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命运规划局》（9）

末世悲鼓

泰德·巴恩斯脸色铁青，浑身哆嗦地进了屋。他将外套和报纸扔在椅子上。“又飞来一群，”他低声抱怨道，“整整一大群！有一只落在了约翰逊家的屋顶上。他们正举着一根长杆子想把它捅下来。”

莉娜走过来，拾起他的外套放回衣橱，“你下班后直接就赶回了家，我挺高兴的。”

“每次看见它们，我都会不由自主地发抖。”泰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伸手掏口袋里的香烟，“实话实说，它们真的吓着我了。”

他点燃了香烟，一口口地吸着。淡青色的烟雾缭绕在他的周围，他抖动的双手渐渐平静。他擦掉上唇的汗水，松开了领带，“晚餐吃什么？”

“火腿。”莉娜俯下身吻了他一下。

“晚餐吃火腿？有什么要庆祝的吗？”

“没有。”莉娜转身向厨房走去，“是你母亲给我们的荷兰火腿罐头，今晚刚好拿它做晚餐。”

泰德看着腰肢纤细、系着艳丽印花围裙的迷人妻子进了厨房，然后长舒了一口气，放松地向后靠在椅背上。清静的客厅，厨房里忙活的莉娜和客厅角落里播放着节目的电视机，这一切让他安宁了些。

他解开鞋带，踢掉了鞋子。整件事不过持续了数分钟，给他的感觉却异常漫长，仿佛永不会结束——人行道上，他如同木桩子一样杵在那里，抬着头呆呆地看着约翰逊家的屋顶。一群大声叫喊的男人、长长的杆子，还有……

……还有它。它悬挂在屋顶的顶端，灰扑扑的一团，看不出形状；它迟缓地爬来爬去，竭力躲避着，避免被长杆打落。

泰德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他的胃部开始翻腾。他似乎被定在了原地，脖颈僵硬，根本无法挪开目光。直到最后，一个家伙从他身边跑过，踩到了他的脚，这才打破了“定身咒”，解放了他。他随即以最快的速度仓皇逃开了，心头一阵后怕，仍不停地发抖。老天！

后门响起了“砰”的一声。吉米双手插在兜里，溜达进了客厅。“嗨，爸爸。”他在洗手间门前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的父亲，“出什么事啦？你的表情好好笑哦。”

“吉米，到这边来。”泰德捻灭了烟头，“我想跟你谈谈。”

“我得先洗手，要吃晚餐啦。”

“过来坐在这里，晚餐可以等会儿再吃。”

吉米走过来，坐在了沙发上，“怎么啦？有什么事儿？”

泰德端详着自己的儿子。圆圆的小脸，乱蓬蓬的头发遮住了前额，一边脸颊上沾着泥污。吉米十一岁了。现在告诉他合适吗？泰德严肃地绷紧了下巴。现在正是恰当的时机——趁自己脑中仍留有那种强烈的感觉。

“吉米，约翰逊家的屋顶上有一只火星虫。我从巴士站往家走的路上看到的。”

吉米瞪圆了眼睛，“一只虫子？”

“他们想用一根长杆把它捅下来。附近还有一大群火星虫。每隔几年，它们就会成群结队地飞到地球上来。”他的双手又开始颤抖起来。他点燃了第二根香烟，“每隔两年或三年——以前的时间间隔更短，它们就仿佛一团团云朵一样，从火星飘过来，成百上千的云朵，飘落在世界各地——就像落叶一般。”他全身颤抖，“就像被风吹落的漫天枯叶。”

“天啦！”吉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它还在那里吗？”

“应该不在了，我之前看见他们正想把它捅下来。听着，”泰德的上半身略微倾向儿子，“听我说——我把实情告诉你，是想让你离它们远远的。如果你看见了火星虫，你要转身就跑，用最快的速度。你听到了吗？别靠近它——离远点。别……”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别盯着它看。赶快转身就跑。去找人，拦下你遇到的第一个人，告诉他你看见了火星虫，然后继续跑，跑回家。听明白了吗？”

吉米点了点头。

“你知道它们的样子，老师在学校里给你们看过照片。你必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