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首秀失误
晚上七点五十分，卫莱提前十分钟进入了颤乐平台“雅音厅”的专属直播间。
屏幕右下角的在线人数像疯长的野草一样，从几百迅速攀升至几千，并且还在持续增加。公屏上的弹幕滚动得飞快，各种颜色的粉丝牌和礼物特效时不时炸开，晃得卫莱眼花缭乱。
「晚上好呀我的宝们！」「今天又是六人厅！幸福！」「快乐！妈妈爱你！」「萧萧恩哥今天发糖吗？」「油彩哥求低音炮轰炸！」「默数哥哥晚上好~」「咦？有个新id？2y.莱？新人吗？」
卫莱看着那条提及自己的弹幕，心脏猛地缩紧，手心瞬间沁出一层薄汗。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胃里翻腾的紧张感，手指颤抖着调整了一下耳麦的位置，确保自己的呼吸声不会太明显。
耳机里，其他几位成员已经陆续到位，正在轻松地闲聊预热。
“来了来了，都能听见吧？”张小乐的声音依旧开朗，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莱莱第一次上，别紧张，就跟我们聊天唱歌就行。”
“嗯嗯，谢谢快乐哥。”卫莱小声回应，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连景冷冽的声音切了进来，言简意赅：“设备再检查一遍，别出问题。萧萧，控一下场，准备开场。”
“好嘞景哥！”谢萧萧活力满满地应道，随即转向粉丝，“哈喽哈喽！家人们晚上好！看到我们啦？今天又是快乐的六人厅时光！而且！我们有一位新伙伴加入哦！让大家听听他的声音好不好？莱莱，跟大家打个招呼！”
突然被点名，卫莱头皮一麻，赶紧按下f2：“大、大家好，我是卫莱，新人主播，请多关照。”清冷的声线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发飘，反而意外地带上了一点惹人怜爱的脆弱感。
「哇！新声音！」「这声音……有点东西啊！」「清冷感绝了！」「新人？叫什么？莱莱？」「声音好听！关注了！」「景哥从哪里挖来的宝贝？」
弹幕立刻被对新人的好奇淹没。
江旭恩低笑一声，霸总音苏感十足：“看来大家都很喜欢新朋友。莱莱，放松点。”
钱佑才也跟着用他那低音炮一本正经地附和：“奏是，怕啥，俺们都在呢。”浓浓的东北味再次让弹幕笑成一片，也稍微驱散了卫莱的一点紧张。
直播流程按部就班地进行。先是简单的互动热身，然后进入点歌环节。粉丝们热情高涨，弹幕上歌名刷得飞起。
前面几位成员轮流演唱，各有特色，弹幕和礼物几乎没停过。张小乐的温暖治愈，谢萧萧的活泼元气，江旭恩的深情苏感，钱佑才的反差萌，苏摹的温柔如水……每个人都游刃有余，将直播间的气氛烘托得火热。
卫莱坐在电脑前，听着耳畔完美的演唱和粉丝热烈的反响，心里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紧紧攥着鼠标，手心的汗濡湿了鼠标表面。他不断默记着自己可能要被点到的、练了好几遍的那几首歌的歌词。
终于，轮到他了。
“好，接下来让我们莱莱来一首怎么样？”张小乐cue流程，“看看大家想听莱莱唱什么？哎，这首《水星记》呼声很高啊莱莱，ok吗？”
《水星记》？卫莱心里咯噔一下。这首歌他听过，旋律不算特别难，但情绪层次要求很高，他私下练得并不多，远不如他准备的那几首口水歌熟练。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硬着头皮：“好、好的。”
前奏缓缓响起，空旷而寂寥。
卫莱深吸一口气，开口：
“着迷于你眼睛，银河有迹可循……”
清冷的嗓音一出来，弹幕有瞬间的增多。
「！！！声音条件真的牛！」「这音色唱这首太对味了吧！」「感觉来了感觉来了！」
然而，好景不长。进入副歌部分，音调升高，卫莱因为过度紧张，气息一下子没稳住，声音猛地一抖，甚至差点破音。
「……」「呃？」「好像……有点飘？」「没事新人加油！」
卫莱心里一慌，节奏瞬间乱了半拍，歌词也在大脑里糊成一团。他拼命想跟上，却越急越错，有好几句甚至唱得含糊不清，完全没了开头的感觉。
一首歌勉强唱完，耳机里有一瞬间的寂静。公屏上的弹幕也变得微妙起来。
「emmmm……」「这唱功……是怎么进2y的？」「景哥要求不是很高吗？」「声音是好声音，就是……」「还不如我唱的呢……」「有点失望……」
零星有几个鼓励的“新人加油”也被淹没在质疑的声浪中。
卫莱的脸瞬间烧得通红，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能感觉到其他成员也沉默了，这种沉默比直接的批评更让他难受。
就在这时，连景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插了进来，透过耳机重重砸在卫莱心上，带着毫不掩饰的严厉：
“卫莱，《水星记》副歌部分气息浮夸，节奏混乱，情感表达为零。这就是你准备的水平？如果下次直播还是这样，就不用上了。”
他的话像一把尖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卫莱摇摇欲坠的自尊。
直播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弹幕也停滞了一瞬，随后爆发出更多的讨论。
「景哥好凶……」「但说得没错啊，确实唱得不好。」「新人嘛，给点时间啊。」「景哥严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着这么多人面……有点狠了吧……」
张小乐赶紧打圆场：“哎呀，景哥，莱莱第一次上，紧张嘛。莱莱别往心里去，下次我们选首熟练点的哈！来来来，下一首该谁了？”
直播还在继续，气氛却明显冷了下去。
卫莱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巨大的难堪和委屈淹没了他。连景的话一遍遍在他脑海里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不用上了？那怎么行！他还没开始赚钱，还没找到机会麦麸，怎么能就这么被踢出去？
凭什么？就因为唱得不好？那些靠炒cp火起来的人，唱功难道就很好吗？还不是礼物收到手软？
连景他懂什么？他那种家境优越、一出社会就能轻松创建头部语音厅的人，怎么会明白自己这种为钱发愁、不得不绞尽脑汁寻找捷径的人的痛苦？
严厉？批评？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内心的不服和怨气迅速压过了最初的羞愧和自责。连景的否定非但没有让他反省自己的实力，反而像一桶油，浇在了他“走捷径”的念头上，让那簇渴望快速致富的火苗烧得更旺了。
对，一定要尽快找到机会麦麸。只要有了cp，有了热度，有了粉丝无脑护，谁还会在乎他唱得好不好？连景到时候也不能随便说他什么！
他低着头，盯着屏幕上滚动的、依旧夹杂着对他质疑的弹幕，眼神逐渐变得倔强而执拗。
这场直播的后半段，卫莱几乎没再说过话，只是机械地跟着流程走。其他成员似乎也察觉到他情绪低落，尽量不再cue他。
直播终于在一种略显沉闷的气氛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