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遥映五陵旧梦
第211章遥映五陵旧梦
西宁锦都街市
这日天光晴好,街市杂喧,云曜一个人在街市上闲晃,他眼中的景物无一处不熟悉,却又无一处让他有身处其中之感,他看所有的事物就像看皮影戏一样,总感觉隔着一层纱幔,他身边的侍女小痕告诉他,这是因为他中了一种奇药,名叫忘尘丸,等她找到解药予他吃下就好了。
于是云曜每日里除了练功,就是悄悄寻找解药,这日他潜入母妃的房里,才翻找了一会,就听见了脚步声。他藏入桌下,听见了父王母妃的对话。
父王说:“纵他要封一个毫无家世背景的女子为皇贵妃,我们也都依他,可是袛告太庙之时,竟有天雷击皇陵,这分明是大不祥,他竟不以为然;好,礼部再寻吉日袛告,可袛告的第二日他上朝,龙椅竟无端裂开,百官上书劝谏,他竟说,天告不详,那就唯有以皇后,丞相一死以应其兆了,你听听,这是一国之君之语吗,此等……”
“王爷。”宁王妃截断了他的怒极之语:“后来陛下不是听了温美人的劝,应允择日前往地宫祭陵祈福了吗?
立温美人为皇贵妃乃利大于弊王爷和百官也是早就想明白了的,其他的就不要再计较了。”
“可……”
“王爷,喝杯茶,且静静心。现在陛下听劝,比什么都重要,而且温美人的品性你也赞过,断不是那等狐媚乱国的,王爷,大局为重。”
宁王妃温言劝慰宁王爷,直到宁王爷心平气和的离去,她便立刻让人唤来小痕,云曜在桌下,听到母妃将府中的田地,财物都已换成了大量的金银,她将银票交予小痕,让小痕尽快与自己成亲离开都城,小痕旁敲侧击的询问解药,宁王妃回她,等你们有了孩子,解药自然会有。
宁王妃并将他们以后的居住地都给挑选好了,那里有宁王府的忠仆有田地,有大山秘境,万一有什么事情往秘境里躲过一两年都不成问题,她将地图给了小痕。
随后两人又说了好一会话,直到有下人来禀报事务,她们方离开屋子,云曜也才得以脱身。
他脑子里茫茫然,母妃显然在为他以后做打算,可这以后并没有包含她自己和父王;而自己的记忆里到底有什么是不能触及的,为什么母妃宁可下药让他浑噩的活着?也不肯给他解药?
他听到母妃让他成亲,他看着那张脸,心中涌出喜悦,可是与小痕成亲,这个名字随之而来便是抗拒。
他顿时明白,他喜欢那张脸,可是拥有那张脸的女子并不叫小痕,她叫什么,为什么她不出现,母妃忌惮的是她吗?而更可怕的是,他听见那一声陛下,心中竟然涌动出杀心,抑制不住的杀意。
他竟有弑君之心,这是母亲要他失忆的根本原因吗?他与当今圣上到底有什么仇?
太多的问题在云曜脑子里回绕,前尘渺渺,后路茫茫,他实在头痛难忍,便干脆跃出府墙,来到了街市。
他就这般如游魂一般晃着,直到一个人一把拉住了他:“云曜!”他大声喊着,脸上是止不住的高兴,很快他身旁的人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咱哥们要好好聚,快去,快去把其他人都叫来。
云曜脑海里浮出他们的名字,他知道这些是他昔日的同窗,他一起玩到大的伙伴,他任由他们拉着,由着他们询问,偶尔作答。
而他们也不管他答不答,或答什么,只是激动的拉着他一起来到了长乐坊,让坊间上好酒,琵琶胡琴古板笛的都奏上,什么好戏新戏只管上,众人呼朋唤友,只一会儿,坊间便坐得满满当当。
他们轮番过来跟云曜喝酒,有的说,听说你现在是不平帮帮主了?
另一个人道,云曜,你是做大事情的人,我们中就你出息,来喝。
旁边还有人狂歌:“徒抱凌云志,终愧摩天翔。”他举壶狂饮,随后呜呜呜地痛哭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云曜,你告诉我!”
“不要扫兴,年兄你不要扫兴。”有人醉醺醺的过来把他拉走。
此时又有人凑了过来悄声道:“云曜,无论有什么事情,大家都曾是焚琴烧鸡的小伙伴,来,杯酒释恩仇。”
他说着扯过一人,云曜一见此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名字还未从脑海中浮现,可怒意却已不可遏,他擡起一脚,就将他踹翻在地。
“现*在你可满意了?”云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怒喝出这样一句!
那人被踹翻在地,磕了一嘴的血也不反抗,却在听得这句后嚎啕大哭。
云曜死死的瞪着他,耳边突听地台上唱到:“年少漫说轻别离,谁知离别须臾,相逢甚难。
一刹时彩云灭
一刹时玉钗折
则这些半夜潮
千层浪
都是你的冰霜血也……”
泪水倏地盈满云曜的眼眶,他从楼上一跃而下,不理身后的疾呼,在街市上不辨方向的狂奔。
他不知道奔了多久,也不知道奔到哪里,只听见有人喊:“停步,前面不能再走,再不停步,生死勿论。”
随着喊声传出铁甲金戈声。
云曜停步,黑压压的士兵围住了他,他擡眼望去,发现自己竟然奔到了天街。
而此时的天街正在如火如荼的搭棚子。
“误会,误会,快退下,是云小王爷。”一内侍最先认出云曜,赶紧喝退士兵。
“小王爷今日怎么有闲暇至此,您看这乱糟糟的,您不如换个地方逛?”
云曜顺手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他,漫无目的的朝前走信口而问“这是在做什么?”
内侍将银子塞入袖中,虽然有些时日不见小王爷了,可小王爷这大方的习性却还依旧啊。
他越发的恭敬:“回小王爷,这是宫中的温主子体恤百官们早朝甚早,无处用朝食,便想在这候朝的天街处搭几个棚子,然后让人在此做些朝食,也好让百官们得以解饥,免得再出现饿晕的状况。”
“哦,温主子。”云曜脑子木木的,他根本没有听进去,只是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
内侍以为他在询问,悄声答道:“小王爷有些日子未进宫了,想必不知道,温主子……哎,奴才也不敢多说,不过温主子也总算是历经波折,苦尽甘来,这不,马上就要被皇上封为皇贵……”
他正小心谨慎的用春秋笔法讲述着,却见搭架子的一名工匠站在高处去拿竹木杆,刚拿在手脚底一滑,手中的竹木杆飞出,它直飞而去的方向站着一小内侍,而竹木杆的前端极其尖利。
“快闪。”工匠们嘶喊,可竹木杆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
云曜跃起,手中银珠挥出的同时也见一道寒芒随后打在木杆上,两力相加,竹木杆“啪”一声,劈成两根,一根微斜,一根去势更甚,云曜虚空推掌,小内侍如被羽翼摧空,身子倒飞而去,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小帽飞落,细木杆穿透小帽深插在地,云曜飞落在他身后,以掌心相扶,止住了小内侍的后倾之势,他颊边恍惚拂过一缕青丝,他低头,倏不防的正对住一双清凌凌的双眼,它骨碌碌的的望着他,一缕青丝随着深长的呼吸微微起伏,惊魂未定。
云曜脑中“嗡”的一声,眼前一黑,无数的画面声音纷沓而出。