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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里的事务处理结束,洪崖推掉接下来的交际酒会。难得很早就回了家,这让金开觉得很是吃惊。但是转念一想——也是,毕竟小喻总在家里。
家里一旦有了牵挂,总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早一些回去。于是金开忍不住想,他什么时候才能有这种牵挂呢?真是羡慕老板。
洪崖回到家时。阿姨正在厨房里给喻嘉时煮晚饭,听到电梯响起的声音,才匆匆地跑了出去,一看是洪崖,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
“先生,您,您这么早就回来了?”
在这寒冷的冬季,外面的天甚至还没有黑,洪崖就回到家了。
这不可谓不稀奇。
洪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然后询问道:“嘉时呢?”
“小喻总今天吃完午饭后,在庭院里散了半个小时的步,回来吃了药就上楼了,期间一直没有下来过。”
得到回答,洪崖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二楼往左走,第一间就是喻嘉时的房间,然后是书房。书房的对门则是洪崖的大房间。
洪崖敲了敲喻嘉时房间的人,发现无人回应便搭上门把手,轻轻一转打开房门,然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洪崖忍不住愣了一下,随后快步地走到书房门口。这短短的几步路,让他已经把“喻嘉时是不是已经逃走了”这件事想了很多遍。
当他在书房门前站稳,先是被流通的冷空气吹了个照面,然后才发现趴在桌上睡觉的喻嘉时。
洪崖脸上的面色骤然放松下来,但很快那对锋利的眉又蹙起来。他走进书房,将那扇被打开的窗关上。再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到喻嘉时的肩上。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明知道自己的感冒还没好全,就敢在这吹着冷风睡觉。
被他压在手臂下的书已经翻到最后一页。真是个好孩子,洪崖心想。要等到看完了才睡。
他俯下身,一手穿过喻嘉时的膝盖窝,另一只手则绕过他的背,掌心再箍紧他的臂弯。随后略微一发力,便将喻嘉时抱了起来。
喻嘉时少说也睡了两个小时,洪崖的动作让他很快就惊醒过来。他睁开眼的第一秒,就是伸手去掐洪崖的脖颈,脸上是副还没从梦里醒来的惊魂感。
洪崖停住自己的脚步,他双手都在喻嘉时身上,如果伸手反击,喻嘉时就会摔下去,他犹豫一秒,最终选择没动。
脖子上很快传来窒息的感觉,喻嘉时真不愧是练过家子的,那手劲儿一般人根本没法比。
洪崖想着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把生命如此从容地交到另一个人手里。
不过他也很好奇,喻嘉时究竟在做什么梦,能在醒来以后反应如此大。前几日在医院里醒来时也是。
他好像经常做噩梦。
“清醒一点。”洪崖哑着嗓子,艰难出声:“阿星。”
阿星。洪崖第一次这么叫他,却觉得意外顺口。
璇玑。璇玑也是星,北斗前四星。
这声近乎呢喃的称呼,瞬间惊醒喻嘉时,他长长地喘了口气。原本呆滞的目光渐渐凝结回神,他微微一擡头,就能看见洪崖完美的下颚线。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正紧紧地掐在对方的脖颈上,惊恐地收回自己的手,然后又忧又怕地伸了过去,尝试着要去触碰他脖颈上的那圈红。
“对…对不起。”喻嘉时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做了什么:“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做梦,醒不过来,我还以为还是梦。你疼吗?”
喻嘉时第一次对着洪崖说软话,还会问他疼不疼。本来挺疼的,这一通话问完后,洪崖倒觉得值了。
“不疼,做噩梦了?”
说话的同时洪崖迈动步伐,干脆带着他回自己在书房正对门的房间。
喻嘉时闭眼点了点头,回忆着这个总是在花样困扰着他的噩梦。随着洪崖的走动,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在他怀里窝着。
当即挣扎了一下:“我自己走。”
然后硬是凭着自己腿长的优势,从洪崖的怀里跳了下来。洪崖哪能不由着他?立马改而扶住他的后腰,以免他下来时站不稳。
“做什么噩梦了?”
喻嘉时站稳脚跟,一擡头差点吻上洪崖的下巴。他们此刻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洪崖的气息几乎把他完全包裹在其中。
这一觉睡得其实挺冷的,此刻靠在洪崖身边,几乎要被他的体温灼烧起来。
“也没什么。”喻嘉时觉得这人为什么要问这种再普通不过的问题,是没话聊了?
“你没做过噩梦吗?就是那种,在梦里被反派追杀的那种噩梦。”
喻嘉时的说法也很普通,普通到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做过这种噩梦。因为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梦对于他和洪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洪崖闻言略微一愣,他没有察觉出喻嘉时话中的深意。倒是被他那句你没做过噩梦吗给问住了。
洪崖不做噩梦吗?他当然做噩梦。只是他的梦里没有被反派追杀的经历,反而是他把他最在意的那个人杀死的画面,十年如一日的困着他。
“所以你刚刚被反派追杀了?”
喻嘉时点了点头,呼了口气。心有余悸道:“还好你把我叫醒,不然我又要死了。”
“又?”洪崖的眉峰微微一颤。
“对,可倒霉了。”喻嘉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得太久,转而询问道:“你不觉得这样站着特别烫?”
“烫?”洪崖当即擡手抚上喻嘉时的额头,随后脸色骤然沉了下来,怎么看怎么可怕。
“又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