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反目

第327章反目

巷战中、宋军步军部队的威力发挥淋漓尽致，他们以营为单位搜捕还在抵抗的党项军，王邵颁布了禁止扰民的军令和告示，宋军将吏不得随意屠杀百姓，但城内百姓也不得有任何的抵抗。尽管宋军在战斗中难免有奸淫掳掠的劣迹，但那都不是有组织性的，城内百姓虽然恐慌万分，但对于宋军的军纪还是放下心来，失去了百姓的支持，还在外城战斗的党项军再也坚持不住，甚至有百姓引导宋军对党项军进行分割包围。郎先和程秀两人再度配合，他们由于战功卓著，被双双升迁为营副指挥使，两人新生了官自然精神百倍，率领各自的部下在城内街道上清楚党项军残余部众。

“前面有上百名党项军，请后对弓箭支援。”郎先急促地喊叫，他所用步军在前、弓箭在后的战术是曹玮、杨延昭根据王璇的建议编制的。

在围攻灵州的时候王璇就制订了破城之后巷战战术，他认为往日城破后大部队一拥而入，虽然能够拿下城池却也造成不必要的混乱和伤亡，所以制订了街坊上的步军战术。这是他具有创造性的一项军事改革，尽管不起眼却得到前线将帅的认可，这是把部队以步军营为单位实行巷战编组，每个营负责一定的区域，每个营辖八九个这样的作战单位，刀牌手、长枪手、弓弩手、骑兵混编在一起，刀牌手在前长枪手在后，弓弩手担负支援任务，骑兵在最后对残敌进行猛烈扫荡，这种混编非常有利于狭窄的巷战，各兵种之间相互配合、相互依托，对付散兵游勇非常有效，营指挥那里又编有一定数量装备火箭的弓弩兵，可以对依托坚固楼房顽抗的党项军进行毁灭性打击。

在郎先的呼喊下，十余名弓箭手迅速上前，在大枪和盾牌的保护下对冲上来的党项军进行轮流射杀，尽管还是被几十个人冲了上来，但很多党项军在冲锋的道路上被躲无可躲的箭矢射杀在地，剩余的人即便是上来了也不是很多，宋军刀牌手和长枪手一阵搏斗后由后面的十余名骑兵纵马杀了去，把残余的党项军冲乱，一个接着一个地收拾掉。

没有多久上百名党项军被杀的干干净净，宋军仅仅阵亡五六人，郎先爽朗地大笑道：“痛快、真是痛快，上——杀上去。”

就这样，大街小巷中到处是宋军搜索党项军残余的队伍，到处是小规模的搏斗，到处是被斩杀的党项军尸体，鲜血遍布大街小巷每一处角落。

在响午之后，有些宋军部队竟然用云梯对内城进攻，郎先的部队就这样尝试过几次，但由于他们是巷战编组的临时编制，对于城墙的攻击力明显不如大部队犀利，所以在几次尝试后在党项军顽强的打几下不得不退了下来。

宋军在内城之外围剿党项军残部的情形，内城上的守军隐约能够看到一些，他们很少有看到袍泽遭到追赶屠杀而义愤填膺的，反而由于外城的失手而变的惶惶不安，没有人愿意冒险开门出战，还是呆在内城的城墙上苟全一时罢了。

卫慕善遇在城头上望着硝烟滚滚的外城，他的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了，紧握剑柄的手不住地颤抖，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但他心底非常明白，非常清晰地知道这场战争彻底彻底的失败了。

灵州的夜数今天最安静，连续几天的战斗使双方都很疲惫，党项军龟缩在内城不敢出战，宋军已经基本把外城控制，也需要好好地休整几天，所以双方都没有战斗的欲望，安安静静的过这个无聊的夜晚。

夜色依旧是那么的好，只是西北的夜风刮过阵阵寒意，城头上的火把如同天上的星星般明亮。

王璇的营地已经迁到了离外城不到五里的地方，曹玮做为都统制官当然把自己的行辕设在王璇营寨的旁边，而杨延昭身为前方节制大将，他的行辕直接迁到了城头上，南门的城楼还算完整，就成为了杨延昭的指挥所。

“公主，关于契丹继续围攻甘州之事，我亦是无可奈何，毕竟是人家自己的事情，再说夜落纥可汗不是回军救援甘州了吗？”

王璇在晚饭后就被闯进来的古依娜缠住，连乔慕烟也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悄悄避开了，古依娜这些天都安安静静地没有缠他，今天夜里却一反常态。

古依娜却不解地望着王璇，对于甘州的危机她比任何人都忧虑，灵州外围的一场血战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因她急切地要赶赴回鹘军中而引起的，战后由于宋军进入了紧张的攻城阶段，她能够理解王璇，所以老老实实地呆在营地里没有出声。但是，战争已经进入了尾声，她对于王璇和契丹的联合越发不满，当此没有战事的夜晚，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要求王璇对忠心于朝廷的回鹘做点什么事情。

“萧图玉一面示好于朝廷，一面进攻甘州，一旦甘州失守，不仅契丹做大河西，朝廷也必然失信于各部，难道你就任由奸诈的契丹人任意胡为吗？”说着话古依娜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中溢出了两行晶莹的泪水，她不知道王璇为什么会保持沉默，但她必须要王璇有所表示。

“夜落纥可汗已经回军，萧图玉进攻甘州的兵马不过两万余人，只要可汗回到城中，契丹军是拿不下甘州的。”王璇的口吻平淡，实际上他是非常乐意看到契丹和回鹘之间爆发一场大规模战争的，他之所以没有在见到萧图玉时责问甘州之事，完全处于坐观两虎相争的心理。

萧图玉率军在最关键的时刻相助宋军，已经非常明确地表露出契丹高层的意图，但他又把这种意图向深里想了一层，关键在于契丹军夜战能力是无以伦比的，但攻坚能力却不敢恭维，他卖给萧图玉这个人情，萧图玉的部队也不一定能拿下甘州，到时候党项灭了、契丹无功而返、回鹘也被消弱了，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现在有些话不能给古依娜明言。

“看来大人真是要看着回鹘任由契丹欺凌，难道这就是天朝的恩惠？”古依娜见王璇不温不火，她倒是有些火了，当下厉声道：“既然朝廷不去救援，那我回去告诉父王，回鹘人誓与契丹同归于尽。”

“公主，我不是不救，而是如今战事已经发展到最后阶段，萧图玉的几万骑兵就在身侧，一旦现在翻脸将会发生不可臆测的变故。”王璇摇了摇头，道：“我说过、夜落纥可汗已经回军，相信萧图玉会知难而退的。”

“看来你不会救援甘州了！”古依娜听了王璇的话后，一颗芳心顿时沉了下去，她苦涩地一笑，自己转身招呼也不打一声快步出去，但她在门口稍稍停顿一下，却不见王璇有任何动静，不禁银牙一咬、柳眉微蹙，恨恨地跺了一下脚快步而去。

王璇静静地坐在凳子上，他没有劝解甚至没有开口留古依娜，此时他的心思非常复杂，从感情上说他不想随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古依娜失望，但朝廷的利益和他的利益要远远高于回鹘，有些事情必须要坚持。

正在出神的想心思的时候，上官秋轻轻走了进来，道：“回鹘文宝公主公主怒匆匆而去，想必是晋卿没有答应她救援甘州。”

“子慕兄请坐——”王璇干干地笑了两声，在上官秋坐下后才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子慕兄有话要说？”

“无话，只不过想说一句有时候也要公私兼顾才行。”上官秋淡淡地笑看王璇，目光中充满了耐人寻味的光芒。

王璇心中一动，他暗自品味上官秋言下之意，隐隐感到公私兼顾的后面却是一个新的阴谋，在想了想却无法揣测透的时候，才说道：“不知怎样公私兼顾，小弟实在是糊涂，还望子慕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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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诲就不敢了，如今党项已经日落西山，下一步要稳定河西不仅需要各族头目的支，朝廷也必须实际控制河西关防才行，所以晋卿不妨来一个公私兼顾。”上官秋笑了，笑容中透露出隐隐的坏。

王璇脸色颇为尴尬，他完全明白了上官秋的意思，在党项政权即将灭亡的时候，下一阶段就是要和契丹争夺河西了。由于六谷部和河湟吐蕃都依仗宋军，所以宋军在剿灭党项之后实际上够控制灵夏，契丹人如果要在西部形成对宋朝的军事均衡就必须要压服回鹘，至少不能让甘州落在宋朝手中，拿下甘州成为契丹在军事上最好的选择，以契丹进攻的态势来看萧图玉有拿下甘州的信心。

两者都不想破坏南北盟好的局面，但军事上的问题由对政治影响很大，宋、契丹在河朔势均力敌，谁也吃不下谁，西北的重要性凸现出来。上官秋是要他利用古依娜稳住夜落纥，这种思想和自己让回鹘、契丹两败俱伤有异曲同工之处，不过要利用古依娜、还要占有古依娜的感情和肉体，他实在有点不忍心。

“这位回鹘公主对晋卿一片痴情，这样做的确有些过分，但天下大势就是如此，与其甘州臣服于契丹不如朝廷尽快收复，文宝公主跟了大人也不会辱没了他，再说她又不是本朝的公主，不会耽误晋卿前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