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璎棠 - 大晋缠花娘 - 枕宋观唐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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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璎棠

江宁郡郡守夫人李氏是京兆府万年县人,祖父在成帝一朝官至六部尚书,父亲如今致仕,领了正三品金紫光禄大夫的虚衔,亲兄长现如今任京兆府尹一职。她十六岁那年嫁给陕中胜州方家嫡长子方慎道为妻,方慎道外放江宁郡守,她就跟着一起来了江宁。

李氏膝下一子三女,长女嫁回京兆母家,结的是表亲,女婿放了鄂北郡襄州下的一个官职,长女也跟着去了襄州。次女嫁了苏州刺史家的长子,还在她身边的只有第三女方玉瑶以及幼子方玉珩。

李氏半生顺遂,未出嫁时是京中贵女,出嫁后是郡守夫人,方慎道对她极为敬重,长女次女嫁得又圆满,因而她才有那闲情逸致培育晚荷,这才有了每岁一次的赏荷会。往年里她身为主家,只需在上首看着各家贵女大显神通就好,今岁可不一样,她的幼女马上就要及笄,及笄就意味着可以说亲了。

虽说三个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她最偏疼的仍是幼女方玉瑶,同上面两个阿姐相比,方玉瑶性格十分跳脱。除了蹴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拿得出手,李氏愁得要死,她想借着这次赏荷令方玉瑶在今岁的赏荷会上名扬江宁,从而说得一门好亲事,可哪怕她从半年前开始就压着方玉瑶练习,还是半点成效都无。

眼见五日后就是赏荷会,李氏已然半点不报期望,那扇她命璎华精心制作的双面绣摆件,注定是摆不到方玉瑶的闺房里了。

想起这事儿李夫人又开始头疼,忽然门房来报,说璎华的何大掌柜到了。

“请她进来。”

李夫人捏了捏眉心,又整了整衣袖,拿出郡守夫人的威严端坐在椅子上,等着何绯霜将摆件送来给她过目。

何大掌柜进了后院,来到李夫人处,李夫人是有诰命在身的,她按规矩躬身福了一礼,“夫人安。”

行完礼后却迟迟不见上首的回音,何大掌柜不易察觉地笑了下,她并不急着起身,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站在那儿,从李夫人的角度看去,正好可以看见她发上的那朵山茶缠花。

为了配许清如的这朵山茶,她特意换了同色的襦裙,又将平日舍不得拿出来的那面双面绢扇带了出来,看李夫人这反应,她要的效果算是达到了。

“夫人,该请何大掌柜起了。”李夫人身旁的婢女出声提醒。

李夫人这才发现自己盯得太入神,都忘记让人起来,“起吧,何大掌柜发上这朵山茶像是没见过的花样。”

何绯霜的指尖触上发鬓,“夫人说这个啊,不是什么贵重的料子做的,图个新鲜。”

“我瞧着倒比那些金玉做的要好看,像真的一样,不知叫什么,可有名头?”李夫人平生见过不少好东西,何绯霜发上的那样她还真是没见过,所以好奇地问道。

“叫缠花。”

“缠花,还真没听过,不知何大掌柜在何处买的?”李夫人对缠花的兴趣使她忘记了今日原是要看的摆件的,她忘了,何大掌柜也没在此时提起,而是顺着李夫人的话头接着道,“并不是买的。”

“那便是璎华自己做的了,璎华何时开始做首饰了?”李夫人看向婢女,婢女回,“婢子好像也没有听说过。”

“不怪夫人不知,实则是还未开设,”何大掌柜向身后招招手,束梅捧着方匣上前,“刚制出来的,自然是要先敬给夫人。”

李夫人身旁的婢女伶俐地上前接过木匣,当着夫人的面打开,全程何大掌柜都在观察李夫人的神色。

“这!这可真是!”李夫人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形容,金玉所制只能传其神却无法传其色,而眼前的这一幅缠花头面是既能传神又能传形色。

“制出此物之人当真是玲珑心思。”

李夫人很快想到了自己的幼女,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如果阿瑶在赏荷会上戴着这一幅头面出席,必然能惊四座,金玉什么的她们这种人都不缺,唯有“新奇”才能高出一筹,想到这儿,她对这一匣子的东西志在必得。

“不知这样一幅价值几何?”李夫人问。

事情成了一大半,何大掌柜执扇笑道,“都说了是敬夫人的,能入得了夫人的眼是它的福分。”

李夫人大悦,命婢女收下,婢女合上匣子时,她瞧见匣子上挂了枚签子,上书有两个字,“璎棠,与璎华一字之差,是店名?”<

“夫人明鉴,正是店名,只是铺子还在准备,我发上的缠花不过是簪娘的试验之物,夫人的这一匣才是正式的头一份呢。”何大掌柜卖了个巧。

李夫人闻言更加高兴,再看十砚捧上的双面绣摆件与她所想的如出一辙,更是满意,“何大掌柜有心,闻鹃,看赏!”

目的达成,何大掌柜欣慰地离开郡守府,束梅打开李夫人赏的荷包,惊喜道:“大姑娘,看!”何大掌柜探头去看,那一把银锞子足有三十多个。

“你去将这些送到江家给阿如,”何大掌柜从刚刚李夫人结的钱里抽出一百两塞进荷包,“这是按契约一件绣品该给江娘子的钱,你也一起送去,告诉她,第一步已经成了。”

长安城大理寺。

亥时鼓声已过,大理寺内却还是灯火通明,三司最高长官大理寺卿曾之和、刑部尚书滕子序、御史大夫崔奉廉齐聚讼清堂等待着狱中的消息。

十日前女皇陛下在朝一声令下,命三司共审太子在江宁遇刺一案,自那时起这三人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夜以继日地整理证据,提审人证。

人证嘴硬得很,在狱中数次妄图自尽,三人什么法子都用了,人证就是不开口。

外面的人都认为此事必定是闽福郡王垂涎皇位而下得手,从殿下带回来的证据看也是如此,但只有这三个人知道,真相远没有那么简单。

人证不开口并不是出于忠心想要为闽福郡王脱罪,恰恰相反,他正是想要将此事狠狠地咬死在闽福郡王的头上,才拒绝开口。

此人深谙多说多错的道理,只要他不开口,三司都会觉得刺杀太子一事就是闽福郡王所为。有了这个预想,再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就会查到越来越多的指向闽福郡王的证据,而这些证据就是真正的幕后之人早就备下的,届时即使没有他这个人证的口供,也会出现其它的铁证,一样可以给闽福郡王定罪。

然而真正的幕后之人忘了,他的对手是萧季绾,能以女子之身登上皇位,成为大晋建国数百年来唯一的女皇,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那点声东击西的手段早在萧季绾收到岩风传来的萧承乾遇刺的消息时就已经被她堪破,一直等到现在才发作,不过是看在萧氏血脉凋零的份上给对方一个机会,同时看看对方还有什么招数。

对方毫无悔意的话,她要一击必破,斩草除根。

三司一开始被幕后之人故意露出的线索迷惑了视线,追着闽福郡王的那条线往下查,这一查简直顺利得出于意料,还是萧承乾的暗示让他们醍醐灌顶,重新将目光投到最初的一批线索上。

三人再静下心来重新梳理案情时,发现了其中隐藏着的蜀安郡王府的影子。

就在案情胶着之时,萧季绾派去潜入蜀安暗访的人有了消息。密信传到太极宫,又通过秘密通道发到三司,现在知道这条密信的除了太极宫里那三位,只有他们。

密信中说,近日有一伙乔装过后的异族人出现在蜀安郡府眉州,且与王府有往来,经过查探确为高薛人无疑。

密信所呈如果是真的,蜀安郡王可不止构陷族亲、意图谋反这两条罪,恐怕还得加上一条通敌叛国的重罪。

高薛,大晋的老对手了,晋灵帝无能才令他们有机会裂建国,屠戮大晋,皇室血脉凋零更是拜他们所赐。北归之战,高薛被萧季绾赶到白皑以北,没想到居然勾结宗亲,妄图卷土重来。

蜀安郡王也是丧心病狂,萧家可以说和高薛仇深似海,身为萧氏后人,竟然忘了血仇,引狼入室。

为了尽早掌握证据令蜀安郡王伏罪,曾之和、滕子序、崔奉廉三个都不绞尽了多少脑汁,白发都多了好多。

讼清堂外传来脚步声,三人同时站起紧紧盯着门的方向。

等人进屋,曾之和最先出声,“怎样,可招供了?”一旁的滕子序和崔奉廉大气都不敢出。

“禀正卿,招了,”大理寺少卿张汲面容古怪,“可是,那人犯说,背后之人并非闽福郡王,而是,蜀安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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