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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灰飞烟灭(更新)

第225章灰飞烟灭(更新)

“给我解药。”他对身边这个自称是他表兄的人说。

“你的身体被调理过,虽然有损根骨,但是再刁钻的毒也能自己内化掉,只是费些时日,你现在需要的是固本培元,否则于寿延.....。”

“我要现在就恢复。”

“会很疼,对身体损害巨大。”

“给我。”

他吃下了解药,剧痛涌入身体,熟悉的疼痛,痛得早已让他麻木,很快毒血从他的眼睛里涌出,汇成两道血痕。

他捂住了眼睛,光刺入了他的眼里,他一抹眼睑,在掌心尝到了血的味道。

他推开了密室,走入了武帝的寝宫,他躺在床榻上,他这永远强大,永远把他碾压在地上无一刻不想他死的父王,终于不再遥不可及。

时间劳碌惊悸思虑郁结针毒汇集成病魔,它令强者溃败,让弱者站在了他的面前,这一刻他们终于攻守易形。

他惊疑的看向他:“你.....”

他的手点在了人体最脆弱的穴位上:“父王你说得太多了,从这一刻起你可以安息了。”

他将一粒毒丸丢入药碗,在他惊恐的眼神中将毒药给他灌了进去,他想挣扎,可是他怎么可能跟一个杀人机器对抗,他演练了多少年杀了多少人手里染就了多少鲜血,他那母妃所有的训练应该都是为了这一刻。

他让他吞咽,让他将毒药吞得一滴都不剩,他看着他毒药穿心,看着他七窍流血,看着他痛得五官手指全部变形,却只能僵直,一动都不能动的挺在床上等死。

他拂过他死不瞑目的眼睛,他在他耳边轻语:“父王,你在九泉之下,可得好好看着,看我如何倾覆你的江山,尽毁桓氏,我定不负你所望,让西宁天殇地灭!”

他走出去,方觉心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他一个人向宫廷至暗处走去,此后他再也不用小心翼翼,悄无声息,佝偻着走每一步了,再也不用倾尽全力去和这无望的宿命做争斗了。

他凝视着至深至暗处,他说:母妃,你肯定很开心,我终于长成了你想要的样子。

她摧毁他作为人的那一面,她将血腥杀戮根植入他的血液,把暴虐残忍揉进他的灵魂。

这就是你所想要的对吗,母妃,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罗刹,一个浸满鲜血的血腥怪物,母妃你满意了吗,我是不是你的乖孩子,你满意了吗?

一滴泪落在他的脸颊,他一个激灵,眼神聚焦,在一线帘中他看见了她泪盈于睫的双眼,她身子轻颤:“圭璋,你不会变成她想要的那个样子,那些疯子,我会想到办法的,我,不会放弃你!

与她柔软泪水相反的是她的语气,气极了的,凶狠得竟有种千军俯首的气势。

桓彘虚浮*的看着她,她是他这无望世界里的一道浮光,它是虚幻的,可是他多想把她吞进去,他摇摇欲坠的意识里,他想起那个莽撞的,本能的,血液中烧的吻,他吻了她,开心还未在他的嘴角显现,他的眼睛已看见那道浓紫色的影子,他喃喃的轻语:“她来了。”

她漂浮在他的面前。她看他的目光,让他生生的打了个寒战,那熟悉的疼痛,融毁的高热席卷而来。

她说:过来乖孩子,她擡起手,和千百次一样,他的灵魂都在怕得发抖,他记得她所有给予的教训和痛楚,他在她的手指间一次次崩溃屈服,她摆弄他就像摆弄一只虫子一样,她用了无数种方法驯化他,她把恐惧,服从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他一步一步的,无法自控的像她走去,他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永远摆脱不了她。

在踏出最后一步时,他忍不住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为流泪的女孩,他看见她割开了的手腕用自己的血喂进了他的嘴里。

那腥涩粘稠的液体,那流过喉咙令他干涸的喉咙得到了些微的润泽的---是她的血,她一直在用她的血喂他。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苍白孱碎的面容,听着她如破锣一般的声音:“圭璋,你来到这个世界上一定是为了遇见一些美好的事情,你活下去,生活不单单是他们给你的那样,你活下去,去拿你应得的好的那部分,你一定能活下去。”

泪光自桓彘漆黑的瞳孔里倏忽而落。

他站在了紫色的身影面前,这一瞬间,她消失了,他的眼里现实都只有他的母妃:“小彘,你要去哪里?你忘了母妃让你听话,只有听母妃的,你才有人爱。

你要铭记,是母妃用命才换得你活,我是你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最爱你的亲人。

流水般的笑意般悠悠的在她脸上蕴开:“除了我没有人会爱你这个怪物,你是一个怪物,你自己知道的,你该不忘记了你杀你父王时的那种快乐,你的血液沸腾,浑身的肌肤都在颤栗,那种感觉是不是很兴奋,很无法自拔,你喜欢那种感觉对吗,掌控和毁灭人的生死,俯看那些匍匐,挣扎,拼命得像一只只扭动的小虫子一样的人,是不是美妙至极?

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比世间的一切都令你快乐,不是吗?”

她的话如刀一般插进桓彘的胸口,他整个人摇摇欲坠,他的嘴角呛出血来,他灵魂在发抖,不可违逆早就锻造进了他的血脉,但是这一次,他的视线死死的与她交汇,他的眼里全是泪水,他没有后退,内心的束缚让他每一句话都在渗血,他的嗓子哑如砂砾:“不,我不快乐,我不喜欢那种感觉,我不愿意!

母妃,你不爱我,你只是要锻造一个地狱恶鬼去替你复仇,我已经将他的头颅放进了你的棺木,我不再欠你了;还有,我叫圭璋!”

他穿过她的身体,任由她在他身后灰飞烟灭。

他奔向温颜,眼前骤然一黑,就像是被一座深井吸了进去,周身套上了一层躯壳,束缚得他难以动弹,他使劲的挣了一下,头疼,手疼,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疼得他哼了出来。

温颜看见他的眼神渐渐聚焦,终于不再像往日那般翻着眼白,发出各种声音,像一个残碎的魂灵在忘川河上茫然无依的回叙自己的一生,一声肠一绝。

而刚醒觉了神智的桓彘,意识尚在浮沉,就感觉到了周遭的阴戾,彻骨的阴冷如大网一般网住他的四肢百骸。

“别动,你手上有伤,身上也有,会很疼的。”温颜轻轻按压住他。

桓彘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钻进温颜的怀里的,可能是疼,可能是冷,反正他靠着它,像一尾树熊一样靠在她怀里,她抱着他,她的怀里又香又暖,暖得他血液沸热。

他在她怀里说了很多话,列出了很多很多要温颜以后和他一起去做的事情,他就像个幼稚的孩童,抱怨不满各种要求,任性得近乎顽劣,懵懂的不讲道理,温颜温柔的安抚他,反复的应允他,他却越发的胡搅蛮缠。

温颜连日来神经一直紧绷,今日里一放松,便只觉神倦意懒,昏沉如潮水般侵袭,她哪经得起这个,却也不忍打断他,最后她神智已然不清了,桓彘却依旧嗡嗡嗡,温颜只得擡起头,亲了一下他的眉心,迷迷糊糊的道:“以后....我....都陪你,嗯,....明天说......”话音未落她就昏睡过去了。

桓彘脑子“轰”的一声,当即宕机,只觉心如狂马,惊尘越境;又如飞龙,急浪滔天!他魂飞魄乱,身子高旋于云层,晕晕乎乎,飘飘荡荡,这个吻将他推入了从未有过的一种混乱迷乱乃至迷醉的境地,他脸酡红,他笨拙的擡起头,他很想亲回去,可是他不敢,上天突然给予的馈赠太大了,他很怕一贪心它就收了回去。

桓彘凑近她,直到她的呼吸洒在他的肌肤上,他想,如果之前经受的所有痛苦是遇见她应付的代价,那么这个代价他愿意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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