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前夜
卫莱的消息发出去后，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他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的声音，他甚至能感觉到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凉。
他会怎么回？是嘲讽他不自量力，还是直接忽略？卫莱几乎能想象出连景蹙着眉，用那种冷淡又带着点不耐烦的语气说：“先把基础打好再说其他。”
就在他几乎要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淹没时，聊天框顶端终于跳出了“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
卫莱猛地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那行字。
几秒后，连景的回复跳了出来，依旧言简意赅，却没有预想中的嘲讽或拒绝。
【明天最后合练，看你表现。】
没有直接答应，但也没有否定。给了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兴奋和压力的情绪瞬间冲上卫莱的头顶，让他有些发晕。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指回复：【好！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边再没回应。但卫莱却像是被注入了最强的兴奋剂，所有的疲惫和困倦一扫而空。他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在原地转了两圈，又强迫自己坐下，深吸几口气，重新戴好耳机，点开伴奏。
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第二天，决定排名的关键直播日前夜。雅音厅加密频道里，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合练都要凝重。
连景没有多废话，直接开始了最后的演练。从开场曲到互动环节，再到最重要的pk曲目，一遍过。
所有人的状态都绷得很紧，出错率明显比平时高。钱佑才的低音炮差点抢拍，谢萧萧的高音有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连一向稳重的江旭恩都罕见地在一个转音上顿了半秒。
连景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指出问题，只是沉默地记录着什么。这种沉默反而让压力倍增。
轮到卫莱了。他负责的是一首需要细腻情感和稳定气息的抒情歌的副歌部分，以及另一首快歌里的一段颇具难度的和声。这两个部分原本都不是他的，是上次演练后连景微调分配过来的。
前奏响起，卫莱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将那些紧张和杂念排出脑海。他想起连景的指导，想起深夜的练习，想起粉丝论坛那些鼓励的话，想起自己发出的那句“绝对不会掉链子”。
再睁开眼时，他眼底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频道。清冷的声线依旧，却不再是之前的单薄或僵硬，气息明显沉稳了许多，将那段抒情副歌演绎得婉转而富有层次感，情感投入得恰到好处，甚至带上了一丝他独有的、易碎又坚韧的味道。
频道里一片安静，只有他的歌声和伴奏在流淌。
紧接着的快歌和声部分，他需要在高音区与钱佑才的低音和潘科的少年音完美融合。这对他的音准和节奏感是极大的考验。他全神贯注，耳朵紧紧捕捉着其他两人的声音，调整着自己的发声位置。
一段流畅而和谐的三重和声顺利完成，没有丝毫违和感。
当他最后一个尾音落下，频道里依旧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卧槽。”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钱佑才，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东北腔喃喃道，“卫莱你吃啥仙丹了？这声儿稳得我差点没接住！”
“哇！莱莱你可以啊！”谢萧萧紧接着惊呼，“刚才那段和声绝了！感觉耳朵被洗礼了！”
潘科小声附和：“嗯，卫莱哥唱得很好听。”
苏摹温和地笑道：“进步真的非常大。”
连景的声音终于响起，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语调，听不出太多情绪，但点名表扬本身就已经足够罕见：“卫莱，这两段处理得不错。保持住这个状态。”
他没有多说，转而开始指出其他人刚才演练中的问题，语气严厉，一如往常。
但卫莱却像是被钉在了椅子上，耳边嗡嗡作响，只有连景那句“处理得不错”在反复回荡。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脏直冲上脸颊，他甚至觉得耳机都有些发烫。
他做到了！他得到了认可！不仅仅是队友的，还有连景的！
接下来的演练，卫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发挥得越发稳定出色。他的状态似乎也感染了其他人，团队的配合在一次次的调整中变得越来越默契，越来越流畅。
最后一次全员合唱结束时，频道里没有人说话，但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紧绷和焦虑，似乎被一种悄然滋生的信心所取代。
“今天就到这里。”连景总结道，“所有人，今晚早点休息，保证明天最好的状态。解散。”
大家互相道了晚安，陆续下线。
卫莱却磨蹭着没走。他想跟连景再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就在他犹豫时，连景的私聊窗口突然闪了起来。
卫莱心头一跳，赶紧点开。
连景发来的消息很简单，只有一句话：【明天，照常发挥即可。】
没有多余的鼓励，没有温情的嘱托，就是这样一句平淡到近乎冷漠的话。
可卫莱看着这行字，鼻子却莫名酸了一下。
他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文字，看到连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背后，或许藏着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信任。
他珍而重之地回复：【是，景哥。明天我会加油的。】
这一次，连景回了一个字：【嗯。】
虽然只有一个字，卫莱却像是得到了莫大的肯定和力量。他退出软件，关掉电脑，躺在床上，心脏依旧因为兴奋和期待而跳得飞快。
明天。关键局。
他不再仅仅是为了不拖后腿，不再仅仅是为了回报谁的付出。
他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渴望站上那个虚拟的舞台，渴望用自己的声音，去为这个集体拼杀，去证明——他卫莱，可以。
这种渴望，纯粹而炙热，烧得他眼眶发热，掌心冒汗。
他在这种混合着紧张、兴奋和坚定情绪中，缓缓沉入梦乡。梦里，他似乎听到了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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