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回:碧子佳人心无暇(下) - 九襄英雄传 - 邱处机 - 武侠修真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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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回:碧子佳人心无暇(下)

梁阳治喝道:“平妹!你今日见了李教主三番两次无礼!看我一会儿如何罚你!”梁平都吐了吐舌头,嘻嘻笑道:“哥哥从来都这般说,却从来舍不得打我呢。”她笑着笑着眼角完成了月牙,蹦蹦跳跳的跑到李北殷身侧,喜道:“小跟班……哎呦不对,李教主!李教主太自谦了,你这几路剑法分明世间罕见,怎的能说粗通剑术?”

六灭师太剧烈的咳嗽几声,又吐了几口血出来,李北殷催出一道厥阴剑,柔和点在她心脉之上,隔空注入滚滚自愈真气,旋即收指道:“师太,你觉着如何了?”六灭师太长长出了口气,凝眉道:“李教主,这几路剑法对贫尼而言,至关重要,且请你千万把六路剑法来历告诉我。”李北殷点点头,说道:“师太放心,我一定相告,但请师太不要再动手。”六灭师太却是对此剑法万般动情,竟是一滴清泪划面而过,长叹道:“可惜咱们正邪不两立……何况峨眉已经与昆仑、北宗结亲,这事怕是没得商量了。”

梁阳治低头叹气,说道:“师太,阳治听你的意思,你和家师算是把阳治的婚事当做两派结盟之基石了?”六灭师太摸了一把嘴角鲜血,冷倪道:“怎么,你昆仑派是要反悔了吗?”梁阳治凝眉说道:“家师有令,不敢不从。但阳治也非是强迫他人遗愿的宵小……既然昆仑已经承诺给北宗、少林、麒麟教、天山四派,决定联手,那便是推翻之前峨眉、昆仑两派正道联军阻击幽丰宫的设想,阳治和峨眉派的婚约,还请就此重新商议。”六灭师太冷冷道:“峨眉派再不济,还没轮到别派来给我退婚!梁阳治,我看你是比李北殷还要狂妄不少。”

梁阳治凝眉道:“师太误会,家师临行前已然交待的一清二楚。若是此番来到北宗并无其他变故,自当与峨眉联姻,成就联军之势。但家师补充强调,若是能遇到天方教众人,必须毫无所求与其交好。”

文卿真人忽的朗笑两声,走来说道:“文璇这个脾气,二十年前如此,二十年后一点没变。”说罢其人探出一只手,贴在她后背上,灌入阵阵日月真气,将受损心脉快速修复,叹道:“文璇,我们四派在峨眉金顶互称至尊之际,也曾说过,一旦意见分歧,需得少数服从多数。如今天山、北宗、北少林三派决定与天方麒麟教交好,又岂是峨眉派一家反对,就能改变?”

六灭师太恍然大悟,冷冷叹道:“如果我没猜错,今日氏多大师一反常态,亲近天方教,龙门七星不顾与峨眉派联姻,也要与麒麟教交好,当是有人在背后谋划一切,推波助澜。而且这个人的身份一定威望极高,能震得住在场所有人,这计划才能成形……也不会有别人了,便是文卿真人你吧。”

文卿真人抚须一笑,叹道:“文璇,你猜的不错。你跟我来。”说罢文卿真人将六灭师太扶到一侧无人处,双双坐在台阶上。文卿真人叹道:“老道知道这么做会煞了峨眉面子,但当初老道派天卿去试探你意见之时,你把天卿赶了出来,我便知道你一定不同意我拉天方教入局,对不对。”六灭师太看了文卿真人一眼,冷冷道:“不但当时不同意,现在也休想!我等四派虽是互称至尊,少数服从多数,但峨眉派与天方教至死方休!大不了峨眉不做这个至尊,不争这个盟主了!”

文卿真人点了点她秀气的脑门,啐道:“你这个姑娘!人才武功胸襟,什么都好,人也聪明也不死板。就是一点,你太过执着正魔之间。其实你心里跟明镜一样,甚么正魔之间,正邪之辩,不过是借口把戏,你终是咽不下心里那口气。但是孩子,峨眉派还经得起几次折腾?不管当初上山盗走黄龙刀的是不是李太冥,那人都不是李北殷,你这气洒在他身上,非但拿不会刀,也报不了仇,还会就此使峨眉派与各派交恶,这是何苦呢?”

六灭师太一阵沉默,凝眉道:“真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苦心布局,无法就是两件事。第一是要峨眉接受天方教加入正道联军,第二是我的徒弟贝碧青和澹台仪。”文卿真人一惊,叹道:“看来你心里甚么都清楚。唉,文璇,是你峨眉派的那口气重要,还是门派百年的生死存亡重要,你当心里有数。再说了,这么多年峨眉派好容易才从天火天灾中重建,太不容易了。如今幽丰宫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峨眉派,你如今不拉拢天方教,反要再次得罪,峨眉派如何能应敌?”

六灭师太冷冷道:“无需多言,峨眉派自然心里有数。”旋即她说道:“可我到底已经遣信给昆仑,也正面答应齐掌教澹台和沈同光的婚事,怕是……”文卿真人打断道:“北宗那边,我已经替你打通了……”六灭师太秀目一瞠,咬牙道:“果然是老狐狸!你早就把一切都盘算好了……”文卿真人大笑道:“不止如此,怕是后面的事说出来,你是要被老道气的再吐一口血出来。”六灭师太目欲绝眦,颤声道:“李北殷那魔徒……他……玷污了小仪的清白?!是不是?!”

文卿真人唉了一声,笑道:“李北殷是麒麟教教主,又不是甚么采花大盗,你徒儿不过是在老道撮合下,和李北殷在几位师叔伯面前立下三生之约,还没有你说的那么激进!”六灭师太剧烈咳嗽几声,哇的一口紫黑淤血吐了出来,怒道:“逆徒!逆徒……”文卿真人哈哈大笑,说道:“吐吧吐吧,淤血吐出来,心脉便顺畅了。”六灭师太凝眉道:“你……你这个真人,做的什么不三不四的勾当!你……你为老不尊你!”文卿真人笑道:“唉,不尊就不尊吧,比起大局和你两个徒儿幸福相比,老道这点名头算不得什么。文璇你想骂就骂吧,老道经得起。”

六灭师太忽的秀目蕴泪,喊道:“我骂你有什么用!我身边只剩这两个好徒弟!你倒好!一个一个给我拆散了去!我这做师傅的给她们安排婚事都指挥不动!却都乖乖听你的话!峨眉难在我手发扬光大,报仇无望!连我师姐都给我赶下山去了!徒弟也阳奉阴违!我活的还有什么意思!”说罢便举起一记太羲神剑掌往胸口拍去,文卿真人先出一手把神剑掌扼住,叹道:“你这是何必?你性子实在太要强,低不得一点头,这恰恰身为领袖的大忌。”

六灭师太忽的啜泣到:“我想死你都不许!”文卿真人摸了摸她头顶柔发,说道:“文璇,你的能力本事,我都看在眼里,我今天越俎代庖,代你师傅妙相,再给你上一堂课。你记着,身处治世,规矩和原则谁都不能破,一旦破了,必须严惩;但生逢乱世,作为领袖就不能有原则,只有随机应变,才能让你自己和峨眉派,在这纷繁复杂的局势下存活。其实这道理你都懂,比谁都运用的活,不然你也不会探出手去把门规修改,把徒儿嫁给旁人。可你就是咽不下天方教这口恶气,才不肯向李北殷伸出橄榄枝,反而把她们二人嫁给昆仑、北宗的人。”

文卿真人叹道:“好了,别哭了。一派执掌,岂能让人看了笑话?你押注下在北宗身上,这步棋下的很妙,但你把第二注筹码下在昆仑山身上,却是一步昏招。”六灭师太摸了一把脸上泪珠,凝眉道:“这是什么意思?昆仑山武功独步天下,门人弟子哪一样逊过麒麟教?我把昆仑一并拉入战局,有利无弊,可以获得与天方教一样的势力,更无须向仇人摇尾乞怜,哪里有不对?”

文卿真人叹道:“你说的没有一样不对,但你忘了宿和真人……”他在六灭师太耳边一阵耳语,却是令六灭师太登时安静下来,不断思索。文卿真人说道:“文璇,你可明白老道心意?”六灭师太一阵沉默,旋即叹到:“我确是忘了这件旧事,你这么一说,倒是也不无道理……”她眼眉一立,喝道:“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让我的徒儿轻易落到李北殷那魔贼手里!”

文卿真人淡淡一笑,说道:“那师太是想如何呢?”六灭师太站起身来,凝眉道:“北宗人认亲是他们的事,峨眉却到底是澹台仪的娘家,贫尼不肯点头,谁说了也不算!”文卿真人叹了口气,说道:“师太,男女好合,是终身大事,怎么在你这里变得如此艰难?李北殷年纪轻轻担任一方大员,也算是女儿家的极好归宿……”六灭师太冷道:“就看魔徒有没有这个本事!他若是有本事,便折服了天下各路豪侠,风风光光的把澹台娶走!若是没这个本事,便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他的魔人大梦!”旋即她与文卿真人走到齐宫枢、氏多僧人、梁阳治身侧,重新商议此事。

后山一侧,澹台仪刚穿起了一双纯白小鞋,往前殿赶去,刚走出半截,忽的从身前蹿出一道俊雅飘逸,高巍如玉山倾塌的人影,拦住了去路。澹台仪微微一怔,旋即面露僵笑,柔声道:“沈师兄……”

沈同光走上前来,身上一件黑白相间的太极道袍呼呼作响,关切备至,问道:“澹台,你往哪里去了?我寻了你一整天,都没瞧见你的身影。”澹台仪嗯了一声,低头说道:“沈师兄,寻我何事?”沈同光俊然展笑,仿若春风拂面,秀雅非凡,将澹台仪一只右手握住,笑道:“我们已是未婚夫妻了,你怎的还如此见外,叫我师兄?我自然是担心你,龙门三十六洞、二十四潭,常有天险,峥嵘而崔嵬,你若是有些闪失,我只会心疼之至。”

澹台仪俏脸绯红,玉眉一皱,急匆匆将一只修长玉手从他手中抽出,惊乱难书,面露愁思,凝眉道:“沈师兄,你放尊重些的好……”沈同光淡淡一笑,伸手将她圆润光滑的肩头轻握,笑道:“咱们现在当时该亲近些了,免得婚后生活你不适应,也免得以后无穷岁月之中,如此生疏。澹台,沈师兄答应,此后只另倍疼你爱你,我二人夫妇一体……”

澹台仪向后猛地一推,脚踩玉墨飞絮躲在一侧,惊慌道:“不是!我不是……”沈同光一阵生疑,凝眉失笑道:“甚么不是?咱们已然在师太和大掌教面前有了婚约,我听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澹台仪忙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咱们一日不是夫妻,当是男女有别,以礼相待的的好,免得惹人非议,辱没了北宗、峨眉两派清誉……”说着她轻咽香津,向后再退去数步。

沈同光一阵错愕,奇道:“澹台师妹,你这是如何了?前些日子我们二人还一同游览北宗胜景,言语甚是亲密,怎的今日你……”他眉头越皱越紧,忽的向前走了三步。沈同光身材极是修长高大,立在澹台仪身前宛如俯视,凝眉道:“师妹,是那个魔徒又来叨扰,惑你心神了不是?!”澹台仪咳嗽一声,低声道:“麒麟教曾为魔教,也有暴行,这不假。但小官人他心底纯良,身负绝世武功却从不肆意用武,他已然在将麒麟教重新导入正途,与中原各派正道人士交好。何况他是你师弟,你怎的能这般称他为魔徒……”

沈同光凛然一怒,一只骨节分明的长手扣住澹台仪的手腕,凝眉道:“澹台,你果然又见了那魔徒,是不是?你错了!魔徒便是魔徒,他当初在龙门祭拜他的魔人爹娘,已然是犯了本派大忌,有辱正道子弟名望!他被我逐出山,于情于理我哪一点做得不对?凭什么?!就因为他是我太冥师叔的遗孤,所以太师傅和几位师叔伯也都全然向着他,连龙门戒律都可以枉顾?也就因此,他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一切?”

澹台仪震出一道黄玉般泽华凝结的真气,将沈同光一只手骨震开,凝眉嗔道:“沈师兄!小官人就算是魔人,也是个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魔人。他不会暗地里玩弄手段,利己害人。他下山许久,却是靠着自己一双手打下基业,受人尊敬,他哪里有不劳而获、轻而易举的得到一切?更何况……更何况他从不会说这种没志气的丧气话……”

沈同光怒不可遏,握着她双肩摇晃,怒道:“澹台!自当日我等围攻曲靖,你与魔徒有了一面之缘,就此对他百倍袒护,他究竟给你种了什么妖蛊!”澹台仪惊慌失措间,忽的一只透亮如红玉般的手掌握住她后肩,向后轻轻一拖,将她从沈同光双臂间揪扯而出,揽到身前。贝碧青秀眉一凛,嗔怒道:“沈同光!你何以如此对我师妹!”

沈同光怒不敢言,拱手叹道:“贝师姐。”贝碧青将澹台仪护在身后,昂然道:“你们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澹台哪一句话说的不对?可有一份错?你们既是未婚夫妻,便还不是夫妻。自当遵守旧礼,不可辱没了祖宗清誉。”沈同光一阵不快,负手而立,侧向一边,俊容蒙霜,冷冷道:“贝师姐,澹台为魔人所惑,这却不是同光说错了。李北殷此人貌似忠良老实,实则狡诈淫邪,你们未曾与他同门,自然不知这其中曲折。我不过是想劝澹台,我们大婚降至,望她提防魔人,免得被其惑乱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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