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勃勃的他
野心勃勃的他
第二天日上三竿,林一才从混沌中醒来,头痛得像是被重物碾过。他刚动了动身子,房门就被轻轻推开,苏青青端着水盆走进来,手里还拿着干净的帕子。
“夫君醒了?”她笑着走上前,把水盆放在床边的矮凳上,“我让厨房温了粥,等你洗漱完就能吃。”
林一看着她俯身时鬓边垂落的发丝,看着她眼底温柔的笑意,心里那股戾气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不是往日的怨怼,而是带着几分燥热的占有欲。
他忽然笑了,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透着几分轻佻:“夫人今个早上怎么这么漂亮?比昨天宴会上的舞姬还动人。”
苏青青愣住了,脸颊微微泛红,刚想开口说“夫君又说胡话”,手腕却被林一猛地抓住。他用力一扯,苏青青猝不及防地跌进他怀里,水盆被撞得晃了晃,溅出几滴温水在床单上。
“夫君!”苏青青惊呼一声,刚想撑着身子起来,林一却低头吻了下来。他的吻带着酒后未散的灼热,还有几分急切的粗暴,完全不像往日的温柔,像是要把什么情绪都发泄在这个吻里。
苏青青被吻得喘不过气,指尖抵着他的胸膛,勉强推开一点距离,声音带着慌乱:“夫君不可!现在时辰不早了,你还要去翰林院当值,要是迟到了……”
“急什么?”林一打断她,眼神里带着戾气催生的偏执,伸手扯开她的衣襟,指尖划过她的肌肤,“翰林院的事哪有这事重要?难得夫人在身边,我得好好疼疼你。”
他完全不给苏青青反抗的机会,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动作急切又粗暴,完全没顾及她的僵硬和不安。苏青青咬着唇,眼底闪过一丝委屈——眼前的林一,陌生得让她害怕,他的眼神、他的动作,都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只剩下赤裸裸的占有欲。
可她终究没敢挣扎,只是紧紧攥着床单,任由他折腾。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却暖不了她心里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林一才停了下来,靠在床头大口喘气,脸上带着几分满足的疲惫。苏青青连忙起身,整理着凌乱的衣襟,指尖还在微微发颤,眼底的红血丝藏都藏不住。
林一看着她慌乱又隐忍的模样,那股戾气渐渐退去,理智回笼的瞬间,愧疚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刚才做了什么?他怎么能对苏青青这么粗暴?她那么温柔懂事,从来都顺着他,可他却被戾气控制着,把她当成了发泄的对象。
“夫人……”林一伸手想拉她,声音带着几分慌乱。
苏青青却轻轻避开了,只是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夫君,我去给你端粥来,你快些洗漱吧,再晚就真的要迟到了。”
她说完,不等林一回应,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甚至没敢回头看他一眼。
房门被关上,林一僵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她肌肤的温度。他心里又悔又疼——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一次次被戾气操控,一次次伤害身边最亲的人。
苏青青眼底的委屈、隐忍的模样,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用力捶了捶自己的头,却怎么也无法弥补刚才的粗暴。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可林一的心里,却一片灰暗。他知道,自己和苏青青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刚才那个粗暴的清晨开始,悄悄裂开了一道缝,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模样。
苏青青端着粥进来,面无表情的说到夫君喝点粥吧。林一放下粥碗,指尖还沾着米粒,那股戾气却像藤蔓般缠了上来,带着对权力的燥热,让他下意识伸手搂住苏青青的腰,将人圈在怀里。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探究,又藏着不易察觉的野心:“夫人,你说我要是跟皇亲国戚联姻会怎么样?”
苏青青端着空碗的手猛地一顿,指尖的温度瞬间凉了下去。她想挣开,却被林一搂得更紧,只能僵硬地靠在他怀里,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夫君怎么突然说这话?我们……不是已经有南枝妹妹了吗?”
“有南枝又如何?”林一嗤笑一声,戾气推着他说出更刺耳的话,“她是山寨出身,爹爹不过是个寨主,能给我什么助力?可皇亲国戚不一样——要是娶了公主,或是跟国公府的小姐联姻,我在朝堂上就能一步登天。你看吏部李大人,不就是靠娶了长公主的表妹,才三年就从五品升到三品?”
他伸手捏了捏苏青青的下巴,强迫她擡头,眼底的光带着几分算计的冷:“到时候,我不用再看翰林院那些老顽固的脸色,不用跟苏侍郎似的,为了个尚书职位到处求人。说不定还能进军机处,跟陛下议事——你说,那样的日子,是不是比现在强多了?”
苏青青看着他眼底陌生的野心,心像被冰锥扎着,疼得发颤。她想起往日里,林一总说“官场浮沉没意思,只想守着你们安稳度日”,想起他娶自己时,红着脸说“你就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人”。可现在,那些话都成了泡影,他嘴里只剩下“联姻”“助力”“一步登天”。
“可……可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苏青青的声音带着哽咽,“南枝妹妹还在房里等着,你怎么能……”
“夫妻又不是不能改。”林一打断她,语气里的轻佻像刀子,“大不了一封和离书,把你和南枝送回山寨去——反正你们本就不属于这京城。到时候我娶了公主,你们还能跟着沾光,这辈子的荣华富贵也跑不了,多好?”
他擡手摩挲着苏青青的脸颊,指尖的温度却让她觉得刺骨:“你看现在,我每天在翰林院熬着,写那些没人看的公文,跟同僚应酬还得装孙子。要是有了皇亲国戚当靠山,谁还敢对我不敬?苏侍郎见了我都得低头,林尚书也不用再担心我在官场受气——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日子,不是吗?”
苏青青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砸在林一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愣了一下。那股戾气稍稍退了些,他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心里竟掠过一丝慌乱,可很快又被野心压了下去。
“哭什么?”他皱起眉,语气不耐烦起来,“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你至于吗?再说了,我要是真能联姻,受益的又不止我一个——你是我的夫人,往后就是诰命夫人,出门能坐八擡大轿,穿绫罗绸缎,不比现在天天在家洗衣做饭强?”
他松开手,起身整理着官服的玉带,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的傲慢:“等我再在李大人面前多走动走动,说不定真能搭上皇亲国戚的线。到时候……”
话没说完,他忽然瞥见苏青青攥着衣角的手在发抖,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指缝里还沾着方才端粥时蹭到的米糠。那一瞬间,戾气像是被戳破的泡影,骤然退去,理智回笼的刺痛让他猛地回神。
他刚才说了什么?他竟然对苏青青说要和离,要把她和南枝送回山寨?要靠联姻攀附皇亲国戚?
林一僵在原地,看着苏青青脸上未干的泪痕,看着她眼底的失望和委屈,心脏像被重锤砸了一下,疼得他喘不过气。他想上前道歉,想抱住她说“我不是故意的”,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那些伤人的字句,已经像钉子一样,钉在了苏青青心里。
苏青青擦了擦眼泪,慢慢站起身,将空碗抱在怀里,声音平静得可怕:“夫君要是想清楚了,便……便去吧。只是南枝妹妹心思单纯,还望夫君不要让她太伤心。”
她说完,没再看林一一眼,抱着碗快步走出了房间,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却又带着几分决绝的沉重。
房门被轻轻关上,林一独自站在原地,官服的玉带硌得他胸口发闷。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落在地上,像一道冰冷的嘲讽。他想起苏青青方才的眼泪,想起她最后那句平静的话,才猛然意识到——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了。
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第一次对那股控制自己的戾气,生出了深深的恐惧。
林一强压着心里的慌乱,胡乱系好官服玉带,快步走出府门。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他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苏青青含泪的模样总在眼前晃,可那股戾气却像块石头压着,让他不敢细想。
到了翰林院,刚走进衙署,昨天一起赴宴的几位大臣就围了上来。李大人拍着他的肩膀笑:“林掌院今天气色不错,看来昨晚歇得好啊!”王主事也跟着打趣:“可不是嘛,昨天林掌院这性子一放开,倒比从前亲近多了!”
听着众人热络的话,林一心里那股戾气又不受控地冒了上来,压过了对苏青青的愧疚。他脸上瞬间堆起笑容,拱手对着众人道:“各位大人客气了!昨天多亏各位相邀,我才难得尽兴,还得谢各位擡举。”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豪爽:“今天我做东,晚上还去醉仙楼,咱们再好好喝几杯,请各位务必赏脸,一定要尽兴!”
众人一听,立马笑着应和,李大人拍掌道:“林掌院这才叫会做人!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林一顺势往前凑了凑,姿态放得谦和,眼底却藏着戾气催生的算计:“那我可就先谢过各位大人了。我初入官场不久,很多门道还摸不透,以后有不懂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提点,我定记着这份情!”
这话既给足了众人面子,又悄悄表了依附的意思。王主事立马笑着应下:“好说!以后有李大人带着你,再加上咱们帮衬,你在翰林院肯定能站稳脚跟,往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林一笑着附和,和众人又寒暄了几句,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他看着桌上的公文,脑子里却全是晚上的宴会,想着怎么跟李大人套近乎,怎么从他们嘴里打听朝堂动向。
可偶尔空闲下来,苏青青最后那句“不要让南枝太伤心”的话,又会像针一样扎进心里。他用力甩了甩头,把那点愧疚压下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抓住机会,跟这些大臣搞好关系,等以后有权有势了,再好好补偿苏青青和南枝就是。
他拿起笔,却半天没写出一个字。指尖冰凉,心里像被两股力量拉扯着,一边是戾气催生的野心,一边是对身边人的愧疚。可最终,还是野心占了上风,让他心甘情愿地朝着那片乌烟瘴气的官场,又迈近了一步。
傍晚的醉仙楼外,马车一辆接一辆停下,李大人、王主事等人刚下车,就见林一穿着一身簇新的官服,站在门口拱手相迎,脸上满是热络的笑:“各位大人可算来了!我特意让人备了上好的女儿红,还请了京里最有名的舞姬和歌姬,今儿个定让各位尽兴!”
众人跟着他往二楼雅间走,刚进门就被满室的酒香和雅致的布置惊了惊——桌上摆着精致的冷盘,角落里燃着安神的熏香,几个身着华服的歌姬正抱着琵琶候着,舞姬们也早已在屏风后待命,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
“林掌院这也太用心了!”王主事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不过是寻常小聚,倒让你破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