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重开】赴死
......
更漏指向子时,隐迢在一阵剧痛中惊醒。
心口仿佛有千万毒虫啃噬,周身也不适地厉害,他踉跄着摸向暗格里的止痛散,却撞翻博古架上的檀木匣。
他身旁的阒然惊醒,点燃了蜡烛:“怎么了?”
隐迢背对他蜷在床角,素白中衣被冷汗浸透,烛光亮起来,隐约透过茜纱纸映在他肩头,这人在抖。
阒然心里一慌:“阿迢,你没事吧?我刚刚弄疼你了?”
“没......没事。”隐迢咬牙,“旧伤而已。”
"当真是旧伤?"阒然匆匆起身,握着他的手,扬声,“传太医。”
隐迢突然剧烈呛咳,袖口绽开点点红梅。阒然瞳孔骤缩——那血不是暗红,而是泛着青灰的绛紫。
他猛地扣住对方手腕,脉搏在指尖跳动如垂死困兽,微弱的厉害:"你在服寒食散?"
"不过是...咳咳...止血药。"
隐迢试图抽手,腕间还缠着一截红绸,那时方才情深时阒然给他绑上的。
烛光忽然一晃。阒然盯着隐迢松脱的衣襟,锁骨下方有道寸许新伤,边缘泛着不祥的猩红。
他想起半月前隐迢独自去城南药铺,回来时拎着的油纸包渗出深色水痕,说是新配的金疮药,以备不时之需。
"我真的没事的......"隐迢挣扎着起身,两人拉扯间他中衣滑落露出后背。
阒然呼吸一滞——那道曾横贯肩胛的伤口本已淡去,此刻却蜿蜒着数条紫黑血线,像毒蛛在皮下产卵。
紫宸殿的烛火燃了一夜,人来人往,天子震怒。
铜盆里的水还散着热气。阒然把布巾浸在水中,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声。
隐迢伏在案几上,指尖深深抠进紫檀木纹,青瓷药瓶在脚边裂开。
阒然箭步上前:“乱动什么,不要命了?”
隐迢无奈:“你看,太医都诊断不出来,我就是......”
他咬咬牙,忍着羞耻:“我就是方才你太用力了所以......有些不舒服。”
阒然面沉如水,盯着他看了良久:“我不信。”
子夜梆声穿透窗纸时,隐迢开始发高热。
阒然解开他束发的绸带,一缕银丝猝不及防缠上指尖。
明明他们围炉时,隐迢还说等老了要与他共蓄白发,如今那缕银丝却像毒蛇的信子,嘶嘶吐着怕人的气息。
阒然用玄色龙纹大氅将人裹得严严实实,将人抱在怀里,隐迢从衣襟缝隙看见阒然的下颚,刚要开口,帝王突然托着他后脑吻下。
这个吻带着血腥气,夜里云雨时被咬破的唇角在厮磨间将两人的唇都染成嫣红。
缠绵的一吻过后。
"景行..…."隐迢难得唤了帝王名讳,指尖抚上对方殷红的眼尾,"你早知我是.….."
“朕早知你非池中物,只是水中月镜中花,随时都会消失,弃我不顾。”阒然声音有些颤抖,像是有些哽咽地。
未尽的话语消融在突然温柔的吻里。
阒然珍重地含住他唇珠,像是含着一朵将化的雪,呢喃散在交缠的呼吸间:
"可朕只知道,当初你夜闯我寝宫,见到你的第一眼,朕就知道自己和你注定割舍不断了。"
“朕从前遇到过很多异事,也见过不少怀着各种目的接近朕的人,世间坏事颇多,倒也不难接受。”阒然的手不知何时与他十指相扣,九龙扳指严丝合缝地嵌进指间:“可唯独你,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要,我只求你先别离开我。”
隐迢第一次想不顾一切去求神尊,可他知道不可能。
他了解神尊,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和阒然,必然一生一死。
破不开的局,倒不如就让他来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