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雨夜码头 - 作精丫鬟被读心后,世子不瘫了 - 芷子花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51章雨夜码头

是夜,雨丝交织,将码头笼罩在一片迷蒙的灰暗之中。灯笼的光晕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投下摇晃的、模糊的影子。

苏卿卿紧了紧蓑衣,冰凉的雨水却还是顺着缝隙滑入脖颈,衣服潮湿的感觉,激起她一阵寒颤。但她顾不上潮湿的衣襟,一只手死死攥着那本用油布包了又包的厚重账簿,目光如炬,飞速地扫过眼前堆积如山的货箱,又低头核对着簿册上的墨字。

身旁萧子衿和追风撑着雨伞,站在两人身边,为两位娘子遮着风雨。雨夜的寒凉对衡阳似乎毫无影响,衡阳高高举着昏黄的防雨灯笼,站在苏卿卿身侧,昏黄的灯光,照亮纸张上的字迹。

“丙字仓,第七垛,”衡阳的声音穿透淅沥的雨声,带着一种紧绷的锐利,“账上记的是……苏州来的绸缎,一百五十箱。”

衡阳将灯笼拿近些,灯笼的光移过去,照亮了箱体上模糊的标记和编号。货垛堆得极高,在雨夜里像一座沉默的大山。

“数量是对得上的。”苏卿卿抹去脸上的雨水,眯着眼细数。雨水噼里啪啦地敲打着木箱,码头上值夜力夫含糊的吆喝从远处传来,更衬得这角落一片压抑的寂静。

衡阳却没有动,眉头越拧越紧。她忽然上前几步,不顾泥泞溅湿衣服,将灯笼凑到了最底层一个箱子的封条上。昏黄的雨夜下,那封条上的印鉴模糊不清,但依稀可辨。

“卿卿,你来看!”衡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封泥……印鉴是‘广裕隆’的?”

苏卿卿心头一跳,凑过去。雨水几乎糊住了眼睛,她用手背擦了好几下才看清——那印鉴的轮廓,确实与账册上记录的供货商“泰昌兴”截然不同。

“难道是……贴错了?或者换用了别家的封条?”苏卿卿迟疑道,但心底已隐隐觉得不安。漕运规矩森严,货物封条犹如身份凭证,绝少出现这种差错。

萧子衿甩了甩头发,雨水从他的发梢甩出:“一两个或许可能,再看看那边!”

衡阳举着灯笼,沿着货垛底部快速照过去。光线所及,竟有不下十数个箱子的封泥印鉴,都与账簿记录对不上!有的甚至直接没有编号,只用墨笔潦草地写了些看不懂的符号。

“还有这么多”苏卿卿呼吸急促起来,哗啦啦地翻动着账簿,手指点着其中一行,“账上记这一批绸缎是五日前到的,按记录,该存在丙字仓靠东的旧区,那地方干燥。可我们现在是在丙字仓新区的最西头!这里靠近水边,潮湿多水汽,根本不是存放娇贵绸缎的地方!”

她猛地合上账簿,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在这雨夜里却清晰得骇人。防雨灯笼在衡阳手中微微晃动,光影在几人苍白的脸上跳跃。

“账目对得上数量,但对不上来路,对不上存放地!”萧子衿的声音压低了,却像淬了冰,“里面的东西对得上么?”

苏卿卿接过追风手中的伞,追风将其中几个箱子打开,雨水将面上的绸缎打湿。苏卿卿看着这些绸缎,将账簿交给衡阳,疾步走到跟前,蹲下身来:“追风,你来打伞。”

追风接过伞后,苏卿卿伸手在装满绸缎的箱子里摸索着什么?每个箱子都细细翻了一遍,每个箱子中都能闻到一股浓浓铁锈味,经过雨水潮湿之气的渗透,箱中的铁锈味更浓了,甚至有些绸缎上还沾染了黄色的锈迹。

“果然有人在用这些绸缎,顶替了账面上的东西!或者……这里面原来装的根本就不是绸缎!”

一道闪电骤然划破天际,瞬间照亮了堆积如山的码头,紧随其后的闷雷隆隆滚过,震得脚下的地皮都在轻颤。

苏卿卿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比这夜雨更刺骨。她看着眼前沉默的货垛,它们不再是普通的货物,而成了一个巨大谜团的沉默帮凶。

雨,下得更大了。哗哗的雨声掩盖了世间许多声音,却也让某些隐秘的窸窣动静和惊心动魄的猜测,在人心底无限放大。

“这账簿……”衡阳的声音有些发干,“这码头……水深得很。”

衡阳紧紧抓着萧子衿的衣角,指节泛白,她望着黑暗深处摇曳的灯火和模糊的船影,眼神锐利如刀。

“但好在”萧子在身旁轻声回应,声音几乎被雨声吞没,却又异常坚定,“我们终于发现了端倪。”

行馆这边,夜雨未歇,敲打着书房窗棂,声声急促,送信来的心腹侍卫浑身湿透,垂首立在阴影里。

谢临渊负手立在窗前,并未点灯,只借着偶尔划过天际的电光,看清了手中那几页黄纸上的内容。

纸页粗糙,边缘卷曲破损,沾着些许已然干涸的污渍,触及粗糙的质感,仿佛曾被人仓皇藏匿,甚至……沾染过什么不祥之物。

谢临渊指尖抚过墨迹,那字迹潦草慌乱,与衙门里存档的工整账册截然不同。一行行,一列列,记录的是截然不同的数字、货品名目与交接人代号。

“丙字西区,腊月初七,夜。‘杂粮’三百石,实收……黑火药五十桶。”

“己字仓底,正月十五,丑时。‘瓷器’八十箱,实收……私盐一百包,另附‘辽东参’若干,未记档。”

“泊位三,二月二,‘空船’入港,卸‘压舱石’,实为……兵刃甲胄,数目不详,由‘黑篷船’转运。”

每一笔,都触目惊心。

这绝非寻常的漕粮漂没、以次充好,这是将王朝的漕运命脉,化作了私运禁物、牟取暴利、甚至可能图谋不轨的暗道!

电光再闪,瞬间照亮谢临渊冷峻的侧脸和眼底翻涌的骇人风暴。那几页薄薄的纸,此刻重逾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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