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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

自由

风力减弱,细小雪花落地渐变轻柔,有种时间被滞住般的缓慢。

石屋里几个男人收枪插刀的动作倒是很利索。

想到不久之后就能舒舒服服地泡在注满热水的按摩浴缸里,一边喝着全手工酿造的beluga一边享受艳美女郎的贴身按摩,心都飞走大半,哪里还愿意再等。

车子一直隐停在几十米外的密林里,用了迷彩布做掩饰,现在只需清理掉顶上的积雪将布收起,确定油箱和防滑链没问题,就可以按原计划路线快速撤离。

退出前,领头的黑衣人扫视了一圈这两日藏身的荒废石屋。

角落扔了不少食物包装袋,空咖啡罐及沾了血的消毒布,地上还有几张用来防风保暖的便携式应急毯,又是裹又是铺,已经脏皱得不行,反正车上另有备用品,懒得再收回。

也不用担心被发现后会怎么样,因为到那会儿,他们早就各自飞去喜欢的地方逍遥度假了。

经过保镖待的那处类似厨房看起来比其它地方还要破烂的屋子时,男人眯了眯眼。

没有垃圾,没有应急毯,也没有像他们一样用找来的破木板垫在底下隔寒,甚至看不出有待过人的痕迹......收尾如同军人一样专业仔细。

这样的人,只是那位萧少爷身边保镖的其中之一。

行动当晚,在被突袭的情况下,仅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保镖就能反杀他们两人,要不是有内应,恐怕这边占了先手也讨不了什么好。

新进的都这么厉害,其它的更不会差,听说最贴身那个还是高手中的高手。

这样看来,后续恐怕得低调一段时间才能接新活儿了......毕竟弄死了人家正上头的相好,随之而来的追杀报复肯定少不了。

不过嘛,男人,尤其这种有钱有颜的豪门少爷,床伴没了一个还有无数个,填缺补空的美人怎么可能会少?再怎么心疼,最多也就是一年半载的事,而这趟的报酬足够他们躺平三年,值了。

至于地窖里这会儿不知道被折腾成啥样,很快就要变成一具尸体的肉票.......

长那么好,确实可惜了点,但没办法,他们是拿钱办事,要怨也只能怨自己跟错了金主。

地窖入口在厨房后面用厚重石块和木材搭成的建筑物里,盖板污渍斑斑,不用下去,光是站在外面就能闻到一股腐味,想到待会儿热好车也还得等里面那家伙完事儿才能走,黑衣人忍不住低低骂了两句,然后转身朝几个已经全副武装等在门口,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同伙打出撤离手势。

天空一片灰暗迷蒙,靴子在雪地上踩出咯吱声,来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最后的尾巴依然能刮得人脸颊生疼,埋头快速往停车的密林撤走的几人压根儿不知道,那个他们以为正压着肉票全力冲撞的兄弟,这会儿竟是挣扎在死亡边缘。

*****

幽黯地窖闷喘粗重,角落里两道暗影死死拧缠在一起,压在上方的疤脸男拼力挣起脖子,张大口,喉间咯着血,却发不出声,脸上表情从极度的淫猥变成了极度的痛苦。

随着颈骨被绞到格格作响,刺在后颈神经重穴上的东西也被压得更深,男人壮硕身形如遭重创,充斥全身的凶猛精气仿佛都一泻而出,青筋暴突的手在脏污石壁上抠出扭曲划痕。

机会只有一次,生死关头,绝不能给对方任何挣脱的可能,林语全力收紧绞在男人颈间的双腿,两膝锁住他头颈,左手拽紧石壁上的铁环借力,不让对方反过来将自己整个掀起,掰住对方受伤尾指反向拗扭的染血右手更是一丝也不敢放松。

汗水沿着鬓角滴下迅速洇进衣领内,手腕传来的几乎要撕裂神经的灼痛以及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节骨骼渗出的钝痛,似乎都被他从身上完全抽离,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眼神异常冷静。

那些在黑暗中坚持,在绝境中忍耐,在疼痛中蓄积的力量......于此刻尽数爆发。

没有人能扛得住掌管生命中枢的重穴受损+大脑断氧,无法聚力无法呼吸,男人开始剧烈痉挛抽搐,牙齿磨得咯咯响,扭曲嘴角发出模糊呓音,惨绿莹光映照出他发胀脸上的大片红点,右颊的挫伤更是紫得发黑,喉部皮肤下面血管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带着血色的唾线从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淌到林语的小臂上。

林语咬紧牙持续发力,没有片刻犹疑。

这点血算什么。

这点痛苦算什么。

那些被他们用血淋淋的手段暴力侮辱和杀害的人,也曾有过同样的痛苦。

还有那孩子,喉咙都被割开,痛苦只会更甚。

犯下极恶罪行的畜生必堕无间地狱。

想到小保镖喷溅在地毯上的血水,临死前渐渐冰冷的黑色眼睛,林语只觉血液一阵翻腾,疲惫身体像被打了肾上腺素般忽地涌入大股热流,绞住对方脖颈的修长双腿用一种强劲得能把骨头压碎的力气猛然一扭——

只听男人颈部椎骨发出一声非常轻的“咔嚓”声,痉挛身体猝然僵住,泛出白膜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窝里凸鼓出......几秒后,半张的嘴吐出胸膛里最后一口微弱的气息,肢体不再抽搐,整个人像只已经放完了气的大气球一样无力地软下来,脑袋也以一种极扭曲古怪的角度歪垂到林语的腿上。

颈部绞杀一旦成型,弄倒一个普通人只需几秒,再加上要穴受损和颈骨裂折......对方还能有动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林语依旧保持原有力道和姿势,小心而谨慎地又等了一会儿,才慢慢松开手和腿。

重得像头熊一样的男人歪着身体软塌塌地滑到地板上,一动不动,暴突出来的浑浊眼珠残留着不可置信,鲜血从嘴角缓缓溢出,姿势诡异,脸容甚是可怖。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被身下这个几息前还在浑身发抖,看起来一推就倒,没有半点杀伤力的肉票送进地狱,毕竟当林语弓起腰将腿架上他的肩,手也寻到他脑后某处停下时,他都还在亢奋狞笑,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色欲熏心到这种地步,真是怨不得谁。

阴冷空间里只剩下一道喘息,右手麻木到几乎没有知觉,林语用发颤的手肘配合膝盖将自己撑坐起,闭上眼睛定了定神,然后转头看向男人扭曲丑脸上空洞洞的瞳孔,毫无畏惧。

落入这样一群冷血残怖的绑匪手中,性命无有保障,随时可能受虐遭毁,光是地上这畜生偶尔兴起的淫念,也足以将人的尊严摧残剥落殆尽。

求生不得固然是件可悲的事,求死不能,却更加让人绝望。

但越是身处危险,越需要思路清晰,无论如何都不可放弃,也绝不对自己失去信心,世界如此辽阔,生命如此美好,只要不死,就一定要努力争取活下去。

可能成为救命稻草的迹象和信号很微小,却不是完全没有,更换衣物时扫射在身上的贪婪目光让林语找到了第一个机会,藉着保镖转头警告同伙的几秒时间,他用最快的速度从放在行李箱上方的背包侧袋中,拿到了此刻扎进男人后脑重穴上的东西。

那原本是在小村杂货店买下来准备回国送给陈姨的小礼物,一套原住民用坚硬鱼背骨打磨制作出来的精巧骨钉,每一根都色彩艳丽,尖锐无比。

可惜时间太短,骨钉到手保镖已经回头,那人太专业,一眼就能看穿别人动作的不妥,只能顺势放进上衣内侧口袋,之后双手一直被反铐,根本没有机会取出,直到这个疤脸男踹开木门进来的前一分钟,他脱开铐环后处于半麻痹状态的右手才刚刚恢复痛觉,摸进衣内。

至于认穴扎针,以前也从未涉猎,只是回老宅长居那些时日,闲来无事会上偏院向徐医请教古籍上有涉及医理的文段,一来二去,受益不少,某次无意间问起关柒重击颈侧穴位将自己弄晕的因理,徐医来了兴致,翻出医书现指现教,道民间医学确有禁穴一说,其中的伤损类与武学算得上一对生死冤家,譬如针灸,不少紧要穴位就成了武学里的伤人处,尤其三十六处主穴,位置都是血行要害枢纽,皮薄肌少筋肉结聚,若是突遭外力断流,轻则软麻晕厥,重可瘫痪丧命,任对方一身钢筋铁骨,也是极其危险——

那会儿不过是徐医一时兴起的随手教学,他也只学了点皮毛,哪知会成为今日的救命之计,加上以前跟安任学过几招最容易上手的柔术技巧,居然真的做到了以弱胜强,让他从近在咫尺的死亡厄运中逃脱。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还没有真正安全。

林语目光转落在自己仍然被铐住的左手。

本来只是一副手铐,不久前保镖下来给他换成了单手单铐,让他的胳膊能舒服一点,没有哪个被绑架的人质会拒绝绑匪这种明显是在释放善意的举动,为了不引起怀疑,他毫不反抗,还在对方给他手腕伤口再次上药时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仿佛因为受到了优待而显得情绪缓和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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