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衝出雙塔(二)、北塔塌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衝出雙塔(二)、北塔塌了……木偶沒有聽錯,就在他失去知覺的時候,北塔的牆壁因為搖晃得太厲害,已經出現了裂縫。
尤蘭現在也是七竅流血,她是抱著拚死的心情去玩命輸出的,甚至就連身後十幾個聖女的治療聖光,她也把一大部分轉為了自己的能量波,僅靠不能轉換的那一小部分維持著自己的身體。
饒是這樣,尤蘭體內也有毛細血管開始崩裂,心臟跳得彷彿剛極限衝刺了一千米——要不是有其他聖女的治療在撐著,光這心跳就能給她跳到心衰!
太陽穴更是像有鑿子在鑿一樣,一下下尖銳地疼,彷彿那裡的皮膚馬上就要被刺破了,鑽出什麼東西來似的。
尤蘭的眼前已經一片血紅,什麼都看不清楚了,耳朵裡也嗡嗡作響聽不到聲音,但她還能感覺到光,知道大門仍舊在緩慢關閉,所以她的輸入也不停止,因為她知道,身後的聖女們都沒有攻擊的手段,如果她倒下了,甚至不需要木偶出手,只要北塔關閉大門,這些聖女就會被關住,直到列文回來……
但是其他聖女卻還能看得見聽得見,她們看到木偶的絲繭被撕破,而在絲繭爆破的那一瞬間,蘇菲身上也亮起聖光,試圖治療自己,但她那點稀薄的聖光很快就消耗殆盡,口鼻之中立刻開始流血。
失去了治療自身的能力,聖女要比守夜人脆弱得多,甚至在木偶還拖著沉重的身體試圖奔向大門的時候,蘇菲就已經倒在了地上……
牆壁和地板上的神術陣開始明滅不定地閃動。這些神術陣起到的作用是加固和防魔。在正常的情況下,打磨好的石頭在神術陣的加固下會形成一個整體,絕不會垮塌分裂,即使外力攻擊,在把神術陣的能量消耗殆盡之前,也無法對建築材料本身造成什麼傷害。
但是現在,尤蘭的能力並非是對牆壁和地板進行直接攻擊,她只是找到了那個合適的頻率,然而讓地板和牆壁跟著那個它們喜歡的頻率,共同起舞罷了。
共振,是當初繪製神術陣的人根本未曾發現和理解的領域,自然也就不在神術陣的防禦範圍之內,所以尤蘭的力量可以完全無消耗地侵入牆壁與地板,並不受神術陣的阻隔。
但是神術陣本身還有個加固的能力,所以雖然找到了正確的頻率,要讓它們在震動下斷裂垮塌,還是需要與神術陣進行一定程度上的對抗的。
如果只有尤蘭自己,她抗不過整座北塔的神術陣,在把「加固」這個能力消耗完之前,她自己就會因為把自己壓搾到了極限而先崩潰掉。
覺醒的能力在透支使用的時候,是會對自己的身體造成傷害的,和緩一些的會令人加速衰老,就像現在的教皇,在龍晶被偷走,他不得不自己維持聖城那龐大的神術陣之後,他在兩年裡彷彿老了十歲,預期壽命都縮短了,甚至就連卡蒂亞聖徒的治療術,都無法逆轉這種衰老。
而激烈的透支能力,對身體的傷害也是急性的,嚴重可致各器官都在短時間內衰竭,什麼爆血管爆肝之類的詞兒,在這裡都不是開玩笑的。
但是現在尤蘭背後有十幾名聖女,她的身體細胞在不斷地受損,同時又被聖光不斷地治療復原,儘管這種過程十分痛苦,但卻一直維持了她的身體仍在運轉。
就在一群聖女的聖光也要被消耗殆盡之前,北塔先支撐不住了。走廊上那些狹窄的窗戶首先被崩飛,陽光一下子就灑落了進來。接著從尤蘭手觸處開始,裂縫像蛛網一樣,向四面延伸了開去。
神術陣也維持不住已經「酥」了的牆壁,而且北塔上面還有一個沉重的「腦袋」呢——為了外界看起來宏偉,雙塔建得很高。當然這個高跟陸希看過的動輒二十層往上的大樓是沒法比,但在光明大陸,十幾米高的建築已經是十分壯觀了。
而這十幾米的高度裡,至少有三米是那個巨大的金十字架撐起來的,然後十字架下面則是華麗的塔尖鐘樓,並掛一口神術大鐘。
這幾樣加在一起份量可觀,在整個北塔都震動起來的時候就更顯得負擔沉重,以至於下面的牆壁出現裂紋之後,就生生被「自身」的重量壓垮了。
半面牆壁轟然坍塌,尚未完全關閉的大門被擠壓得直接「彈」了出去,聖女們面前驟然出現一片光明,直接讓她們看見了外面的景物。
「尤蘭姐!」緊挨著尤蘭的年輕聖女布蘭娜自己也覺得「身體被掏空」,但此刻從偌大空洞裡投射進來的陽光彷彿又給她充了電一樣,「門開了,門開了!」
尤蘭聽不清布蘭娜在說什麼,她的視野已經被一片深紅覆蓋住了,只是明暗的變化讓她意識到了自己大概已經成功了。她掙扎著想站起來,但是才站到一半,就倒了下去。
聖女們亂成一團,而失去一面牆壁支撐的北塔,現在雖然已經沒有了尤蘭引起的共振,卻仍舊在嘩嘩地往下落塵土和磚石。
「快出來!」從牆壁上的大洞裡忽然跑進來一個人影,衝上二樓一把抱起了尤蘭,「用聖光治療自己的腿部肌肉,快點跑出去,跑遠一點,北塔要塌了!」
「妮娜姐!」聖女們看清來人,不由得驚喜地同時叫了起來。
妮娜帶著面具從廣場上逃出去之後,把人藏在附近的樹叢裡,就直接跑來了雙塔。
在知道伊麗莎白不是告密者之後,妮娜的心就一直沉著——不是伊麗莎白,那就只有兩個可能:第一,是珊多拉;第二,是學習小組裡其他的聖女。
如果是前者,那麼她和獵犬的計劃還能成功,畢竟珊多拉遠在王都,最多也只能向列文報告她悄悄返回了雙塔,之後就再看不到她在做什麼了。但如果是後者,那麼還留在北塔的其他聖女的行動,也會被列文掌握……
而聖女們唯一的倚仗,也就是守夜人離不開她們,所以列文輕易不敢傷她們的性命罷了。但是從此之後,這些聖女們只怕連之前那點可以在北塔走廊裡散散步的自由都要沒有了,而列文也絕不會再允許聖女們學習任何知識!
妮娜懷著這樣的擔憂趕到雙塔,看到的卻是搖搖欲墜的北塔,還有牆壁上那個巨大的洞!透過那個洞,她看見了一群聖女聚在一起,有些人身上還亮著瑩瑩的聖光,像是一組雕塑,在黑暗的北塔裡顯得格外耀眼!
一群聖女剛從牆壁上的大洞裡跑出來,就聽一陣轟響,地面不斷顫動,向下陷去——地牢同樣受到了尤蘭的次聲波攻擊,還是反覆兩次,現在也支持不住,整個塌了下去。被重壓的各個牢房門以為受到了攻擊,紛紛浮現出神術陣反擊,以至於地下不斷傳來悶響,反而向下陷得更厲害了。
不僅如此,已經歪倒的塔頭也在這個時候掉落了下來,只不過沒有掉在聖女們面前,而是掉在了另一個方向,只能聽見轟地一聲巨響,伴隨著南塔那邊發出的混亂尖叫。
尤蘭從妮娜肩膀上抬起頭——妮娜一邊跑,一邊用聖光給她治療了一下。雖然眼底的淤血尚未吸收,但尤蘭的耳朵已經能聽見外面的動靜了:「獵犬,獵犬一定被埋伏了……」獵犬確實被埋伏了,但又沒有完全被埋伏,因為他在踏入包圍圈的時候嗅到了另一個守夜人寒月跟他的搭檔黃銅的氣味,還有兩個北塔的牧師的味道。
如果只有前者,獵犬還真不一定在意,畢竟守夜人跟搭檔即使在雙塔內部也時常同進同出,這不稀奇。但是!守夜人們跟神官的關係就沒那麼好了,且不說有的神官在心裡還是看不起守夜人,就說神官們的聖光,守夜人就會覺得不舒服,自動躲避了。
所以嗅到寒月的氣味居然跟牧師的氣味混在一起,獵犬頓時心生警惕,也正是這點及時的警惕,讓他躲開了寒月的襲擊。
寒月的名字聽起來挺有詩意,但其實他是狼人血脈,而且是少見的冰霜之狼。因為狼人在滿月之夜尤其強大,所以才取了個代號叫寒月。
跟這個名字比較相稱的,是寒月看起來有些瘦弱的身材,以及他暗銀色的頭髮——只看頭髮的顏色,他真不像個魔鬼,但是這毛髮太過旺盛,從兩鬢一直長到臉上,這就有點沒法見人了。所以寒月長年也跟木偶一樣戴著兜帽,避免被人看見。
事實上這也是守夜人的常態——他們總有些異於普通人之處,哪怕是盡量收斂了自己的魔鬼特徵,比如說角、尾巴、爪子之類,也總會留下一些痕跡。因此他們回到雙塔就是深居簡出,在外面執行任務則是晝伏夜出,盡量不讓自己露面於人前。
這也是「守夜人」名稱的由來。往好裡說,這叫做「投身黑暗」「為主守夜」,說實誠點兒,其實就是他們見不得人罷了。
老實說在這種狀態之下,守夜人的心態有點不正常那都是正常的,最常見的就是狂信,寄希望於自己死後就能升上光明之山,跟普通人一樣可以把臉露出來,在街上光明正大地走了。
尤其是守夜人本身其實有著更為強大的力量,然而他們卻得不到像神官和騎士那樣的光環,反而要壓抑和隱藏自己,這就更容易心態失衡,對於背叛者也更為痛恨——明明大家都得一塊兒遭罪的,憑啥你忽然想開了就不受這苦了啊……
所以寒月一出手,就絲毫沒有留情。
雖然現在是白天,但寒月瘦小的身體依舊猛然膨脹到兩米多高,暗銀色的頭髮更是變成了霜白色。是真正的「霜」白,因為體表覆上了一層冰霜——他可是知道獵犬屬於火系能力,所以先給自己來一層保護。
寒月看著瘦小,卻也是高級魔鬼,而且他自覺冰霜能力克制獵犬的火系,所以比木偶更適合來對付獵犬。而且他的搭檔是個土系騎士,防禦力也很強,並不畏火。因此他們兩個上來就硬衝硬打,很想一個照面就把獵犬撕成兩半。
然而撲面而來的火焰之強,卻出乎兩人意料之外。而且這火焰沾到他們身上,竟然一直燒個沒完,哪怕他們已經退開,身上沾的火苗仍舊在燃燒。
寒月連忙一抖身體,把體表那層冰霜外殼甩了下來,這才算擺脫了那些附骨之疽一般的火苗。他的搭檔倒是跟他心有靈犀,連忙也把自己身體外面那層黃土構成的護盾扔了。
可是在旁邊打輔助的兩個牧師就沒那麼好運了,其中一個被火苗沾上了左臂,頓時殺豬一樣地慘叫起來。他連連催動聖光為自己治療,可是燒著之處冒著白煙,火焰就是不肯熄滅,治療術催動之下癒合的皮肉,又被這火焰再次焚燒,簡直就是酷刑!
另一個牧師急急慌慌地從空氣中聚起水團來給他沖洗,但水洗過後火苗竟又恢復了原樣,一直燒到這個牧師的手臂見了白骨,那點看起來並不大的火苗才終於熄滅了,而這個牧師早已經疼得暈了過去,被同伴拖到一邊趕緊治療。
「你晉級了?」寒月既驚且怒。幸好他反應快,而且在出手之前先給自己套了一層冰霜防禦,否則現在豈不也得被燒得見骨頭嗎?這個獵犬,怎麼出外一趟竟然就晉陞了,火焰的威力還增強了這麼多!他最擅長的,不是嗅覺回溯嗎?
然而獵犬根本沒打算回答他,而是直接發動了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