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追悼会
林羽收好晶核,躺在折叠床上。虫鸣、爷爷的鼾声、远处的脚步声,像层软茧裹住一切。他闭上眼,嘴角带笑——饲养员进阶、岩齿族的事,都能慢慢来。至少现在,有爷爷,有红烧肉,有明天会来的苏清月,够了。
清晨,林羽刚扶爷爷到院里藤椅晒太阳,就听见轻捷的脚步声。苏清月拎着藤篮站在门口:“我妈烤的山药糕,给爷爷当早点。”
“快进来,粥还热着。”爷爷往里挪了挪。
苏清月进院,目光扫过菜畦与晾着的衣裳,落在林羽沾油渍的旧短袖上,眼里漾着柔和。她塞给林羽个小瓷瓶:“新理疗油,适合爷爷。”
林羽放进药箱,回头见苏清月帮爷爷调藤椅角度,让阳光刚好落在老人腿上。“爷爷咳嗽好点了?”她声音软和。
“好多了,多亏你找的老中医。”爷爷拍她的手,接过山药糕小口咬着,“比上次的软,适合我这没牙的。”
三人围坐小桌,米粥热气混着糕香散开。苏清月没提核心区或澜光剑,只说学校紫藤开了,宠物进步了。
“饲养员前期难熬,”爷爷叹道,“好好努力,别辜负天赋。”
日头渐高,苏清月收拾好碗筷,给爷爷涂了理疗油。老人晒着太阳打盹,嘴角带笑。
“我回去了,下午陪妈妈逛商场。”她拎起空篮,“三天后的追悼会,你先找我?”
“好。”林羽送她到门口。
苏清月回头,阳光穿过发梢:“升级的事先别急。”她瞥了眼林羽攥着晶核的口袋,“试炼启动,就没法参加选拔赛了。安东省大比分十级以下、十到三十级、三十到五十级。你现在升,只能去十到三十级组,就算到二十级,也敌不过三十级的。”
林羽一愣,这才想起关键——跨组参赛,无异于送死。
“好,我不会的。”林羽点头,声音低得像埋在土里的承诺,“等大比完了再说。”
苏清月笑了笑,这次没再回头,脚步轻快地消失在巷口。
接下来的三天,像老城区墙角的青苔,在安静中悄悄生长。
林羽每天帮爷爷涂药、打理菜畦,傍晚就坐在院里的小马扎上,借着台灯的光翻看饲养员的进阶资料。那枚能量晶核被他收在木盒里,偶尔拿出来摩挲,蓝光在指尖流转时,他总会想起苏清月的话,又默默将冲动压回体内。
苏清月的消息每天准时发来,有时是“理疗油记得让爷爷每天涂两次”,有时是“查了资料才确认——上次在峡谷偷袭我们的岩齿族,左臂关节总卡壳,就是因为十级以下的石甲接缝没钙化完全,高频振动能震松”,最后总会加一句“早点休息”。林羽看着屏幕上的字,仿佛能看到她坐在书桌前,一边翻资料一边敲键盘的样子。
第三天清晨,林羽换上干净的校服,给爷爷做好早饭,又把理疗油放在显眼的位置:“我去学校参加追悼会,中午回来给您做您爱吃的茄子烧肉。”
“去吧,路上小心。”爷爷坐在藤椅上,手里攥着张社区发的宣传单,“早点回来,别惦记我。”
林羽点点头,轻轻带上门。巷子里的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他走到岔路口时,苏清月已经等在那里,穿着一身素色连衣裙,手里捧着一束白菊。
“爷爷还好吗?”她问,目光落在他校服的领口——那里还沾着点洗不掉的暗紫色虫血,是月牙河滩留下的。
“挺好的,正研究怎么给菜畦搭架子呢。”林羽接过她手里的半束花,花瓣上的露水沾在指尖,凉丝丝的。
两人并肩往学校走,一路没怎么说话。晨光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沉默的线,慢慢靠近学校那片笼罩着哀伤的建筑群。
学校礼堂布置得肃穆庄严,门口挂着黑底白字的横幅:“悼念试炼牺牲的勇士”。
走廊里摆满了白色的菊花,每个牺牲学生的照片都被放大,贴在墙上,下面摆着他们的遗物——陈瑶的照片旁边放着她常用的能量笔,张小宁的照片下面是块磨损的训练勋章,李默的照片旁……什么都没有,据说他连完整的遗物都没留下。
林羽和苏清月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赵磊和林小婉已经到了,赵磊的腿还没好利索,拄着根临时做的木杖,林小婉扶着他,两人的肩膀都绷得很紧。
八点五十九分,校长走上台,手里拿着一份名单。礼堂里瞬间安静下来,连抽泣声都消失了。
“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悼念在a3裂隙试炼中牺牲的十七名同学……”校长的声音哽咽了,他顿了顿,才继续念出名字,“陈瑶,张小宁,李默,赵晓……”
每念到一个名字,墙上对应的照片就会亮起白光。念到“陈瑶”时,林羽的拳头就会在口袋里攥紧。苏清月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带着微凉的温度。
家长席传来压抑的哭声。陈瑶的妈妈瘫在椅子上,被旁边的人扶着,手里紧紧抱着陈瑶的校服,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追悼会开了整整两个小时。校长致悼词,老师代表发言,最后是幸存学生代表——赵磊拄着木杖走上台,说了没两句就哭了,最后只说了句“我们会记住他们的”,就匆匆下台了。
散场时,林羽被陈瑶的妈妈拦住了。阿姨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抓住他的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小羽……你告诉我,瑶瑶走的时候……痛苦吗?”
林羽喉头发紧,过了很久才低声说:“她很勇敢,没给我们添麻烦。”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温柔的谎言。
走出礼堂时,阳光正好,晃得人睁不开眼。苏清月站在台阶下等他,手里拿着两朵白菊——是刚才从花坛里摘的,花瓣上还沾着泥土。
”走吧。”苏清月把一朵递给他,“就该上课了。”
“嗯。”他应了一声,将白菊放在台阶上。
校园里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喧嚣,训练场上传来能量碰撞的声音,教室里飘出老师讲课的语调。但林羽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