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我來接人(二)、客氣啥呢,她是來接人的
第三百七十一章我來接人(二)、客氣啥呢,她是來接人的
陸希在接到獵犬的傳訊鳥之後,簡直是日夜兼程。憑她的馬術還做不到策馬狂奔,只好由海因裡希帶著她騎馬。說真的,也就是從長雲領趕過來的路程不算太遠,否則她一路過來,屁股非顛成八瓣不可。就是現在,她屁股大腿也都酸疼得厲害呢,但是當然不能在這些人面前表現出來,所以還要穩穩坐著,保持一臉的霸氣:「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圍攻我的朋友?」
這簡直明知故問,索肯剛才都說了是抓捕逃跑的聖女了啊。立刻就有雙塔跟過來的牧師惱火地說:「剛才索肯大人已經說了,這是我們雙塔教堂逃跑的聖女!」
「嗤——」陸希當即就笑了一聲,「聖女?我聽說只有聖城才有聖女,雙塔哪兒來的聖女?」
今天跟著索肯過來的雖然不是以前列文的那個心腹牧師,但也是北塔的人,對很多事情都比較瞭解,聽了陸希這話簡直要吐血——雙塔沒聖女?當初不是你跟國王出主意,到雙塔來請聖女給公主治療的嗎?來請人的還是你們長雲領的那個安東尼。到了這會兒,你又不知道雙塔有聖女了?
但是這話又沒法反駁,因為確實只有聖城有聖女,而且基本都在唱詩班裡,都是有正經編製的。像雙塔這種,實話實說,屬於非法,因為把人弄來並沒有向教會申請和報告,來了也沒有正式的位置,不過是教會對審判所睜一眼閉一眼,不管他們罷了。
於是這牧師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索肯。
索肯倒是更能沉得住氣,和緩地說:「其實不只是聖城有聖女,苦修院也有。雙塔的聖女,現在已經得到苦修院的認可。我們只是把原本屬於雙塔的人帶回去,女公爵請不要打擾苦修院的行動。」
「原本屬於雙塔?」陸希一臉嘲諷,「誰屬於雙塔?只有奴隸才屬於主人,自由民只屬於自己。」其實在她看來奴隸屬於主人也不對,但光明大陸的現行法律確實是這樣,奴隸跟財物一樣都屬於主人,但是自由民,雖然要向領主和教會交兩茬兒稅,但名義上人家確實是屬於自己的,無論領主還是教會都不能限制人家的自由。
當然,說是這麼說,一個平民要是被貴族或者騎士給打死打傷了,這條法律照樣的不管用——也不能說是不管用,只能說,法律雖然規定自由民是「自由」的,但你只有挨打的自由,沒有保護自己或者追討賠償的自由。
但是無論如何,從法律上來,自由民就是自由的,哪怕是加入了教會,他們也只屬於「主」,而不是屬於教會或者哪個教堂。真摳起字眼來,哪怕這些聖女當初就加入苦修院,現在她們也不屬於苦修院,仍舊屬於她們自己。
至於說苦修院可以因為她們違背院規而處罰,那個按教義來說也是自願接受的,叫做「懺悔」。
這種事情吧,在沒有外人的時候,當然是隨便怎麼處理,難道說這些聖女還敢不「懺悔」嗎?人在屋簷下,還想不低頭?難道說結血契,還是這些聖女都「自願」的嗎?還不是「被自願」了。
可是現在陸希帶著人站在這兒呢,要摳字眼兒她也奉陪,但是如果有聖女不「自願」接受苦修院的懲罰,不「自願」跟隨他們回雙塔,陸希可就要管了,而且還師出有名——妮娜是她的好朋友,其餘聖女則是妮娜的朋友,那麼朋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一連就連一串兒,沒毛病。
索肯皺了皺眉頭,但並不慌亂:「那麼女公爵可以帶走你的朋友,但其他人你也無權處置,還有這兩個魔鬼,你總不會也想要保護吧?」他說完,就揮了揮手,「把這兩個魔鬼拿下!」
毒液聞聲而動,但他才踏出一隻腳,丹尼爾已經舉槍射擊,呯地一聲,毒液肩頭被子彈擦過,濺起一溜血花。而陸希倏地挑起眉毛:「竟然有魔鬼混到苦修院的人裡,這位紅衣主教大人,你難道沒發現嗎?」
海因裡希在她身後涼涼地補充:「怕是一夥的吧?」
陸希故做驚訝:「苦修院的人,會跟魔鬼一夥?」
「有什麼不能呢?」海因裡希不陰不陽地說,「聖城的龍晶都被教會內部的人盜竊了,要召喚幾個魔鬼有什麼難的……」
「什麼!」陸希大驚失色,「龍晶難道是被苦修院的人盜竊的?」
「公爵大人!」這下索肯都有點忍不了了,「請不要誣蔑苦修院!誣蔑主的神官,是有罪的!」
「那這魔鬼是怎麼回事呢?」陸希眨眨眼睛,一副惡意賣萌的樣子,「苦修院裡總不能自己長出魔鬼來吧?還是說苦修院裡有通往無盡深淵的通道?」
眼瞅著這鍋就要扣到苦修院頭上了,索肯只能沉著臉說:「這是雙塔的守夜人,他們雖然被魔力污染,但願意為主守夜以贖罪,主已經允許了他們。」
陸希哈哈大笑:「這位紅衣主教大人可別哄人了,教義裡都說了,魔鬼是萬惡之源!萬惡之源也能贖罪?還說主允許了他們?主是怎麼允許的?有降下神諭嗎?有給他們神恩嗎?什麼都沒有,你就說主允許了?還是說,你們苦修院在篡改教義,想為魔鬼脫罪啊?」
丹尼爾一直在觀察索肯,這時候忽然說道:「這位紅衣主教大人看起來有點眼熟,如果我沒認錯的話,是索肯大人吧?」
陸希還真不認識索肯,聽丹尼爾這麼一說,也不禁仔細打量了索肯兩眼,拖長了聲音:「原來是索肯大主教啊,我還真沒見過。倒是曾經見過克裡斯主教,哎說起來,我還有一件事想問問索肯大人呢?當初克裡斯以培養聖子聖女為名,騙走了長雲領平民的孩子,供自己□□取樂——我在青石城教堂附近已經挖掘出了好幾具屍骨。可是他後來逃跑了,該不會是去投奔索肯大人,躲在苦修院了吧?」
這一口大鍋扣下來,扣得苦修院的人都臉色發黑。而陸希還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雙塔有聖女,怕不是當初,青石城教堂打的就是雙塔的旗號,來欺騙信徒的吧?索肯大主教應該最清楚這裡頭的事了吧?」
索肯的臉色先是發黑,現在又有點發白了,他深吸了口氣,居然出乎陸希意料之外地點了點頭:「當初克裡斯確實做過這樣的罪孽之事,我雖然沒有跟他同謀,但也曾經失過本心,做出了違反教義的罪行,所以在離開長雲領之後,我才會進入苦修院,以苦修向主懺悔。」
他居然在這麼多人面前承認了?陸希不由得警惕起來。
果然索肯繼續說道:「仁慈的主寬恕了我,降下神恩讓我成為紅衣主教——」
他還沒說完,尤蘭已經失態地尖聲吼起來:「那是你的神瞎了眼!憑什麼寬恕你!」
索肯看了尤蘭一眼,眼神略有些愧疚:「主是寬仁的,只要誠心懺悔,就能得到主的寬恕。」他還沒忘記毒液和寒月,於是又補了一句,「即使是魔鬼,如果誠心皈依主的座下——」
「行了!」陸希也不想聽他的懺悔錄了,「就是說,不管我幹了什麼壞事,只要說聲懺悔,主就會寬恕唄?那好啊——」她今天跟索肯說得已經夠多了,現在看來,這些教會的人真有一套無恥的自我原諒的邏輯啊,就看索肯這個樣子,他當年肯定幹過跟克裡斯一樣的事兒,但是現在照他自己的說法,竟然已經懺悔成功,把自己洗白了!這就離譜!
這叫什麼懺悔啊?哦,在苦修院修行一段時間,晉陞了紅衣主教,這就算懺悔啦?就心安理得,覺得自己沒錯啦?
陸希不瞎,到現在已經能看出來,尤蘭八成就是當年的受害者了。要是跟尤蘭比一比,索肯這個哪裡有臉說是懺悔啊?一個加害者成了紅衣主教,在苦修院倍受尊重;受害者卻被關在雙塔當工具人,這公平嗎?換了是她,恨不得上去直接掐死索肯呢!
而索肯對尤蘭,對於自己當年加害過的人,有補償嗎?就是說個從寬,你補償不也得到位嗎?現在呢,補償就是把人抓回去繼續關在雙塔裡?
既然索肯的邏輯如此不要臉,那她還客氣啥呢?今天又不是來打輿論戰的,她是來接人的!
她一揮手,丹尼爾就舉起了槍,只聽呯呯呯呯一連四槍,當地領主派來的那一隊騎士,就跟多米諾骨牌似的,一個挨一個從馬上摔了下去,引起他們的馬灰灰亂叫起來,還有直接嚇跑了的。
從索肯到毒液,瞳孔都是同時一縮!
連開四槍不算什麼,有些煉金武器,甚至神術陣,也都能連續攻擊。但是長雲領這個武器根本沒有神術波動,攻擊力卻很強。
索肯認得這個騎士丹尼爾,他離開長雲領那年,這個年輕人還只是個中級騎士,只是因為對馮特公爵忠心耿耿,被視為心腹,甚至還想方設法給他弄來了一柄有霜凍神術附著的長劍。
現在五年不見,他晉陞了倒也不奇怪,但是連武器都換了,這個變化就有點太大了。而且這個武器,看起來威力比那柄霜凍長劍都更強。四名騎士全部都在肩胛位置爆開一團血花,按說那也不是致命部位,可是全部倒地,看起來都失去了起來再戰的能力,可見此武器的殺傷力。
而且索肯看得很清楚。幾個初級騎士是完全反應不過來,但最後那個中級騎士已經及時支起了鬥氣盾,可是毫無作用,鬥氣盾被直接打得粉碎,他跟其他人一樣受傷墜馬,現在只能躺在地上哼哼了。
中級騎士的鬥氣盾對這件武器來說就跟沒有一樣,那麼高級騎士呢?神官呢?甚至他這個紅衣主教的籐蔓護甲,能擋得住嗎?
索肯不由得掃視了一圈長雲領的這些騎士,其中拿著這種煉金武器的不過三人,其餘人都是拿著刀劍,這讓他稍微放心了一點。但是隨即他就發現,有什麼好放心的?這些人裡,除了丹尼爾之外,竟然還有一位高級騎士,其餘的都是中級騎士,真要是混戰起來,教會這邊可不佔上風。
他記得馮特公爵身邊的騎士是以初級騎士為多啊,這怎麼幾年不見,難道都晉陞了?這是何等驚人的比率啊!
難怪這個女公爵敢帶著人來跟教會對抗搶人了,還敢當著他的面炫耀武力。
是的,索肯很明白陸希是在炫耀武力。如果長雲領直接攻擊教會的人,那兩邊就非要死戰不可了,但拿本地領主的騎士開刀,則是殺雞儆猴了。這位女公爵等於是在說:看看這些人,你打算收手,還是跟我硬碰硬?
有那麼一瞬間,索肯是想硬剛的。
長雲領是他的一塊心病,他在那個地方當了十幾年的大主教,最後卻是灰溜溜地退出了那片教區——對的,甭管當時他們從長雲領帶走了多少信徒,也甭管他們退了之後長雲領沒有人祈福和治療會多艱苦,但事實上就是他們到最後都沒能壓服馮特伯爵,只能放棄那塊教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