁线法……她有幸现场观摩过一位苏绣大师的双面三异绣,用的是乱针,难道得用乱针法?江柔会吗?

“阿娘,你会其它的针法吗?”许清如边看边问。

“以前阿娘教过许多针法,不过最常用的是平针,其它的渐渐生疏了,”江柔放下绣绷,“阿如为什么问这个?”

“阿娘,我能看看其它的针法吗?”许清如托腮,那些大师到底是怎么做到异形异色的?

江柔在山茶的旁边换着几种针法给许清如演示了一只蝴蝶的诞生,许清如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乱针法,她会!

“阿娘,刚刚那种乱针,我想再看一下,可以吗?”

江柔将乱针法又演示了一遍,许清如摇摇头,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这并不奇怪,要是双面绣的原理能被她这个只看过几眼的普通人就堪破,那大师们还玩什么。

想了半日一点进展都没有,许清如怀疑她的思路一开始就错了,莫非和针法没什么关系?

有那么一瞬间许清如想放弃双面绣,一心一意地研究她的缠花。当她抬头看见江柔专注的眼神下那份掩盖不住的明媚与炽热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的阿娘不仅在刺绣有高出寻常人的天赋,而且是真心喜欢刺绣。

她不想剥夺江柔的爱好,也希望她能在重拾刺绣的过程中逐渐对那假道士的批命,对许家的那些事释然。

只是有些为难她了,她对刺绣虽非一窍不通,可也只能说通晓四分之一窍,双面绣的秘诀如果不在针法上,还能在哪里?刺绣要用到的工具无非是针、线还有布,难道说?

许清如从箩筐中取出几种丝线细细端详,几种不同颜色的丝线在同一块绣布的两面刺出完全不同的图样,最主要的是各色互不干扰……

互不干扰…许清如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难道说两面的图案本就是分开绣上去的,只是在刺绣的过程中,绣娘用了某种方法将另一面的色线藏了起来?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观江柔刚刚的双面绣,其中也用到了藏针?所以说,双面绣的一些原理可能是通用的,差别在于藏同色线还是异色线!

“阿娘!”许清如满脸激动,“我想到一个方法,您试试看能不能行!”

许清如将自己的设想讲述给江柔听,江柔一边听,一边用针线在绣布上比划,“听着倒是可行,我试试。”

江柔的手法极为熟练,寻常的样式早就心中有数,无需先描样直接就可以下针,但是双面殊色闻所未闻,她们也只是在尝试阶段,保守起见,江柔用细细的炭笔在绣布上描了花样。

说起这个炭笔,还是许清如烧制的,为的是能让许清婉有笔用。

她无意中想起曾经看过的小说中,女主穿越到古代以后因为写不贯毛笔,就用烧黑的木枝自制简易版炭笔,她循着记忆中的方法试了下,没想到真的可以。

花样还是山茶,这是江柔最为熟悉的样子,描完样,江柔开始下针。许清如紧张地盯着江柔的针,仿佛在绣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绣完了小朵,江柔将绣布从绣绷上取下翻了个面重新绷上,许清如的神经拧得更紧,掌心和背后泛起一层层汗。江柔也紧张,只是尽量在控制自己不要手抖。

一个屋子里三个人,只有啥都不知道不了解的许清婉毫无负担地缩在一边用沙盘复习许清如新教给她的《声律启蒙》。

下针之处是江柔反复斟酌了许久才定下的,所用的针法依然是平针,走了两针娘俩就发现背面异色的丝线根本藏不住,但她们没气馁,把线挑了重新换技法,换了大约五六种,才终于有了转机。

许清如发现,江柔在用勾针绣另一面的时候,似乎是可以将异色的压住的,只绣了四分之一的花瓣还看不出什么,她催促江柔继续往下绣。

时间快速流逝,在夕阳跃进山坳里的最后一刻,江柔终于成功地在不干扰另一面山茶花的颜色下,绣出了一瓣异色的花瓣。

“阿娘!”许清如激动地挽住江柔,“是可行的!你看你绣出来了!”

江柔怔怔地看着那片花瓣,继而拿起针线继续绣着。

许清如理解她阿娘的这种心情,以前每当她想出一种缠花的新样式,也会废寝忘食直至将它做完。她没有打扰江柔,默默地拿出油灯点亮,而后去哄许清婉睡觉,哄着哄着她自己也睡了过去。

睁眼时已是天光大亮。

“阿娘?”许清如揉揉双眼,她记得昨晚睡过去前江柔是坐在炕那头的,人呢?

起身下床,许清如发现油灯已经灭了,屋里并没有江柔的身影,放针线的箩筐摆在桌子上。

她走过去拿起绣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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