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夜来银鲤生龙乱(下)
曾素懿闻言冷眸看去,却瞧不出此人是谁,冷冷道:“这位道长替北殷治伤,我感激不尽,但我从未见过道长,还是莫要乱攀关系的好。”
太素真人顿时像毁了道行一般,肃立喊道:“素懿嫂嫂!我是太素啊,我是太初哥的师弟,你竟不认得我了。”
曾素懿闻言大惊失色,凝眸看去,也是一阵惊道:“你是太素……你真是他,没有骗我?”
太素真人上前,低身鞠躬,谦恭道:“嫂嫂青鉴,自然是我。”
曾素懿上次与他相见,已是二十年前,那时太素真人比她尚要小上几岁,常常伴在她和袁太初身边,虽是时日不长,但却对这位嫂嫂深有好感,后来袁太初悔婚而去,更离开昆仑,太素真人因此也与之交恶,唯独对这位嫂嫂仍心有愧疚,也曾多次造访九毒门赔礼,却都被拒之门外,暗自叹息离去。
曾素懿听闻他修道有成,短短二十年已是武林中最顶尖之人,也曾瞩目,但她对昆仑派深恶痛疾,每每想起都如噩梦一般辗转难眠,便也淡了这份心思。
太素真人不再是少年模样,一身道气横生,宗师严装,却是童颜鹤发,曾素懿皱着眉凝眸看去,随后轻叹道:“竟真是你!你……你这些年在昆仑,过得可好啊?”
太素真人恭恭敬敬的向曾素懿鞠躬行礼,更半跪在地,令在场所有人都看傻了眼,李北殷与令狐小妹更是惊叹不已,不成想婆婆旧事中出现的人,竟真在眼前出现。
太素真人不顾宗师威严,收敛清高,半跪在地,低首痛陈道:“素懿嫂嫂,自那年我那师兄负你离去后,昆仑满门皆是有愧于你。老道也曾多次造访九毒门,代师兄向你赔罪,却都被拒之门外,不成想今日再次与嫂嫂重逢。”
曾素懿听他提起陈年旧事,心中暗淡一片,闭目摇头道:“你这是作甚,你已是一代宗师,德高望重,快起来吧……”
太素真人毫无方才清高骄纵,从地上站起,躬身道:“嫂嫂,这些年,你……”
曾素懿闭目摇头,惨笑打断道:“你不必问了,我过得很好,我与那人已无任何瓜葛,你不必再嫂嫂相称。快快离去吧。”
太素真人颤声道:“嫂……素懿姐姐,贫道师兄做的太过,使你受辱,我心里早已不认这个师兄。可素懿姐姐对我情深义重,当年我堕入昆仑泉冰窟之中,是素懿姐姐不顾一切,将我从冰潭中救出,若是没有姐姐义举,这世上哪还有什么太素真人云云。”
曾素懿本是不欲再见再听任何有关昆仑之事,但听闻他提起旧年恩情,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功成名就,姐姐心里替你高兴,你与俞家妹妹如何了……是了,姐姐糊涂,你已是出家之人,就自然没能与她……”
太素真人低头闭目道:“她嫁了别人,过世很久了……贫道收了她女儿做弟子。”
曾素懿闻言心中大惊,幽幽道:“是岑元秀?”
太素真人喜道:“姐姐认得元秀丫头?”
曾素懿侧向一边冷冷道:“北殷这一身的伤,皆是拜她所赐,几次为了救她险些丧命,我宁可不认得她。太素,你不必再说了,请回吧。”
太素真人闻言脸色微变,叹道:“这其中误会,想必是极深的,姐姐既然不愿见到我,想起伤心事,太素这便离去了。”
他旋即走到李北殷身侧,欣慰笑道:“教主年少英武,为救故人不惜自处极刑,老道替元秀谢过了。”
李北殷站在一侧,心中仍是对岑元秀方才所言心酸不已,一阵失神,并不答言。
却听太素真人旋即冷声道:“可是私归私,公归公,若是老道哪天听说,你仗着魔教武功在江湖上为非作歹,残害无辜,也绝不姑息!”
太素真人又是怔怔瞅了瞅曾素懿,见她侧向一边,毫无挽留之意,于是走到门前,长叹一声本欲离去。太素真人又在门前顿了三顿,又转过身来,将背上木匣卸下,恭敬摆在曾素懿面前,道:“素懿姐姐,这是贵教至宝,被元秀寻到后藏于山路一颗松旁,贫道按她留下的暗号得到。这便归还于姐姐,任凭姐姐处理。”
曾素懿摇头叹道:“前尘之事我已经不想再提,你不必替你师兄觉得愧疚于我。”
太素真人叹声道:“袁太初是袁太初,太素是太素,这是我对姐姐的一片心意,与他无关,且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