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孤堡

第330章孤堡

“看来内城守的还真错。”王璇在第一天，来到了攻城的前沿，他在观察一阵子战况后，肯定了段守伦部队的努力。但是，对于灵州内城的拼死抵抗、他还是颇为赞叹，仗打到这个份上，实际上胜负已分，城内守军能保持相当的战斗力，已是难能可贵。

陪伴王璇身侧的段守伦，淡然一笑，道：“大人，若能把民房再拆去一些，相信内城不久就能够拿下。”

王璇斜眼看了看，这位刚毅善战的大将，他能理解段守伦的想法，拆除一些民房腾出空地，成为进攻部队的据点，能容纳更多的攻城器械。

段守伦的观点，从军事角度上讲是正确的，但他却要考虑政治上的因素，如果仅为迅速攻占内城而扰民，其后遗症将是在灵州百姓心目中。留下残暴的印象，对日后的统治，产生不利影响。

他在各部攻进城后，再三下令，严禁扰民，对内城的进攻，也尽量不破坏周边民居。

当然，打仗不可能不破坏，不死人，控制在一定限度内。只要不激起百姓大规模恐慌和愤恨就行了。

所以，决不能为了眼前小利，坏了日后大计。

夏守赟没有作战任务，他跟随王璇前来观战、顺便督导一下自己所属兵马，尽管他也赞同段守伦的建议，但毕竟多年在汴京的习性，让他三缄其口。

“昨夜城内探子回报，党项军心不稳，各族贵酋人心惶惶。此时，正是猛攻的大好时机，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我军在十日内，必能生擒叛首。”段守伦既然主持宋军最后的进攻，当然想尽快结束对内城党项残余的最后一击，没有人怀疑宋军胜利还有悬念，但能在什么时候拿下李德明，却是关乎一员大将声誉、地位、前途的大事，他当然想尽快拿下内城。

王璇目睹宋军对内城的进攻，场面虽然没有外城作战时的宏大，但集中发射的弩箭和砲石，也让城头一片狼藉。

尤其是火箭和火药包的使用，使内城到处火光、可以想象出到处是救火的人群，乱哄哄的一片，一些倒霉的人被弩箭或砲石击中，或被大矢落下砸死，或被砲石砸个肝脑涂地。

“还是等等再看吧！”王璇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他不仅考虑到政治层面，而且他相信宋军强大的攻击能力对内城的压力，或许内城会出现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

段守伦不满地看了看王璇，重重地吐了口气，显然是不甘心，夏守赟却仍是一脸淡然，没有说话。

他明白这个时候，作为武官是不能和节制大臣发生矛盾的，仗已经打到了最后，得罪了眼前这位天子宠臣，可不划算。

王璇却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夏守赟，道：“夏使副意下如何？”

“判官大人明断，此时，那群叛逆已是束手待毙，我军无需强攻，慢慢拿下内城便可，没有必要折腾百姓，引起日后无尽麻烦。”夏守赟一脸堆笑，回答的颇为斯文。

王璇不免多打量几眼夏守赟，暗自称赞此人，果真是久在殿前司，对政治上颇有一套见解，怪不得殿前司的将校们升迁，明显高于各地驻泊禁军将校。

“那不是曹太尉和杨太尉二位嘛。”夏守赟不愿多说话，正在思量着如何解脱出来的时候，忽然看到曹玮和杨延昭二人，骑着战马赶来，立即来了精神。

王璇闻言转身看去，果然是曹杨二人连襟而来，他立即迎上去几步，拱手笑道：“二位姗姗来迟，姗姗来迟。”

曹玮和杨延昭双双下了战马，他们对王璇拱手还礼，曹玮当先笑道：“大人怎么来到了前方？”

王璇转首看了一眼城头，戏虐地笑道：“此处风景极佳，能够亲自感受，真人生一大快事。”

杨延昭淡淡地说道：“按这种打击，内城支撑不了多久，但不知能否按照预定时间拿下来。”

“但愿吧！”王璇心中亦是踹踹，拿下整个灵州的时间是经过计算的，敢在赵恒回京之前，必须要拿下灵州。

曹玮和杨延昭双双同意，虽说他们在将帅中，属于那种正直之人，但对于树威名于天下、博皇恩于一身还是向慕有加的。

“要不然，今日就对南门加大攻势，看看情况如何？”曹玮也有点沉不住气了，连续几天耽搁的时间太长了，来自汴京的官塘，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们，连连大捷，令朝野上下一片沸腾，大宋的君臣，各处士人等不及了，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那就让李德明感受大宋禁军的威猛吧！”王璇比较尊重曹玮，他认为对内城增加点压力，未尝不可。

段守伦得到王璇、曹玮和杨延昭三巨头的同意后，大喜之下，立即部署部队准备攻城。

由于他早就做好了进攻准备，在一声令下之后，数千名步军将士立即排列好进攻的纵队。

可惜，箭楼和云梯车进不来，只能用简易云梯和由床子弩射出的大矢，钉在城墙上的箭梯攻城。

当然，准备充足的火箭和各色火药兵器，还是不断对内城进行打击。

第一轮进攻在王璇等人的关注之下开始了，南门周围聚集了三千余名步军，在弓箭和砲石的支援下开始进攻。

由于，灵州内城的防御，根本无法同外城相比，所以宋军步军部队除了受到弓弩的顽强抵抗外，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六七十部云梯全部架到了城墙上，军卒们纷纷攀登。

城头上的守军虽然士气低迷，但战斗已经实实在在的打响，先声夺人的攻城气势，早就令守军丧胆，但同时也令他们断绝了后路，只有拿出精神来拼命反抗。

卫慕善遇在战斗最激烈的城头，指挥各部反击，守军在他的指挥下，打的也算是相当出色。

由于民房和狭窄的街道限制，宋军的进攻地段无法展开，进攻面相对集中，使得党项军能够在城墙上，集中相对厚度的兵力，双方的肉搏战非常激烈。

“这样打下去真不行啊！”王璇眼看宋军进攻受到的局限太大，守军能够在城头集中兵力反击，要是这样打下去、非得受到严重伤亡。

段守伦不满地看了看王璇，暗自在心中埋怨，要不是宣抚司诸多限制，他在第一轮的攻势中，就能集中全军重型攻城器械和数万步军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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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城池防御来看，任何内城都扛不住如此猛烈的攻势，何况是攻城器械非常充裕的宋军。

“应该改一改攻城的方式，这样打下去，伤亡太大了。”杨延昭实在看不下去了，只有简易云梯的宋军，根本无法应付城头上的箭矢。

尽管，以人不断进攻，完全可以拿下内城，但估算着代价，实在不能让他接受。

“民心固然重要，但我军伤亡不能不令人担忧。大人，是否能改变一下策略。”曹玮的目光中同样充满了不忍，他明白兵家最忌讳的就是。进攻居高临下的城池。

往往，非必须拿下的城池之外，一般情况下都尽量不去猛攻。

整个战争期间，定难五州的各处关防，宋军并没有去强攻，就是要避免发生严重伤亡的局面。

现如今，必须要进攻防御严密的城池，打进来了一道不说，这一道还需要限制这个，约束那个，真是没法打。

王璇沉默不语，他刚刚喊出没法这样打仗，亦是明白限制太多，真的为了一个内城牺牲太多军卒，那还不得在朝廷里引起轩然大波啊！

但要强行扰民，又要引起不惜要的麻烦。

左右不是个道理，只好道：“撤下来吧，用火药不分日夜，向城内轰击，我就不信李德明能撑得住。”

“恐怕，恐怕此贼，不明朝廷良苦用心。”曹玮不以为然地笑了，他并不认为李德明会主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