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承乾 - 大晋缠花娘 - 枕宋观唐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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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承乾

浩浩汤汤的渭水之上,一艘艘商船正在繁忙而有序地行驶。

经过数十年两代帝王的发展,尤其是前年贯通南北的大运河彻底建成后,大晋的水系四通八达,便利的水上交通使得南北商贸逐渐兴起,这些商船通过勾通南北的河流,将南方的货物运往北方售卖,再从北方采购商品回到南方,历年只在秋收后才会热闹起来的渭水,现在每时每刻都有船只往来。

浩浩荡荡的船队末尾,坠着一只不起眼的客船,这艘客船其实不小,但跟运货的商船相比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此刻在这只客船的船头,立着一个身着白袍的少年,少年的目光落在前面那些商船之上,似有所思。

少年想得出神,身后的船舱内忽然走出一个侍卫,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回禀郎君,还有约莫一个时辰就可抵达东郊。”

“嗯,”少年点头,“到达东郊立即换马,争取在午时进城。”

“郎君离家许久,此番回京,君上和夫人定然高兴。”许是离京近了,侍卫不再紧绷着一根弦,言语之间放松不少。

少年闻言眉眼柔和了许多,“许久未曾归家,等到了家,先去看看母亲和阿娘。”

双面三异绣已经到了关键阶段,江柔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扑在上面,许清如怕她绣坏了眼睛,每一个时辰都要提醒她闭眼休息一柱香的时间,太阳下山以后更是不许她绣下去。

江柔若不听,许清如便直接上手抽走她的绣绷。一些日子下来,许清如越发觉得她才是当阿娘的那个,整天需要照顾两个闺女,既要顾看“长女”仔细身体,又要教小女儿读书识字,空余时间不是在做家务,就是在谋划一大家子的未来,最近还多了一件事儿,帮“小女儿”重新做条帕子。

原先许清婉有一条帕子,和许清如那条同色,唯一不同的是帕脚绣了一个“婉”,而许清如的是“如”。

前段时间这条帕子被许清如借来包草药,结果在土地庙遇到一个身受重伤的少年,她当时救人心切,也没注意,用了许清婉的那条帕子给少年敷药,后来许清婉问起她才发现貌似自己犯了个大忌。

古代有所谓“男女七岁不同席”的约俗,大晋女皇当政,男女大防没有那么夸张,但那条帕子上有许清婉的闺名,而她居然粗心地将妹妹的帕子留在了少年那里。

她不是没想过去土地庙蹲一蹲将妹妹的帕子拿回来,但一看少年就不是这里的人,甚至可能都不是江宁郡人,她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如何追回帕子。

她只希望那少年看在她救命之恩的份上,勿拿着帕子多生事。

许清婉并不知她的阿姐无意中把她卖了,她只当阿姐把帕子丢了,丢了便丢了,反正那天帕子用了好久,洗得都脱浆了,于是她光明正大地缠着许清如重新给她做一条,理直气壮地就提条件,“阿婉不要绣婉了,要小羊。”

许清婉属羊,这个要求也说得过去,但是别看许清如帮着江柔想针法和花样想得头头是道,她的绣工也就是个十字绣的水平,还小羊,她连羊角都绣不出来。

“阿姐~”许清婉扯着她的袖口,拉长了尾调撒娇。

“行行行,绣绣绣。”许清如无奈地笑着答应,大不了就十字绣,谁让她理亏呢。

长安太极宫勤政殿。

一道琴音自殿中响起,琴声婉转,如梦如幻,令人恍见月出东山,清辉照竹。不过若是懂琴之人经过,便会听出那琴音底下极力压着的一丝急切。

忽然琴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殿中传来略带笑意的声音,“阿念今日可过于心神不宁了。”

说话者正是当朝天子,也是大晋女帝,萧季绾。

琴声戛然而止,弹琴之人闻言从琴前起身,径直走到御座边,而后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这位女皇。

女皇很快缴械投降,讨好地捏了捏对方的手心,“好好好,是我说错了,儿行千里母担忧,阿晏与阿蘅去了小半年,怎么能不让人担心!”

“倒是一点都看不出你担心的样子。”弹琴之人的手被女皇握着,她便就着这个姿势在御座上坐下了。

直呼天子名,质问天子事,私坐天子座,勤政殿内接连发生的三件事,无论哪一件都足以令所做之人因大不敬之罪顷刻之间人头落地,但奇怪的是,女皇并不在意,甚至殿内侍奉的宫女也对此见怪不怪。

普天之下能得女皇如此对待的,只有晋宁夫人慕容念一人,也就是刚刚在弹琴,现下在女皇身旁坐着的这一位。

“不是说午时便能到吗?”慕容念微微蹙眉,往殿门方向看去,“都快未时了怎么还不见人。”

“应是途中有什么事耽搁了,你且宽心,阿晏与阿蘅身边人多,又是长安地界,天子脚下,谁敢胡来!看你急得,都出汗了,”萧季绾打开手中的折扇,自觉为身旁之人扇起风来。

慕容念想到了什么,夺过折扇作势要敲萧季绾的手腕,“嘶——”,萧季绾那只手还握着她的指尖,她没敲准,反而敲在了自己的手上。

力道不大,可扇骨终究是玉做的,虎口当即红了一片。

萧季绾紧张地查看了一番慕容念的手,“疼不疼?你说你,敲人也不看准了敲,这都能伤到自己。”

“不疼,我控制着力道呢,”慕容念尴尬得想抽回自己的手,被萧季绾按住,忙不迭要请尚药局的奉御,这么小题大做的事儿慕容念才不答应,起身作势要走,萧季绾这才歇了召医师的念头,只让宫女拿药膏过来。

大晋太子萧承乾风尘仆仆踏进勤政殿时,看到的便是他的母皇给他阿娘的手背涂药膏这样一幅即便被写入帝王起居注也会被攻击成野史的诡异场景,但他和殿内的宫女一样无比镇定,见怪不怪。

在他前十六年的人生中,见过母皇给阿娘做的更令人咋舌的事,亲自涂药膏又算什么。

“请母皇安,请阿娘安。”萧承乾行了礼,座上的两人才发现自己念叨了许久的人已经到了。

萧季绾身在帝位多年,早已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但在此刻也是显而易见的高兴,“阿晏可总算回来了,这离京得有小半年了吧,要是再不回来,朕便只能调左武卫将你召回了。”

“阿晏!”一向清冷的慕容念激动地从座上站起,方要上前,陡然发现事情不大对,她疑惑地望向萧承乾身后,询问道,“阿蘅呢?”

萧承乾十岁封太子,一直未曾出过长安,半年前主动向萧季绾提出想要离京历练,慕容念与萧季绾觉得让他出去见识见识也好,就派了一支近卫暗中护着,哪知萧承乾离开的同时,从太极宫带走了另外一人,便是从小养在太极宫中,与他一道受教于女皇与夫人膝下的黔中郡郡守苏吕宋之女,苏锦蘅。

苏锦蘅离京以后,萧季绾立刻派出亲卫想要追回,是萧承乾再三保证,绝不会让人在外出事,这才使得苏锦蘅能同他一道外出历练,而今萧承乾回来了,却不见苏锦蘅的踪影,慕容念心下一沉,“阿蘅怎么了?”<

萧承乾觑了一眼慕容念的脸色,斟酌道,“阿蘅她,路途劳累,儿先让她回去歇着了。”

这么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苏锦蘅是偷跑出去的,定是怕回来后被责罚,这才让萧承乾先过来探探口风。

慕容念看破不说破,回头斜了女皇一眼,萧季绾讪笑着转移话题,“不是说午时到宫门吗?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可是路上遇到了事儿?”

萧承乾颔首,“母皇不如猜猜儿在进城的路上遇到了谁?”

萧季绾柔和的目光忽然锐利起来,“又是武平侯?”

“是也不是,”萧承乾看了一眼慕容念,“是武平侯的次子。”

“武平侯次子?”慕容念好整以暇地望着萧季绾,右手中的玉骨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御座边缘。

萧季绾心虚地不敢与慕容念对视,“武平侯姜家窥视储君行踪,有心怀不轨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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