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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铃关阵

第226章铃关阵

武昌山头石,苍苔千恨猿;浦树秋影,端居虑海;半黎草,今夕梦;白露霜,绕旧林;长江万里洗离魂。

桓彘在所处的地宫里细细了绕了一圈,石像,瑞兽,壁画,长明灯,殉葬的玉器,水井,甚至连棺材上的彩绘皆成铃关阵。

如斯多的法器,这般缜密的布局,如此歹毒的设计,毫无疑问迟归在那次回去之后就开始布局杀他了!

而他不仅要他死,如果仅仅是让他死,陷落地宫,没有空气自然窒息而亡;而此阵却是,被咒者一旦陷入,阵法启动,气孔打开,空气进入,长明灯亮,半黎草挥发,自然将受伤毫无抵御力的他困入幻梦中。

铃关怅望心,梦魂散帝陵。

迟归确实恨毒了他,他要让他似环蝼蚁转,如壳碾尘埃,在最绝望最无助的噩梦中如蝼蚁般辗转而亡!

而他几乎成功,只可惜,他万没有算到这世上竟也会有人珍惜他,在疑他中邪之际,舍得用自己的鲜血来喂他,而血自古以来称为“朱素”,承载着人的精魂神气,最能破邪!

也正是因为她的精魂牵绊,才使得他在离魂之际悠思回望,令他终破迷执,重回生天。

桓彘取下悬挂在壁上的宝剑,这次是他大意了,他以为内里调取地宫构造图,将之了然于心,对外安排好了羽林卫,纵是诸般陷阱也只能困他一时,万不能困死他。

可不曾想他着实轻看了那昔日连猫狗雀都不敢杀的皇妹,这次竟然下这么大的血本,连祖宗的帝陵都舍得拿出来依照迟归所言布局设阵。

此阵绝杀,一旦入阵,气息已被此阵法锁定,阴戾如大网般网住他,他只会越来越衰弱,长江水洗魂,直至魂散命断。

你看,这就是他定要杀他们的原因,因这些仁人志士,他们不会接受一个有瑕疵的君王,即使他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证明了他天生为王的能力;即使他已在改变,但是他们依旧会去选择一个懦弱的,无君王手段,但却无道德瑕疵的皇子来成为所谓的仁慈君主。

他从来都是被放弃的卒,所以在他的任何赌局里,他自为弃子,无论死活,都不会影响棋局的走势。

他的赌局,不求胜负,没有双赢,唯有俱败;只是那些人败不起而已。

当啷,桓彘手中的剑拖于地划出了一道火花,温颜的眼前一闪,宝剑上的貔貅雕饰晃入她的眼帘。

“别担心。”桓彘安抚着温颜,眉眼间皆是对对手的轻蔑,脸上的笑容却如洛阳春风,但张合的唇间露出的生生白牙又带出某种说不出的恶意,这诸般矛盾神态在他的脸上奇异的融合,显示出一种危险的却又挑动人心的诱惑。

他道:“只要我醒来,他们就再杀不了我!而这世间无论多繁复歹毒的阵法,皆可为至阳至刚之物所克。”

桓彘举起宝剑:“剑巡龙泉,破!”一剑插入阵心,水渗出,任何阵法,遇水则泄,周遭的阴戾之气一下子消散了很多。

此情此景,令温颜不禁赞了句:“我就喜欢你这种无论何时何地,皆能以一己之力逆风翻盘的摸样!”

桓彘握剑的手一软,骨头发酥,差点就踉跄在地,他的理性告诉他,不能飘,现在可不是晕的时候,可他脚底还是如同踩了棉花一般,晕陶陶的走到温颜面前,他蹲下,仰头看向温颜,笑得极是开心明亮,他说:“我背你,好不好?”

“不好,你身上还有伤,手上也有。”那日突然陷落地宫,他们如石子般下坠,桓彘以指间刀减缓落势,最后刀折指间血肉模糊,到底时,他又以身体为垫,将她牢牢护住,而自己却震得嘴角溢血,后背血迹斑斑。

“都结痂了,说起来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居然带了各种药丸伤药和点心,就连水囊你都备了。”

“噗嗤,”温颜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我可不敢居功,我本来只带了些点心,可是林嬷嬷说,我每次出门都不安生,让她心惊胆战,为了她多活几年,还是备齐些给我带走,可现在,林嬷嬷,她白发不知道又增生了多少......”温颜笑得影碎星浮:“等我们回去,陛下你可得好好赏她,这次她可立了大功。”

桓彘眼中光芒一闪,他垂下眼帘回了声:“好。”

然后继续要求背她,说她失血神倦需要休息,而他伤早好了,而且地宫黑,对于黑暗他有经验....等等等理由。

温颜看着他的笑颜,耳边飘过他振振有词的理由,他的笑少了阴冷多了由衷,甚至还带有些许纯真,不知道为什么,温颜看到这样的神情,心中就止不住的怜惜,她无法拒绝。

桓彘背起她,他的身体是还有些刺痛的,但是她的手环在他的颈上,她的呼吸,体温,她和他肌肤相贴,这点刺痛算什么,他可以这样背着她一直走,只要她在,哪里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这里只有他和她。

至于吃喝,地宫里葬的都是帝王,他们要求的皆是事死如生,因而有储粮室,储水室,甚至活井,特别是才去了几年的武帝,他里面储藏的东西最完备也保存得最好,至于大宣宫里的那些个皇弟皇妹,会不会因为他回去得迟而碧血丹心了,他根本也不在乎。

桓彘闻着温颜的气息,心脉在黑暗中醺然盛放,他放慢了脚步,他知道自己已算不得一个正常人了,他早破了世间的纲常伦理,更别说什么兄友弟爱了,可这世间似乎只有正常人才能有资格到爱。

他忍不住问:“颜颜,你怕我吗,我不是一个正常人。”问完他又有些后悔,他赶紧道:“你别怕我,我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我会努力做个正常人。”

温颜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她挨近桓彘,发梢拂在了他的脸颊,桓彘的呼吸瞬间紧/窒,温颜猛的松开了缠紧的手,她几乎呓语的在他耳边说:“不怕,我不会让你再疼了,圭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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