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奇诡
第二天,徐贞娘天未亮就出了门,直到日暮西垂才回到家,许清如当时正带着许请婉正在院子里打水,见了徐贞娘主动迎上去,甜甜地唤道,“伯娘回来啦,今日可见到阿兄啦?阿兄可好?”<
徐贞娘见了她浑身哆嗦,二话不说踉跄着逃也似的进了东屋。
“伯娘怎么了?”许清婉停下按压水井的手,“感觉伯娘见了我们好害怕的样子。”
“没事儿,伯娘今日是给阿兄送东西去了,不关我们的事儿。水够了,我们端走吧。”许清如和许清婉二人端着一大一小两个盆子回西屋去了。
东屋的油灯不知道是不是点了一夜,反正许清如半夜爬起来喝水时,东屋那边的窗户上还隐约透出一点昏黄的光亮。
嘶~为了对付她们母女,这得是下了多大的血本啊。
灯油可是金贵的东西,农户人家能不用就不用,所以他们一天只吃两顿,天黑以后直接入睡,省油。
她伯娘这个性子居然舍得点灯点到半夜,看来今天不仅成功寻到了那个老道,还从老道嘴里套出了话。
许清如的猜测不错,徐贞娘搭着邻家的驴车,紧赶慢赶终于在辰时赶到了平安镇。到了镇上,她先去学堂给长子送包裹,因这趟过来是身负重任,她罕见地没有拉着许泽远左问右问,一句话也没说,把包裹给了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留许泽远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离开学堂后,徐贞娘在镇上转悠,昨天阿公让她去找找那位道长,她答应得利落,兴冲冲地就来了,来了之后才傻眼,她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从东街走到西街,走得筋疲力尽,半点人影都没看到,徐贞娘不甘心,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正当她拿不定主意之时,忽见前面拐角处飘过去一片青色的衣角,徐贞娘心头一动,忙跟上去。
转过巷子,徐贞娘发现前方那人的背影和昨日的道长十分相似,隐隐约约之中,还有熟悉的“咔哒”声。
徐贞娘肯定前方那人正是她要找的人,她追上前着急地开口,“道长留步!”
老道转过身,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讶,“许大娘子如何在此处?”
徐贞娘怕她话没说完人就跑了,顾不得行为无礼,趁对方不注意一把夺过老道手中的罗盘。
“许大娘子,你这是做什么!”老道伸手想拿回罗盘,碍于徐贞娘是妇人,只能悻悻地将手缩回去。
“道长你别误会,我没恶意,我就问几个问题,问完就还给你。”徐贞娘等不急老道点头,直接开口问道,“道长,我家接二连三发生丧事,究竟是为什么?”
“这……许大娘子不如换个问题吧,这贫道实在不能回答。”老道一脸为难。
“好,那我就换个问题。我弟妹和大侄女是不是命格有问题?”徐贞娘紧张地盯着老道,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唉……许大娘子为何如此执着,”老道摇头叹气,“若贫道说出来,许家当如何处置?”
徐贞娘没料到道长会如此问,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罢了,这是你们许家的事,贫道不该插手,如何处置,你们自行决定吧,”老道似乎挣扎了许久,终于松口,“贫道可以告诉施主卦象,不过卦象也可能因时而易,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
“道长请说!”徐贞娘忙不迭追问,生怕他下一刻后悔。
“昨日在许家院中见到的那对母女,”老道停顿了一下,徐贞娘紧张得屏住呼吸,只听得老道下一句话是,“命格奇诡。”
“奇,奇什么?”徐贞娘第一次听见“命格奇诡”这种说法,并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奇诡,”老道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母亲的命格虽然奇特但还是有迹可循,相比之下,女儿的命格称得上诡异,老道云游四方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诡谲的命格。”
“道长,您别跟我绕弯子了,我听不太懂,您就直接告诉我这命格怎么样?对周围的人会有何影响?”
“二人命格既孤又独,皆是死中有生。换而言之,二人命中死劫颇多,可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道长,您越说我越不明白了,逢凶化吉不是好命吗?”
“非也,此逢凶化吉指的是,以他人之命化自身之凶。”
以他人之命化自身之凶……
徐贞娘在听得老道这一句解释后,脑袋开始嗡嗡作响,这副命格,不就是以命换命的意思!
她来之前有想过江氏母女是煞星,但没想到居然煞到这种程度!不得了!不得了啊,这么下去他们一家子都性命不保!
“许大娘子,贫道所知已经悉数奉告,能否将罗盘归还?”老道用拂尘柄点了点徐贞娘的右手掌心。
“哦哦,道长给。”徐贞娘呆呆地将罗盘还给老道,魂不守舍地转身离开了巷子。
徐贞娘回到家后,没有胆量直接将老道所言告诉阿公,怕老人家一个撑不住就过去了,所以想将事情先跟许敬槐商量商量。
老道的话实在骇人,许敬槐也没了主意。
“你说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事到如今你还有别的想法不成!”徐贞娘没忍住略微提高了声量,炕上睡着的许清妙差点被惊醒。
“那你想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告诉阿耶?”
“当然要告诉阿公!”徐贞娘奔波了一天,此刻一点也不累,恨不得天快些亮,好尽早把那母女俩的事给解决掉,否则她一天安生觉都睡不着。
左等右等,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许家又有意外之客来访。
“这……”许敬槐难以置信地盯着来人,还以为是自己一夜没睡眼花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裕。
那日王管事将老道带回王家,向王裕禀明缘由,王裕觉着可行,便同意老道给王老夫人卜卦,结果卦象显示老夫人是受孤星之冲方才一病不起。至于孤星是谁,老道虽未明说,但言语之间颇有暗示。
王裕是个孝子,一听许家的这门亲事才是老母病原,二话不说就决定亲自来许家解决这门亲事。
江柔见到王裕并未觉得惊讶,婚约之事迟迟不解决,加上前日道士的那场风波,她早有预感王裕会亲自上门退婚。
王裕先是去探望了许阿爷一番,且奉上了足够分量的礼,才向江柔借一步说话。
许敬槐夫妇原想留下听个边儿,但人家并没留下他们俩的意思,俩人也没脸皮厚到执意留下的地步,只好退居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