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梦魇

第105章梦魇

素纤这才惊觉六公主恼怒的原因，立即将手腕从温暖的掌心抽离，同时后退两步与慕容皓天拉开一段距离，对六公主福身应道，“民女林素纤参见六公主。”“林素纤？”六公主上下打量着素纤，双手交叉在胸前，围着素纤缓步走动，喃声重复着她的名字，眸子里满是鄙夷的神色，“哪儿来的野丫头，你怎么和我的皓天大哥在一起？”

六公主言语里毫不掩饰对慕容皓天的倾慕，素纤余光微扫，见其略显尴尬的言道，“六公主，她是···”

素纤急忙接过话去，“六公主误会了，民女奉命进宫为太后伺疾，正准备出宫时，偶遇三皇子与侯爷。民女脚下不稳险些跌倒，幸亏侯爷好心出手搀扶，才使民女免于出丑。”

言毕，素纤看了一眼慕容皓天，暗示其不要说出什么有婚约一事。从眼下情型看来，若六公主知道自己是慕容皓天的未婚妻，指不定会如何恨自己。如今宫里己经有了一位看自己不顺眼的兰妃，若再加上这位小祖宗，那可当真没法子在宫里呆了。

“皓天大哥，是这么回事吗？”六公主转身看了慕容皓天一眼，上前一步偎依在他跟前，双手极自然的挽住他的手臂，仰着笑望着询道。

“嗯···她说的没错，是这么回事。”慕容皓天一面说话，一面不露声色的抽出被六公主挽着的手臂，不料六公主却反手扯着慕容皓天的袖口，撒娇的左右摇晃着，偏头娇言道，“皓天大哥，今日我特意出宫去找侯府找你，听说你进宫了，你可是想念紫瞳了？”

慕容皓天尴尬的轻咳一声，向三皇子投去求救的眼神，轻轻收回手臂，摆脱六公主的抓扯，极勉强的笑言道，“的确有好些时日没见到六公主，不知六公主近日可好？”

六公主闻言笑的眸如弯月，再次上前欲拉着慕容皓天，却见素纤仍旧站在原处，注视着自己，当即不满的喝斥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还不快走！”

素纤从来没见过慕容皓天如此窘迫，唇角略微一挑，福身退了下去。

慕容皓天目光追随着素纤离去的背影，俊逸的脸庞闪过一丝失落。三皇子终于开口言道，“六妹，你己及笄，不再是小孩子，应当慎遵男女大防才是，怎能如此无拘，惹人笑话！”

“那又如何？紫瞳与皓天大哥之间何需男女大防，紫瞳日后会成为皓天大哥的新娘，改日紫瞳会亲自求父皇下旨赐婚的！”六公主毫不在意的扬声言道，好像说的并非婚嫁大事，而是在说一件寻常小事一般随意。

六公主的语调极为张扬，穿过永巷径直传入渐行渐远的素纤耳中。素纤脚下步伐微滞，随即加快了离去的步伐，唇角残留的笑意早己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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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四周一片漆黑，素纤跌跌撞撞的穿行在陌生的密林，四周如鬼魅般的嚎叫声隐隐传来。风吹树动，枝叶碰撞的声音疾浪般在耳边回荡，使得头皮阵阵发麻。

这是什么地方？素纤绝望的轻唤着，“燕子，翠丫，香草！”无人应答，回答她的只有那越来越近的嚎叫声。

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深处，一对对豆绿的眸子如鬼火般闪烁不停，是狼？是虎？抑或当真是鬼魅？

素纤停下脚步，不敢再继续前行，但那一对对如鬼火般窜动的眸子却步步逼近，转眼间便到了跟前，“滚开！滚开！”

素纤按捺不住满心的恐惧，挥动双手大叫起来···

“二小姐，您怎么了？可是又梦魇了？”翠丫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素纤猛的坐起身来，背心惊出的冷汗早己将亵衣浸透。

“我又做噩梦了？”素纤双手轻撑额头，虚弱的喃声言道，“我这是怎么了？”

“二小姐，不如请大夫来看看吧，今晚你己经是第二次梦魇了，若再这样下去，伤了身子可怎么是好？”翠丫用绢帕擦拭着素纤的额头，虽然满是汗渍，触手之处却一片冰凉。

素纤并未应声，双眸微阖过了许久方才言道，“燕子呢？”

“二小姐，今夜是奴婢值守，燕子和香草在房里歇息，二小姐若有事，尽管吩咐奴婢便是。”翠丫回身拎起桌案上的青瓷彩描茶壶，往茶盏里续上茶水，递到床头轻声言道。

素纤接过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搁了大半夜的茶水己无暖意，喝在嘴里冰冰凉凉的并不受用，“我不渴。”

顺手将茶盏递入翠丫手里，轻声言道，“原本以为夜里多梦，是近日返回于宫里，太过操劳之故。可是如今得太后首肯，己在府里歇了两日了。却仍旧夜夜噩梦不断，许是当真身子抱恙。待天一亮，让燕子去青龙寺走一趟，务必请得唐先生来府上走一趟。”

“奴婢明白。”翠丫将茶水搁在床头的紫木小柜上，忧心忡忡的应道。

与此同时，燕子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许是在门外便听见了素纤的言语，燕子一面拢起散在后脑的秀发，麻利的扎在头顶，很快挽成一对双丫髻，一面微急的言道，“不必等到天亮，奴婢这就去。二小姐梦魇的如此厉害，惊恐的叫声连睡意极沉的奴婢也给惊醒了，岂敢再耽误下去。”

“这时候去也好，青龙寺在城郊，一来一回需得好几个时辰，若赶得急，巳时应当能赶回来。”翠丫赞同的点了点头。

虽是夜行，但燕子那身功夫倒是不会让人担心，素纤想了想，也点头应了下来。

燕子不再逗留，转身向房门外走去，刚走了几步，似突然想记什么一般，突然回身言道，“二小姐，奴婢顺道去侯府，告知侯爷可好？”

“不要！”素纤闻言，猛的抬头，反应很是激烈的言道，“不要惊动别人！”

燕子不解的碎语道，“二小姐，侯爷可是未来的姑爷，岂是别人···”

“住口！我说不要就不要，休得自作主张！”素纤微恼的喝道，烛光下，苍白的俏脸竟泛起一抹不太正常的红潮。

燕子见素纤恼怒，虽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多言，连忙应了一声，匆匆的向房外奔去。

“怎不见香草，平日里她睡眠极浅，一丁点动静也能听见。今日怎得连燕子了醒了，她还不见人影？”素纤抬头向房门口望去，淡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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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近日想是不太舒服，白日里老是晕晕的，做事也心不在焉。今夜原本该她值夜，奴婢见她实在没有精神，便换她回房歇息了。想必身子当真有恙，才没有醒来吧。”翠丫替素纤拉了拉腋下的薄被，轻声言道。

“如此便让她歇着，待唐先生来了以后，请唐先生也替她把把脉。”素纤疲乏的闭上双眼，虽然困的很，却实在不敢入眠。连日来的噩梦，己让她对睡眠极为恐惧。这种想睡却又不敢睡的折磨，几乎抽空了她的体力，使她随时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

主仆二人有一茬没一茬的搭着话，房门微响，香草托着茶水进入房内，“二小姐，奴婢听见二小姐醒了，去厨房里烧了口热水。您润润嗓子吧。”

“香草，听说你近日身子不妥，快去歇着。我这儿有翠丫就成了。”这段时间，素纤频繁往宫里走动，虽然在府里歇了两天，但因夜里睡得不好，白日里总是昏昏沉沉，并未在意香草同样身子不适。此时细看香草，发现她果然瘦了许多，原本水汪汪的大眼，也好似失去了光泽一般。

“二小姐，奴婢并无大碍，只是小有风寒而己。倒是您身子如此不适，依奴婢看，还是借此机会不要进宫了，省得累坏了身子才是。”香草将茶水端到床头，揭开茶盖，拨了拨水面上的茶沫儿，又贴心的吹了吹方才恭敬的递到素纤手里，嘴里继续言道，“宫里虽然看似荣华富贵，却终归不如府里呆着太平，若是不慎激怒了哪位贵人，岂不是图增祸事。”

素纤接过茶盏，微微一抿，温热的茶水顺喉而下，顿时感觉心里暖和了许多，因梦魇引起的惊恐，也因此而缓了少许，抬头柔声对香草言道，“你这是怎么了。之前听说我有机会进宫伺候太后，不是还替我高兴吗，怎得这才没过几日，便又改了说法。难不成这些日子，我早出晚归的，你反而舍不得我了。”

房内气氛让人压抑，素纤原本有意说些打趣的话，缓和气氛。没想到，话音刚落，香草却眼圈一红，闷闷的言道，“二小姐说的没错。奴婢的确舍不得二小姐，这些日子，二小姐进宫伺疾，披星戴月的来回奔波。前日回府时，脸上还带着伤，想是被宫里的主子罚了。奴婢担心···二小姐在府里是何等金贵的人，进了皇宫却被人如宫婢一般使唤，这让奴婢怎能不心疼。”

“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素纤宽慰的言道，顺手将茶盏递还到香草手里，无奈的言道，“如今我这身子，即使想要进宫只怕也力不从心···唉，也不知是犯了什么毛病，竟然连日梦魇，若再这样下去，就是铁打的身子也该吃不消了。”

这时，翠丫接过话去，“奴婢倒是记起来了，当年二夫人也时常梦魇，夜夜从梦中惊醒，人也日渐消瘦，时之日久，竟成了顽疾···”说到这里，翠丫声调越发低沉，忆及当年二夫自梦魇以后，身子就此垮了下去，再看看素纤如今的模样，一丝不祥的感觉从心底掠过。

“什么？二夫人当年的顽疾是梦魇引起的吗？”香草语调猛的上扬，脸上露出极其惊愕的神情，“怎么可能，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