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想你，所以才想看着你
因为想你，所以才想看着你
林一刚走到月亮门边，两个侍卫便上前一步，双手交叉拦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低着头，显然是得了三公主的吩咐。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内室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果然，这金枝玉叶的公主，哪容得下别人拂她的意。
林一没再往前走，反而转身折了回去。三公主还瘫坐在地上，见他回来，泪眼婆娑地擡眼，带着几分委屈，又藏着几分得意。
“你要请我来，”林一走到她面前，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也得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公主府守卫森严，你让翠儿大张旗鼓去林府传召，就不怕被人瞧见，传到陛下耳朵里？”
他这话戳中了要害。三公主虽骄纵，却也知道私会朝臣若是被父皇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她刚才是气昏了头，才让侍卫拦人，此刻被林一点醒，顿时清醒了几分。
“我……”三公主咬着唇，眼泪还在掉，却不敢再像刚才那样撒泼，“我只是……只是太想你了。”
林一见她语气软了，便放缓了些声调：“公主有话，尽可让翠儿私下找我，不必这般兴师动众。若是被有心人看见了，对公主，对我，都没好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哭红的眼睛上，终究还是添了句：“刚才是我失言，公主别往心里去。”
三公主听他松了口，心里的委屈才淡了些，吸了吸鼻子：“那你……那你不许再对我那般说话。”
“只要公主不再胡闹，”林一淡淡道，“我自然不会。”
他知道自己此刻走不掉，与其硬碰硬，不如先稳住她。毕竟她是公主，真闹起来，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三公主见他态度缓和，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翠儿连忙上前扶着她。她瞪了林一一眼，语气却软了：“我饿了，你陪我用些点心。”
这是变相的求和，也是挽留。
林一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
他心里清楚，今日这事，没那么容易了结。只是不知为何，坐下来看着三公主小口吃着点心的模样，脑海里却总是闪过苏青青苍白的脸——她此刻，应该还在等自己回去吧？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落在精致的点心碟上，却照不进林一复杂的眼底。他看着眼前的公主，想着家里的妻子，只觉得这日子，越发像一团理不清的乱麻了。
三公主见他拿着茶盏出神，眼神飘向窗外，哪里还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心里的火气又窜了上来，语气带着酸意：“你又在想你的夫人了？”
林一擡眼，没否认，反而反问：“你怎么知道？”
“哼，”三公主放下银筷，下巴微扬，“苏青青不过是个侍郎府出来的庶女，论家世、论容貌，我哪点比不上她？你凭什么对她那般上心，对我却冷言冷语？”
她这话像根引线，瞬间点燃了林一心里那股无名火。他本就对这无休止的比较厌烦至极，此刻被三公主戳破心思，那股暴戾又翻涌上来，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残忍：“她确实比不上你。”
三公主一愣，眼里刚燃起一丝希望，就听他继续说道：“因为我根本不爱她，对你，也谈不上喜欢。你们两个在我眼里，没什么区别，我自然不介意你们比较。”
他这话像淬了冰，又狠又冷。他就是要让她明白，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他对谁都一样，谈不上偏爱，更谈不上爱。
三公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她死死盯着林一，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你……你说什么？你根本不爱她？”
“不然呢？”林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娶她不过是父母之命，留在她房里，不过是……排遣罢了。”
他故意说得轻佻，故意忽略苏青青每次强忍疼痛的模样，故意抹去心里那点莫名的在意。他就是要让三公主死心，也让自己断了那点不该有的念想。
三公主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站起来：“既然你不爱她，那你就该留在我身边！林一，我才是能给你前程的人，苏青青能给你什么？不过是些床笫间的温柔罢了！”
林一听着她的话，心里莫名地烦躁。床笫间的温柔？他想起苏青青总说“不疼”，想起她身上的伤痕，想起她那句“要是夫君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眼底的戾气更重了。
“够了！”他猛地拍桌，茶盏里的水溅出来，打湿了桌面，“我的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他站起身，这次没再看三公主，径直往外走。侍卫还想拦，却被他眼神里的狠戾吓得后退了一步。
林一脚步匆匆，走出公主府时，胸口还在剧烈起伏。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既伤害了三公主，也玷污了苏青青。
可那句话说出口后，心里那股憋闷竟消散了些，只剩下一片空落落的麻木。
他擡头看了看天，日头已经偏西。苏青青……应该还在等他吧。
林一深吸一口气，转身往林府的方向走去。不管爱与不爱，那里终究是他暂时的归宿。
林一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外，三公主还僵在原地，指尖冰凉。直到翠儿上前扶住她，她才猛地回神，眼圈瞬间红了。
“公主，”翠儿小心翼翼地擦去她脸颊的泪，“林大人今天怎么敢这样对您？竟说出那般混账话……”
三公主摇摇头，声音发颤：“我也不知道……他竟让我去死……”那句话像针一样扎在心上，密密麻麻地疼。
翠儿连忙劝道：“可他也说了，根本不爱苏青青啊！您看，他对那位少夫人也没什么真心的。”
“那又如何？”三公主苦笑一声，笑声里满是疲惫，“他心里装着的，从来都是二夫人南枝。若不是南枝身子弱，轮得到苏青青？”
她早就看明白了，林一对南枝的敬重与怜惜，是对谁都没有的。苏青青费尽心机笼络他，自己放下身段纠缠他，到头来，不过是在他心里争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
“我还以为苏青青真能靠那些手段重新赢回他的心，”三公主望着地上摔碎的胭脂盒，眼底一片茫然，“现在看来，我们都是失败者。”
一个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一个是费尽心机的庶女，拼尽全力想抓住那个男人，却连他一丝真心都得不到。
翠儿张了张嘴，想安慰几句，却发现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三公主缓缓坐下，拿起一块未被摔碎的玉佩——那是林一无意间送她的，她一直戴在身上。如今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只觉得荒唐又可笑。
“去查查，”她忽然开口，声音冷了下来，“苏青青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让林一整日待在她房里。”
就算是失败者，她也得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翠儿连忙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三公主看着翠儿离去的背影，指尖用力攥紧玉佩，直到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她不会就这么认输的。就算林一心里没有她，她也绝不会让苏青青好过。
这深宅里的情爱纠葛，从来都不是只有温柔缱绻，更多的是不见硝烟的厮杀。而她，三公主，绝不会是第一个退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