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正事又不是只有一件
第五十三章：正事又不是只有一件
顾野背着双肩包，左手拎着意大利面的纸袋，右手拎着甜点，都是两人原来特别喜欢的两家店。巧的是，这两家店都在疫情间存活了下来，至今还开着。幸存者偏差吧，林澜心里默默想。但她和顾野的感情，可能就不一定这么幸运了。“又加班加这么晚啊，饿了吧。”他举了举手里的纸袋，“你最爱吃的，还有黑森林蛋糕。”林澜看了看他手上的袋子，又垂眸瞥了一眼自己提着的taco，淡淡说道：“我已经买饭了。要不……你留着自己吃吧。”她这两天对顾野的信息要么回得很慢，要么没回。一方面是工作忙得自顾不暇，一方面与林屿那天发生的事让她既羞愧又混乱，还有一方面她的确还没从顾野要长期留下来这件事中回过神来。那些年他说走就走，音讯寥寥，如今突然回来，说要定下来、留在她身边。而真到这一刻来了，她竟然一时间不大能接受。这会，她又有点后悔，为什么每次都要拒绝他的好意和一片诚挚心意，为什么要一次次伤他的心，用冷淡把他的热情挡回去。是想要惩罚他吗，还是……她自己的别扭到现在还没放过自己？她擡头看了他一眼，刚才那句冷冷的拒绝，忽然又觉得有些不近人情。却没想到顾野完全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像是早就猜到了她会有这样的反应。“那我吃也行。话说，我不是下个月后入职吗，我有一些专业上的问题，想听听你意见，材料我都背上了。要不，我们一起吃点，然后顺便聊聊？”顾野一股脑说着生怕她打断。林澜没料到他竟是来请教工作的，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我发誓，咱们今天不聊任何除了工作以外的事。”顾野一边说，一边想举手作发誓，结果左右手都拎着东西，擡不起来。他俊朗的脸又只好冲她嘿嘿地傻笑了一下。林澜叹口气，转身走向公寓大门，身后顾野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密闭空间里只剩下电梯缓缓上升时的机械低响，和顾野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柑橘混着雪松的味道，还有一点刚洗过衣物的清香。她微微动了动鼻翼。那是她以前给他挑的香水。那个午后，他在试了四五种后…
顾野背着双肩包，左手拎着意大利面的纸袋，右手拎着甜点，都是两人原来特别喜欢的两家店。巧的是，这两家店都在疫情间存活了下来，至今还开着。
幸存者偏差吧，林澜心里默默想。但她和顾野的感情，可能就不一定这么幸运了。
“又加班加这么晚啊，饿了吧。”他举了举手里的纸袋，“你最爱吃的，还有黑森林蛋糕。”
林澜看了看他手上的袋子，又垂眸瞥了一眼自己提着的taco，淡淡说道：“我已经买饭了。要不……你留着自己吃吧。”
她这两天对顾野的信息要么回得很慢，要么没回。一方面是工作忙得自顾不暇，一方面与林屿那天发生的事让她既羞愧又混乱，还有一方面她的确还没从顾野要长期留下来这件事中回过神来。那些年他说走就走，音讯寥寥，如今突然回来，说要定下来、留在她身边。而真到这一刻来了，她竟然一时间不大能接受。
这会，她又有点后悔，为什么每次都要拒绝他的好意和一片诚挚心意，为什么要一次次伤他的心，用冷淡把他的热情挡回去。是想要惩罚他吗，还是……她自己的别扭到现在还没放过自己？
她擡头看了他一眼，刚才那句冷冷的拒绝，忽然又觉得有些不近人情。却没想到顾野完全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像是早就猜到了她会有这样的反应。
“那我吃也行。话说，我不是下个月后入职吗，我有一些专业上的问题，想听听你意见，材料我都背上了。要不，我们一起吃点，然后顺便聊聊？”顾野一股脑说着生怕她打断。
林澜没料到他竟是来请教工作的，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我发誓，咱们今天不聊任何除了工作以外的事。”顾野一边说，一边想举手作发誓，结果左右手都拎着东西，擡不起来。他俊朗的脸又只好冲她嘿嘿地傻笑了一下。
林澜叹口气，转身走向公寓大门，身后顾野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
密闭空间里只剩下电梯缓缓上升时的机械低响，和顾野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柑橘混着雪松的味道，还有一点刚洗过衣物的清香。她微微动了动鼻翼。
那是她以前给他挑的香水。
那个午后，他在试了四五种后仍觉得太甜或太木，是她不由分说地拿起那瓶，说：“这个你擦擦看。”
他点了点头，却趁她不注意，喷到了她的手腕上，然后俯身闻了闻，说：“嗯，是我老婆的味道。”
那瓶香水这么多年了，应该早就用完了吧。
“进来吧。”林澜开了公寓门。
顾野环顾着，屋里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她一贯的清冷风格，书架、绿植、和那张熟悉的米色沙发。他的视线落在客厅一角，那里放着那块当年他亲手装上的落地灯——她竟然一直没换。
“你一直没搬走，还住在这。”他忍不住开口。
她把饭袋放在餐桌上，“结婚那年搬去过弗吉尼亚，后来又搬了回来。”
顾野怔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样平静又直白地提起。仿佛他已不再是那个需要她避讳什么的人，甚至连她过往的情事都无需绕弯。
他没再说什么，林澜也没有。但他们都在默默适应——重新一起站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空间里。那一年、那些夜，这个屋檐下有过他们怎样的纠缠与深情，也见证过彼此沉默和试探的夜晚。他们曾在这里一触即燃，也曾在彼此的臂弯中沉沉睡去。
林澜清了清嗓子，“随便坐。”她伸手去接袋子，“意大利面凉了吗？要不要我热一下。”
“我来吧。”顾野一边说一边把书包搁在沙发边，挽起袖子走向厨房。林澜看着他小臂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地绷着——这男人果然别的马虎，健身倒是从没落下。
“家里还有芝士吗？”顾野打开冰箱门，像是对这套格局早已烂熟于心。两个中国人，当年因为都爱吃芝士而能聊上半天，从哈罗米奶酪聊到蓝纹、山羊奶、甚至手工烟熏。一块芝士、一瓶酒，两人能把一个夜晚过得像节日。谈恋爱那会儿，他们最喜欢看心情拿不同种类的芝士搭配意面、沙拉、红酒拼盘。
林澜在一旁没否认，只是淡淡道：“没以前吃得那么讲究了。”她顿了顿，“不过冰箱里还有点帕尔马干酪。”
她靠在厨房门边，看着顾野的背影——还是那么厚实挺拔，熟练地翻找厨具、洗水果、加热菜，仿佛这里一直是他的厨房。
本来以为只是一个十分钟囫囵吞枣的外卖晚餐，此时两人已经坐在桌前，桌上摆着重新热过的意面，撒了帕尔马干酪和一撮黑胡椒。还有一小盘橄榄，林澜买的taco也被摆好，旁边等待着的是黑森林蛋糕，顶上的樱桃鲜嫩欲滴。
最搞笑的是，顾野从书包里抽出了一瓶白葡萄酒——她最爱的spatlese。倒在了玻璃酒杯里。
“你确定你今晚是来跟我聊工作的吗？”林澜看着一大桌有点想笑。
“聊工作很费力气的，更何况你白天工作那么累。总得吃好点才有力气应付我吧。”
他说着，拿起酒杯，对着她做了个小李子式的挤眉弄眼，模仿得惟妙惟肖，林澜本想绷着脸，但还是没忍住噗嗤一笑。
这顿饭吃得还算轻松愉快。
林澜吃完最后一口蛋糕，放下叉子，看着面前几乎被清空的餐桌，忍不住轻声感叹：“你还真是……知道我这个时候需要吃点甜的。”
顾野抿了一口酒，笑了笑，没接话，而是从椅子边的背包里抽出一份打印好的文件和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纸，推到她面前。
“好了，现在开始聊正事。”
“你真带了工作材料？”林澜有点哭笑不得。
“那当然，”顾野昂着头，“不是只有你林大小姐对待工作认真积极，我也不含糊的噢。你忘了咱俩刚认识的时候，聊过多少专业的事。”
林澜轻轻地点点头——刚认识的时候，明明爱慕，又假装专业，她不敢再敲她的记忆之门。
她了解到，顾野这次回来加入anh所在公司的隔壁部门，是他们新成立的“战略融资与冲突敏感设计”小组的strategiclead。林澜一边听，一边翻看他递来的文件。内容是他即将接手的一个项目草案——面向非洲某冲突后国家的农业韧性平台，联合多方出资，目标是三年内建立初期完整的农业产业链和气候智能基础设施。
林澜低头翻着纸张，眉头微微蹙起：“你们这个绩效链太乐观了，有点欧洲人思维了。你这几个中期成果没有可以量化的验证方法，而且……”她一边说，一边翻回前一页，“你这地方用的是pbf参考模型？可惜这个国家不一定有足够的前线数据做支撑，更何况还是战后国家。”
顾野被她噼里啪啦一顿指出问题，悠悠地看着她。当年在讲座上侃侃而谈、让他彻底安静下来听完的她给他颇多启发，她确实是他走上这条路的某种引路人。后来在华盛顿相遇，两人在专业上经常沟通，见解不完全相同，却也总能彼此激发。林澜是学院派的，专业知识过硬，逻辑严密；而顾野的强项是实地经验，对现实操作的复杂性了如指掌。这么多年来，虽说各有千秋，但他总能从她身上学到别人轻易给不了的东西。
他看着她的眼神柔了一下，然后双手托腮，露出一副大狗犯错时求饶的模样：“老板，是不是要把我的任务打回去重做啊？”
林澜忍不住笑了，斜眼瞥了他一下：“你别跟我皮，说正事呢。”
顾野却没照办，眼神依旧直勾勾地看着她。林澜被他盯得有点发毛，擡头瞪了他一眼：“你干嘛老看着我？”然后手指戳了戳桌上的材料，“看正事。”
顾野还是没移开视线，仿佛要把她看穿，过了几秒，才慢悠悠地开口：
“正事又不是只有一件。我正看着呢。”
作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